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勛豐又蹙起眉頭了,這女的真的怪怪的。
烏漆抹黑的,遠遠才有一盞路燈,更詭異的是,四下還有蟲鳴唧唧聲?!
誰來告訴他,這里到底是哪里?為什麼前一個小時他還在都會區,就只因為差點撞到這個名叫劉福的女生,且將她帶上車,現在他就莫名其妙被帶來這個奇怪的地方?
「這里是哪里?」祁勛豐受不了這種自己無法掌控的情況,火氣有點冒上來了。
「奇怪?帶錯路了嗎?」劉福也納悶的自言自語。
祁勛豐一听,只能悶著氣,現在對這少根筋的女人發火也沒用,認不得路是他自己的問題,怪不得別人。
他倒車想開回方才的岔路路口,心想也許另一條路才是正確的,但或許是心浮氣躁,他倒車時油門踩得太急,一個不小心車子後輪竟掉入有高度落差的水田。
車子震了好大一下,劉福尖叫一聲,下一刻居然是猛拍駕駛座上男人的胸口。「別怕別怕,有我在你不用怕。」和她有交集的男人真的都得出點事才行嗎?不是說她是福星?
謗本是騙人的!
祁勛豐看了她一眼,自己明明嚇得聲音都在發抖了,她還想安慰誰?雖然看在他眼里這樣很可笑,但在危急的時候還能想到別人,這女人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取。
「我沒事,你坐好,我試著把車子開上去。」他換檔踩油門,可除了引擎聲和輪胎不斷空轉濺起一堆泥水外,車子半點爬上來的跡象也沒有。
努力了一會兒,他不耐煩地低咒一聲,「完蛋了!」就算現在要找人幫忙,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都已經快十點了,他人還沒到慶功宴會場,手機又該死的沒電,此時又氣又餓,真不知道今天是招誰惹誰?
听到隔壁的座位傳來月復鳴聲,劉福打開十二寸的蛋糕盒,用刀切了一塊蛋糕放在紙盤遞給他。「生氣要有力氣,罵人要有力氣,走路回去也要有力氣……在沒別的選擇下,請將就吧。」
祁勛豐看了她一眼,未伸手拿。「里頭有放草莓嗎?」
咦?他是草莓控,非草莓不歡?「沒有,如果你非要有草莓不可,很遺憾的,里頭連夾層都沒有草莓醬。」
他這才伸手拿了過來。「我最討厭草莓了。你不吃?」
「我晚餐吃過了,而且我每天做蛋糕、每天試吃,早膩了。」最重要的是,這個蛋糕……咳,她沒勇氣吃。
祁勛豐用叉子挖了一口,內層的海綿蛋糕滋味綿密清爽,不是蜂蜜蛋糕卻有蜂蜜的香氣,女乃油也有著舒爽的口感,入口即化、不甜不膩,吃得出新鮮。夾層的果醬有著淡淡蘭姆酒香和……百香果嗎?總之是很特殊的甜味,不是常見的葡萄、草莓,卻很搭。
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口。「這蛋糕還不壞。」
劉福笑咪咪的,一雙眼也亮晶晶,他第一塊還沒吃完,她又很快切好了第二塊。「那就多吃一點吧。」
「那個鮮女乃油……味道不錯。」言下之意就是要刮多一點。
劉福一下就意會,無須言傳,在蛋糕上又刮給他滿滿的鮮女乃油,這才將盤子遞給他。
她最喜歡看別人吃著她蛋糕時露出的幸福表情了,這會讓她覺得再怎麼辛苦都是值得的。
平常時候,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她的店面太小,只有兩張桌子,提供的小蛋糕每天也只有限量三十份,很多客人即使是買小蛋糕,也都只是匆匆買了就走,少有在店里享用的。
她當初的想法是,自己才從美國回來,只有一個人,又是新開的店,也不知道市場反應如何、蛋糕賣不賣得出去,因為租店的錢還是老爸出的,所以半年前她承租店面時,只敢找小小的一間。
誰知道,她的營業額從第一個月的慘澹,第二個月便略有起色,然後就一路倒吃甘蔗。到了第四個月,她忙不過來了,已必須要請兩個工讀生幫忙,且加買大冰箱來應付訂單的數量。
因為當初租的店面真的太小,後來她才又承租對街的房子,一邊當廚房,一邊當店面。
到了第三塊蛋糕,祁勛豐是真的有點飽了,他一向不愛甜食,一次吃三塊已是破紀錄。
血糖一升高,他情緒也平穩了些。「你的蛋糕是客人訂的嗎?」
「是啊,我的工作廚房和店面就在巷子的兩邊,你開車來的時候,我正好要把完成後裝盒的蛋糕拿到店面的冰箱放。」
「明天要給客人的?」
「嗯,好像是幾個醫院的同事要送給一名泌尿科的女醫生。」劉福笑了,笑容中透著尷尬。
祁勛豐捕捉到了她笑容中的不自在。「藝術蛋糕和一般蛋糕有什麼不同?」
「基本上沒多大不同,只是裝飾作法比較特別。一般而言,蛋糕能做的就是用各色鮮女乃油、水果、糖霜、巧克力就著原有的形狀去做變化裝飾,可藝術蛋糕則是重外在形狀的神肖。例如我曾應客戶要求做過一個盆栽蛋糕,遠看它就真的是一盆松木盆栽;也曾做過仿大衛石膏像的純白女乃油蛋糕,另外海綿寶寶、派大星等也都做過。」當然,也有過不少「特殊」的成品。
「那,方才我吃的那個蛋糕也是藝術蛋糕?」
「咳……基本上,是的。」來了,他果然要問了嗎?
「它原來的形狀是……」撞爛了的蛋糕,他要看出原來的形狀有點困難。
「……具。」
「什麼?」話像含在口中,誰知道她說什麼?
深呼吸,一咬牙,劉福忍著不去感覺臉上的灼熱。「陽/具。男人的陽/具,而且依客戶要求,長度和直徑都有加長、加粗。」她無須難為情,這是她的職業,把任何東西化為蛋糕,而且做得唯妙唯肖她要感到光榮,之前她也做過一對豪乳蛋糕啊……
「……」祁勛豐久久說不出話來。也就是說,他剛剛連嗑了三盤的「陽/具藝術蛋糕」,還覺得好吃?
車內的兩人一陣無語,靜默得彷佛過了一世紀之久,接著這份安靜被笑聲取代,已分不清是誰先劃破了這凝窒的尷尬氛圍,氣氛一下子輕松了起來。「噗!炳哈哈……」
「我說劉小姐,今天遇上你,也算是上天給了我一份另類的慶祝方式。」朋友為他辦的慶功宴還能有什麼驚喜?不就是美人美酒?而他又不可能喝醉,有什麼樂趣可言?
他推開車門下車,不確定自己有多久沒這樣大笑了,這種單純的愉快對他來說已是奢侈。
「慶祝?」她也跟著下車。
「沒什麼,微不足道的小事。」難不成要跟她說,他扳倒了自家叔叔,所以值得慶祝?他和她沒有這麼熟。「倒是你,三小時要過了,你要重做的蛋糕怎麼辦?」眼前他們只有靠雙腳走到有人車的地方再做打算了,但這一走要多少時間?半個小時甚至更久?他也不知道。
「也還好。」明天晚上客人才會來拿,她一大早起來做還來得及。
劉福仰望著天上星斗……真訝異,居然看得到星星呢!
「你的腳可以走嗎?」
「沒事。」這種情況下,她怎麼好意思說「有事」?指錯路讓他們處于目前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狀況的人是她,人家不臭罵她一頓算很有風度了。
比較慶幸的是這個男人沒再出什麼事,是倒楣了點,可起碼沒進醫院。
兩人並肩慢慢往回頭路走,劉福的緩慢速度很快讓祁勛豐察覺她其實受傷了。
他驀地蹲子,「上來吧。」
「咦?」
「我知道你的腳受傷了,再撐下去,原本只是小傷也非弄成大傷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