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鍋賣鐵養王爺(下) 第12頁

紫鄖雙眼滿是光芒,魚小閑自嘲的笑了笑,輕輕在他唇角吻了一下,「要我跟你走可以,不過,你得讓我回村子一趟。」

紫鄖眼中的光芒立刻熄滅了。「由不得你反悔。」

魚小閑好聲好氣的解釋,「我有好多事沒交代,就這麼走了嫂子會埋怨我的,說我沒義氣。」

他放下心來,「記得長話短說。」

「知道了。」

紫鄖嘴角翹了翹,便不再言語,帶著她折回去,去了安家。

知道魚小閑要跟著紫鄖到西北去,安娘子拉著她的手不放,臨別有說不完的依依離情。

「我真是舍不得……」安娘子的帕子擦了又擦,眼淚還是停不住。

「雖然山高路遠,但是只要想見還是有機會的,箏哥兒往後要談了親事,嫂子一定別忘了要給我下帖子,到時候就算我人來不了,禮一定會到的。」魚小閑細細叮囑。

「八字都沒一撇的事,倒是你這一路上要萬事小心,小心別吃壞了肚子,天冷了,要注意保暖,莫招了寒,有空,要給嫂子捎個訊,讓我知道你去到哪了,有沒有安好妥貼……」說罷,又是哽咽。

魚小閑也被弄得鼻酸眼紅,活月兌月兌一只紅眼兔子,拉著安娘子的手不放,「我知道、我知道,嫂子吩咐的事我都記住了。」她擦了擦眼楮,該交代的還是要交代,「我這一去遠得可以,館子既然一直都是嫂子在打理,我想就全權交給你,往後,每半年讓人把流水賬帶來給我瞧瞧便好。」

「這使不得,我哪有辦法看顧那麼大一家鋪子?」安娘子想也不想就推辭,那五花馬可是她這妹子努力拚搏才拿下來的,她憑什麼佔這天上掉下來的便宜?

魚小閑輕笑的用肘頂了安娘子,俏皮的眨眼,「嫂子心里要是覺得礙難,就努力多開幾家分店作為報答我的報酬好了。」

安娘子細細推敲了下,一向柔軟的眼底逐漸散發出一抹堅韌,這,她好像可以做得到。

「另外,」魚小閑拿出兩張紙,是她原先答應要給曹老爺子的圖紙,一張是蝶戀花——紫紅單瓣芍藥,金蕊掐絲,一只蝶兒棲在蕊心上,蝶身是各色由淺而深的藍色寶石瓖嵌,活靈活現,令人別不開眼;一張是孔雀開屏——玲瓏展開的羽毛翠綠,羽支細長,由祖母綠寶石打造,綠碧璽、裴翠和稀有水晶構成大型眼伏斑紋,赤金雀嘴尖下墜一縷細細的金珠,尾末是光芒隱隱的橄欖石。

單是圖紙而已,已經讓人浮想連篇,要真打造成實品,該有多吸引人就不用說了。

最後魚小閑拿出一個頗大的盒子,里面放著一顆漆雕球。

「這是什麼?」別說安娘子,就連安頤也沒見過。

「這叫漆雕球,也就是蹴。」魚小閑解釋。

那漆雕球共有九層,取九九之數,它是用多種漆的顏色套雕的多層漆球,層層都有精美的圖案和花紋,球的每一層都可以靈活的轉動。

魚小閑原本打算要過個一年半載再把它推出來的,但她改變了主意。

「嫂子,托你幫我把這漆雕球交給包叔,請他務必在六個月後才能交給曹老爺子,屆時,拍賣得到的銀子夠他開一間民間漆作坊了。」六個月後他的技法更加熟練,無論面對任何問題都不再是問題,也能獨當一面了,而漆作坊起碼能讓包老三安家立業,沒有後顧之憂。

安娘子這下真的驚跳了,「妹子,不是我不相信那個包老三,他真能成嗎?」

「我相信他有那能耐,」魚小閑把盒子闔上,從袖子里掏出一本冊子,「這是我做的筆記本,里面有我做漆器時的一些心得,給包叔做個參考。」

「人家就算師父收學徒也要藏幾分私,我沒見過像你這般忒大方的人,自己的心血就這樣送人。」安娘子不以為然。

「這個師父藏一點,那個藏一點,什麼傳子不傳女,什麼都藏私,很多器物的精華就那樣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中了,如果可以讓更多人都能學到這技術,發揚光大,不是很好?」就算她撒手了,也不希望包家父女再回到以前那三餐不繼的日子。

既然已經伸手拉了一把,那個包老三也不是朽木,沒有只做一半的道理,管不上的她不會管,能管上的,她也不能視而不見。

「你這心胸,我就算再活三輩子也學不來。」安娘子自嘆弗如,對魚小閑是五體投地的佩服了。

不知道去辦什麼事情的紫鄖回來了,那代表分離的時間到了。

門外停著一輛不算氣派卻大氣的馬車,車夫已經候著,至于被差遣著去弄一輛要舒適又要結實馬車的龍蓮、黑熾玉、寒歲,皆已上馬。

「為什麼不讓村子里的人送送你,好歹每個人都托了你的福,把日子變好了。」安娘子舍不得啊。

「嫂子就是壞,存心想害我哭。」不了,何必呢。

魚小閑上了馬車,卻忍不住探出頭來看著在抹淚的安家人。

她朝著他們搖手,搖得許久,搖得見不到人影了還在搖。

她的心情忽高忽低、忽起忽落,沒個著處。

「總有機會可以回來的,不要怕,以後我會保護你的。」一直沉默地在旁邊看著的紫鄖模模她泛紅的眼,親了親她的額頭,再把她摟進懷里,低聲安慰。

「說得輕易,指不定到時候我已經白發蒼蒼了。」听著由紫鄖身上傳來的心跳聲,她不禁覺得心安。

「你頭發白了,我牙也掉了,正好放下一切俗務四處雲游。」

「那你可得背著我了。」

「不管去到哪,我都背著你……」

未來旅程遙遠,對魚小閑來說是新世界,是未知的,離愁或許令人難過,但想象的未來卻更讓人憧憬。

第十三章入住滕王府(1)

這個年,魚小閑是在船上過的,過了小小一段水鄉人家的日子,接著,換了馬車,便一路在官道上奔馳,簾外的景色越來越荒涼,本來隆冬就稀罕的綠色全部從眼簾褪去,最後入目只剩下漫天的沙粒。

白日只見一顆明亮灼人的大火球,滿地黃沙,夜里溫度遽降,舉目什麼都看不見,就算堆了四、五個火篝,還是冷得人牙齒直打顫,但是她裹了紫鄖給的大氅,倒也擋住不少寒冷,在無垠的漠地上,她抬頭就能看見無邊無際的黑色蒼穹,覺得她的人也像長了翅膀般,獲得了自從來到古代從未有過的心靈上的自由。

這一路上吃喝都簡陋,就連洗澡也不能,通常一個鎮,一個餅,挾著兩塊牛肉,再配半皮囊的水,就已經是極好。

她看紫鄖也這麼吃,她也慢慢的咬著咬著,和著水咽下去,雖然吃得慢,也從不曾浪費任何一塊食物。

而紫鄖從不限制她喝水的次數,就算他知道沙漠里水比黃金還要珍貴。

鞋子里積了沙,她學他們倒一倒,吃了一嘴的風沙,吐了就是,一個苦字都沒喊,她的堅毅令寒歲一行人另眼相看了。

直到某一天,魚小閑已經記不得出門多少天了,終于來到一座城門口,城門進進出出的人不少,多數是商旅,原來這涼州位于軍事要沖,是邊陲重鎮,也是此地一個重要的通商要阜,距離沙漠不遠的鄰近小柄都會穿過沙漠來這里用牛羊馬換些布料、麥子,加上駱駝行商經過,見這里的交易公平,來的次數變多了,不知不覺便演變成一個小小的經濟樞紐。

當然,紫鄖剛來那會兒,並不是這麼回事……

城門兵卒衣著陳舊但看守嚴格,仔細對照過手中資料才會放行,排在後面的他們也等了不少時候,直到龍蓮掏出腰牌,兵丁見著馬背上的紫鄖居然顯出少見的激動,喉嚨滾了滾以後,肅然的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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