一時間喉間哽咽,在小豆子的帶領下,戰戰兢兢的來到悅妃面前。
羅羽然仔細打量著對方,的確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左額上還有一道紅紅的巴掌印。
她皺了皺眉,咽下一抹心疼,「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回娘娘,奴才叫大頭,今年十五歲了。」
「大頭?這可是你爹娘給你取的名字?」她有些想笑,但笑怕傷了對方的自尊心。
「當……當然不是,奴才本名李雲貴,自從爹娘被土匪殺死,進宮後,才改名叫大頭的。」
「咦?你爹娘怎麼會被土匪殺死?這北國的治安有這麼差嗎?」
暗凌鈺治國有方,怎麼可能讓土匪橫行霸道?
「回……回娘娘,奴才並非北國人氏,奴才以前是流月國的子民,可自從流月國被蒼藍國滅了之後,奴才和爹娘便舉家遷至北國。途中,爹娘遭土匪殺死,奴才則被人救下,後來才進宮做了太監……」
「滅國?」
羅羽然微微震了一下,對大小太監的遭遇更加同情了。瞧他瘦弱得仿佛風一吹便倒,才多大年紀就經歷了人世間最大的折磨。
第7章(2)
大頭見悅妃態度和善,彼岸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的身世講了個大概。
在講到滄藍大軍消滅六月園的情景時,小太監言詞間盡是對那場戰爭的恐懼及痛苦。
戰爭——給人民帶來的永遠都是痛苦和磨難,更多的是對親人離去是的悲傷與無助。
听完大頭的故事,羅羽然心痛萬分,忙命小豆子日後多多關照大頭,也教訓了陳公公從今以後不要再因為一些小事便狠罰那些奴才,誰不是人生父母養的,動不動就打人板子,也太草菅人命。
到了晚上,傅凌鈺一如既往的回宮與她共用晚膳,最近朝中政務繁多,他每天幾乎都是從早忙到晚,回到寢宮時,俊臉上難免浮現疲憊之色。
可見她一臉擔憂時,他又會很快掩飾,故作輕松。
偏偏他越是這樣,她越是擔憂,大概是怕她寂寞,現在他回宮時,身上還會帶著未看完的奏折,許多個夜里,他都是把她哄睡了,自己再悄悄起身,點著微弱的蠟燭,繼續批閱奏折。
今夜又是如此,羅羽然故意裝睡,見他悄然起身,走到案前,背對著她埋首處理國事,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悄然下床,小心踱到他身後,將一件袍子披到他的肩上。
暗凌鈺急忙轉身,一臉錯愕,「悅兒,你怎麼還沒睡?」
她責怪的瞪了他一眼,「這話我才要問你呢,夜都這麼深了,皇上怎麼還不休息?是不是每天夜里都趁人不備,偷偷熬夜看奏折?」
「這……」
「皇上,你……你讓我說你什麼才好?」她皺了皺眉,奪過他手中的奏折說︰「最近你臉色疲憊,以為我當真看不出來嗎?再熬下去,天天請御醫看病抓要的那個人就是你了。」
「悅兒,最近國事繁忙,朕也是分身乏術,你懷有身孕,趕緊上床睡覺,朕批完這幾本奏折,便去陪你。」
羅羽然本想繼續責怪他,可卻不經意瞄到奏折的內容,里面提到北國已經在籌備入侵南朝國上,並還列出南朝的一些經濟命脈,以及種種防備上的弱點,大有直搗黃龍之勢。
南朝!在她的印象中是一個擁有同樣龐大面積的國家,而且民風淳樸,國家富饒,據說南朝宰相藺遠彥是有能之士,年僅二十五歲便在朝中呼風喚雨。
這樣一個國勢強大的國家,傅凌鈺居然會想要將其並吞。
仿佛可以預見兩國戰爭開打,而戰爭的背後,就意味著血流犧牲、百姓流離失所。
猛然想起大頭所講述的戰爭慘況,這讓她心頭一驚。
「皇上,南朝與我北國一向各自為政,而且,兩國之間又沒有任何糾紛沖突,你……你為何會產生殲滅南朝的想法,這到底是為什麼?」
面對她的質問,傅凌鈺產生片刻的不滿,一把奪過奏折,眼帶威嚴,「悅兒,這是國家大事,有些事並非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朕之所以會做出這個決定,自然有朕的理由,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床睡吧,這些事,留給朕自己來解決就好。」
「可是皇上,你知不知道戰爭一旦爆發,受苦的將是天下百姓,現在南朝與北國相安無事,就算有什麼深仇大恨,何必拿百姓性命開玩笑?你是一國之主,卻視百姓的性命于不顧,這……這種行為太昏庸無道了。」
「你說什麼?你竟敢指責朕昏庸無道?你可知單憑這句話,朕就可以要你的命?」
他可以容忍別人說他冷酷無情、殘酷暴佞,卻惟獨受不得這昏庸無道四個字,更何況罵出這話的,還是他最在乎的女人,這讓他情何以堪?
羅羽然卻不理會,徑自說了下去,「沒錯,你是一國之君,自然是想要誰的命就要誰的命,可是如果你一意孤行,想挑起戰爭,陷天下百姓與水深火熱之中,那麼昏庸無道這四個字,便再適合你不過。」
暗凌鈺氣極,本能的揮起手,一記耳光就要重重的摑下去。
然而抬手的瞬間,他清楚的看到她眼底閃過一抹絕望和受傷的神情,那一刻,他的心也跟著痛起來。
為什麼她明明犯了他的大忌諱,可一向嚴厲冷酷的自己,卻偏偏舍不得她受半絲傷害。
他泄氣的收手,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不管你如何想朕,都改變不了這既成的事實,你若是無法接受,朕也沒辦法,現在很晚了,你早些休息吧,朕今晚留宿御書房。」
從那晚起,傅凌鈺便以朝政繁忙為由,夜夜留宿御書房,就算是偶而回到皇極宮,也是冷著臉听御醫向他報告悅妃月復中胎兒的情況。
得知胎兒和孕婦皆一切正常之後,便會轉身走人,毫不留戀。
很快,宮里便有傳言,悅妃因為說話下當得罪聖上,雖然懷著龍種,但卻已經面臨失寵的局面。
這個消息一傳出,所有妃子皆在暗地里高興慶賀著。
這之中,最高興的莫過于梅妃。
自從上次她在西洋節度使面前說錯話,被傅凌鈺責罰跪了十個時辰之後,便將悅妃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親手掐死她,以及她月復中的胎兒。
然而皇上滴水不漏的防護網,卻讓她即便有謀害之心,也無下手機會。
所以一听悅妃惹怒帝王,遭受到冷落之後,她便認為自己的機會來了。
「妹妹,雖說皇上現在冷落了胡悅兒,可她肚子里畢竟懷著龍子,再過幾個月待小皇子誕生後,難保皇上不會回心轉意,重新將她納入懷抱……」
說話女子年約二十五歲,與梅妃樣貌相似,她便是梅妃的胞姐,也是當朝宰相夫人秦若蘭。
也難怪秦家在北國的勢力無人可敵,秦震遠是手握兵權的兵馬大元帥。
而秦震遠的兩個女兒,一個嫁了皇上,一個嫁了丞相,這等權勢地位,又豈是他人可輕易動搖得了的。
好不容易盼到姐姐進宮探親,兩姐妹自然免不了敘舊一番。
听了妹妹近日來的遭遇,秦若蘭也不禁對那悅妃恨得咬牙切齒。
可秦家地位雖高,卻不敢輕易惹怒龍顏,否則一個不小心,落個滿門抄斬,可就不堪設想。
梅妃听了姐姐的擔憂,端茶輕啜一口,冷笑浮于臉上。
「姐姐,莫非你也變笨了嗎?你忘了不久前,爹派人從苗疆帶給我們姐妹的蠱藥啦?你我姐妹一個身在皇宮里,一個身在宰相府,咱們依靠的男人在北國的地位和權勢非比尋常,若想征服他們,單憑美貌和手段也是萬萬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