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雪月島 第7頁

她連揉揉手腕綁痕的時間都不願浪費,一把扯開房門,迎面飛雨如箭般地射來,來帶著強大的風勢,令她幾度連連眼楮都張不開。

船桅上的帆全收起來了,桅上的水手仍克守本職,半步都沒離開,每回大浪夾帶著狂暴之氣襲來,語凝都為他們猛提口氣,總要到風浪退去、水手仍在,她才會記得呼吸。對她這種平地長大的孩子來說,暴風雨確實是太過令人震撼,雖然她不乏坐船經歷,但比起此等狂風暴雨中的海戰,真是小巫見大巫。

「阿武!」古振雄在甲板上大聲喚著,「快……進去……危險哪……」

語凝知道他是在警告她,但她仍穿過通道走下甲板。

此時船轉個彎繞了個弧,後面跟著的那艘官船愈來愈靠近,而前方那艘掛著雪月島旗幟的假海盜一邊要走出暴風雨,一邊要向雪月號開火,顯得左支右絀,狼狽不堪。

此時的雪月號等于自己置于險地,不只有暴風雨,前後都被包夾了,慕容滌塵明知會如此,為何又要義無反顧地投入危險中,他當真狂放到此等地步?!

然而就在語凝質疑的當兒,事情有了戲劇性的轉變。

前方商船假冒的海盜船只顧著要逃出暴風圈,非但炮彈發射不出,船也撞上了暗礁;此時雪月號突然轉向,令後方的官船措手不及的撞上來,三當家周子烈指揮著女牆上羅列的水手,他們早就在那兒待命,當周子烈一聲令下,數十門大炮齊發,轉眼對方的船桅已被擊中而倒下,船上的人四處奔竄,看得出是沒經驗的水手,官船很快的讓雪月號的人控制住。

另一邊,慕容滌塵和杜仲秋親自領人強上觸了礁的商船,慕容滌塵禁止用炮轟,因為他要親手剿平那艘船,凡敢冒用雪月島名諱的,殺無赦!

他手中的劍泛著森寒的冷光,在暴風雨中猶如一道閃電凌空而至,他佇立在船頭,衣袂如鬼魅般的舞出地獄安魂曲,此時他是那踏風雨而來的復仇之神,渾身散發著憤恨的氣意。

語凝跑到船沿,利用輕功躍過船板落在對方的甲板上,她知道自己是有點自不量力,但她就是無法站在那兒看,她和一般的水手交手都還可用暗器解決,但一旦是有內家功夫的就擋不住了。

慕容滌塵和杜仲秋的周身各圍一群人,打算用車輪戰法,他們兩人身形閃動甚快,但當一旁有人偷偷掩近時,語凝忍不住出手,而這同時一把刀從她背後砍來,她閃身往上一滾,手上出去的暗器卻失去了準頭,此時連她要殺的那人都提刀向她砍來——

「舞盈——」慕容滌塵的劍凌空而至,兩名欲砍殺她的水手登時斃命,「我不是叫你別出來!」他氣急敗壞的說,一臉的狂風暴雨。

語凝沒有辯解,她知道那不是時候;但慕容滌塵可不打算輕易放過她,撈起她的身子,拔起劍,繼續廝殺……

※※※

語凝偷偷的晃過廚房,她知道慕容滌塵處置完那些俘虜就會來找她算帳,但她不想見他,趁混亂躲到這兒來了。

「阿武,你怎麼溜到這兒來了。」古振雄一打完仗又窩回廚房去了,這是他的「嗜好」,「萬一慕容當家找不到你又要發脾氣了」

語凝抿抿嘴,「我就是不要和他吵才溜出來的啊!」言下之意是她「大人」不計小人過。

「唉!」古振雄搖搖頭,「大當家對你夠好了,他對你是出乎尋常的關照了。」

「我又不是自願留在這兒當海盜的。」她不以為然的道。

「當海盜有什麼不好?!」古振雄的臉倏變,「總比那些漁肉的奸商強上幾百倍!」

語凝知道他誤會她的意思,「古大叔您別生氣,我不是說當海盜不好,我只是氣他不顧我的意願把我帶來,哼!自大的男人!」

「因為他是大當家的嘛!昂的責任大自然的就專制許多。」古振雄反而替慕容滌塵開月兌。

「哼!才不是呢!男人都一個樣,像我爹——」她倏地住了口,真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小伙子,你說話的語氣好似你不是男人,我說你啊也該長大了!」他笑謔道。

正當語凝因窘得答不上話時,一個水手走了進來,化解了她的尷尬。

「四當家,要不要給那些俘虜水喝?」

迸振雄皺了皺眉,「他女乃女乃的王八蛋,竟敢冒我們的名,想來我就氣!」他嘟噥了兩句,「去去去!傍一點水好了。」

「古大叔,我同他去好不好?」語凝提議道。

迸振雄好心的勸道︰「你還是少亂跑為妙,免得真把慕容當家惹火了!」

語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

「小虎子!你怎麼在這兒?」語凝跟著送水的人來到臨時牢房時看到了她幾乎要遺忘的人,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小虎子懶懶的從地上爬起來,疑惑的看了她好幾眼,由于她易了容,說話聲音又不太一樣,以至于他認不出來。

「是我呀!小混蛋。」語凝用自己的聲音壓低說。

小虎子不敢置信的瞪著她瞧,「師……師父——」他滿身髒兮兮的,一臉可憐樣,畢竟年紀還小,一見著熟人眼淚就在眼中轉呀轉。

「傻小子,男孩子哭什麼哭?」語凝因他至今仍喚她作師父而有些感動,看到他孤伶伶的模樣就想起自己獨立照顧母親的悲酸,「告訴我,你怎會在這兒?」

小虎子用髒袖子擦了擦淚水,「那天在無錫的客棧里,早上我醒來就找不到你,找了……找了好些天,後來我听人家說雪月島的海盜在招兵買馬,我就義不容辭的加入了。」他形容得眉飛色舞。

「笨!」語凝敲了他頭殼一記,「哪有做海盜的會公然招兵買馬?你真是沒大腦呀!」她受不了他的天真。

「我……我哪里知道!人家一時高興了嘛!謗本就沒空想那麼多。」他不好意思的辯解。

「沒空想?!你知不知道你不只投錯門,你們那艘船攻擊的正是貨真價實的‘雪月號’?」她一見他那瞠目的拙樣就知道他當真不曉得。

「難怪!」小虎子恍然大悟般的叫了出來,「我就說上誰這麼英勇,原來是……」

「是你媽的頭啦!你那麼高興做什麼,現在你可是人家的階下囚呀!真是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語凝沒好氣的截斷他的話。

被這一搶白他才想起自己悲慘的處境,「那……師父,那……怎麼辦?」他垂頭喪氣的問。

語凝的目光轉了轉,「我是可以和慕容滌塵去說說看的,可是……我這一去豈不自投羅網?」她半自語的說。

小虎子的眼楮一亮,「師父,你認識慕容當家?!」他滿臉期待的看著她。

她仍蹙著眉,「認識是認識,不過他正生我的氣,我還是少惹他為妙!」

「師父、師父,你要救救我呀!」小虎子趕快哀求出聲。

語凝沉重的看了他一眼,「好啦!好啦!」然後以一種視死如歸的神情走出去。

※※※

語凝偷偷的推開艙房的門,門「咿呀」一聲滑開,她還來不及「檢查」慕容滌塵在不在,一聲冰冷的聲音就凌空劈來——

「你還記得回來呀!」

語凝被堵得無話可說,只得模模鼻子走進去。

她偷偷看了慕容滌塵好幾次,發現他面無表情的在做自己的事,一顆心反倒提在那兒七上八下的,她也不是怕他,而是這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教她無所適從,模不清他的心思。

「慕容……」語凝杵在那兒,差點和轉過身的他相撞,好不容易出口的話倒硬生生的給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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