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騰印 第2頁

「來人呀!來人呀!我女乃娘她……」

江掌櫃在前面听到夕顏喊叫,立刻沖了過來。「任姑娘,怎麼了?」

「大夫呢?我女乃娘她……她快不行了。」她拉扯搖晃著江掌櫃的手,激動哭吼著。

江掌櫃听到她的話,立刻和她奔向柴房。此刻小二請來忠仁堂的張老爹也趕來客棧門口,也隨後進入柴房。

但是張老爹到達柴房門口時,老婦早已氣絕,旁邊站著一臉錯愕的江掌櫃及無法置信的夕顏。

夕顏緩緩地走近床邊,身體因害怕而顫抖,飄流相守十幾年,她早將母女情分深系心中,一時無法相信女乃娘竟這樣離她而去,她不敢置信的輕推著老婦的身子。

「女乃娘……女乃娘你醒醒,大夫來了……大夫……」

望著床上臉色蒼白的老婦,她抖著手探試老婦的鼻息,倏地雙腿一軟,瞬時痛聲哀號。

人間生死天注定,豈可留人到五更,黑白勾魂路相伴,望鄉台上不留名。

不知什麼時候屋外的雪越下越大,覆蓋了大地,也淹沒了她淒愴的哭聲。

城外嚴靈山坡上,紙錢灑滿地上,卻安慰不了夕顏心里的悲涼。失去女乃娘對她來說,她的人仿佛也跟著去了,她舉目望著女乃娘的墓碑,淚水早已干涸,再也流不出來。

江掌櫃幫忙弄好後事後,為她這樣一個弱女子擔心,低聲安慰道︰「任姑娘,你要節哀順變。」

夕顏倏地跪在他面前,感激道︰「江掌櫃,夕顏此生無以為報,只有磕頭給你謝恩了。」

江掌櫃立刻將她扶起,「唉!你別這樣,我不敢當呀!」

待她站定後,江掌櫃問道︰「任姑娘,今後你可有什麼打算?」

打算?她沒有家、沒親人、沒地方可去,更何況背上有那張圖存在,她不知該何去何從?

見她低頭惆悵,江掌櫃也不便說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只錢袋放在她手上。

錢袋的重量使她愕楞了一會兒,「江掌櫃,這……不可以!」

夕顏覺得受之有愧,急忙推卻,但江掌櫃執意予她,教她不好推辭。

「你也別謝我,一個女孩子家在外要小心點。我也出來好久了,店里生意還忙著,你好自珍重,我走了。」江掌櫃說完後轉身離去,留下夕顏一個人繼續憑吊,在夕陽映照下更顯她的身影淒惻。

「女乃娘,顏兒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您放心的去吧!」

但她又該往哪里去呢?為了傳說中的藏寶圖,她家破人亡,人世間的丑陋貪婪讓她無以為家,她該怎麼辦?誰來告訴她?

天無語,地無聲,只有風卷起枯葉飄蕩在風中,緩緩飄落四周。

西岳華山,山上終年雲霧繚繞,山峰陡峭,「聳峙關中,照臨西土」就像它的寫照;體勢如立,昂首天外,氣勢之大,無與倫比。

其中有名氣的山峰不少,最有名當數玉女峰,峰上古松郁郁蒼蒼,盤石而上更添幾分翠綠。玉女峰的左側過去有個小小山頭,由于太陽光經常循此初湛華光,故被稱為觀日峰。

臂日峰右側山道下幾丈,再繞過一棵合歡的老槐松樹旁,有一石洞門,洞門旁有瀑布向下瀉入底下小池中。洞門上有一石匾,匾上以渾厚有力的隸書寫著「世外桃源」。

由洞口往里進入豁然開朗,洞內遍植奇花異木,還有一套石桌石椅,桌上還擺著石制的棋子與棋盤。光線從洞頂灑進來,映著從石縫中蹦出的小水流,顯得欣然若趣。再進去則有石床與幾個石凳子,以及一個非常大的石桌和石燈,石桌上整齊地擺滿了各朝典籍與文房四寶,其中有一本正翻開覆在桌上,顯示看書的人不在,洞外遠處傳來一陣開懷笑聲。

「好茶!想不到華山居然有如此好的碧螺春,再加上奇峰為景,趙曦,這華山最好的全給你一個佔了,怪不得錦衣玉食留不住你。」望著四周美景,石仲軒語帶諷刺的說。

所謂「人生難得一知己」,趙曦面對多年不見的生死至交,心中有著說不出的喜悅,自然對他話中含諷不以為意,仍悠然品著香茗,渾然不覺石仲軒正用手托著腮幫子,張大眼楮定定地瞧他。

也難怪石仲軒如此,過去的趙曦風流倜儻、年少蓋世、文武全才,論武,他年方十一便習會上乘心法,十五又得到少林神僧賞識學得「易筋經」,十八已無敵手,加上南征北討,「柳葉劍法」勢如破竹;提文,更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妙論無窮,而如今……只嘆造化弄人。

被瞧得不好意思,趙曦開口問︰「干嘛這樣看我?」

石仲軒輕嘆一口氣,搖搖頭,「你變了,我不知道你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趙曦。」

听他如此嘟囔,趙曦也不生氣,徑自將杯中香茗喝下,不疾不徐的說︰「認不認得又有什麼關系,你還不是找來了。」

瞧他說得輕松,想起那件事,石仲軒就有氣,新仇舊怨一古腦全涌上心頭。

「啐!你還說,要走也不通知一聲,我差點被你害死,還有徐韞仁、秦茂、柳如絮也為你不告而別擔心個半死,還怕你一時想不開到哪個深山古剎出家,通知各寺廟不準收你,結果你卻在這里逍遙。」

趙曦重新沏上一壺新茶,淺笑道︰「抱歉,事出突然,我也顧不得那麼多。」

也難怪仲軒會為那件事生氣,若非當年父皇臥病床榻時執意廢長立幼,也不會有兄弟鬩牆的人倫慘劇,母親甚至為替他擋下皇兄一劍而魂歸離恨天。每思及此,趙曦只有滿腔痛楚與遺憾,為免將親友卷進宮庭爭斗,他決意棄皇恩而去。

至于仲軒會來華山的心事他怎會不知,所謂「會無好會,宴無好宴」,打從月前他就算出這麻煩了,但畢竟相交多年,他明了若非事情緊要,否則依仲軒的性子,絕不會求助于人。

「說吧,找我何事?」

石仲軒聞言,驚訝得差點由椅子上跌下地,手上一杯上好香茗盡數灑出。

「你……你怎麼……會知道……」

瞧石仲軒如此慌張,煞是好笑,趙曦不由得含笑瞅著他。

在眾皇親國戚中趙曦最是喜歡石仲軒,因為他為人直爽毫無心機,心里有什麼事全寫在臉上。再加上他離宮後在華山習道,習得奇門遁甲之術所推算出來的。

「你以為我這幾年待在山上是做什麼?更何況你臉上寫滿了心事。」

石仲軒恍然大悟,老實道︰「與其說是我找你幫忙,還不如說是皇上的聖諭。」

趙曦抬起冷眼看著他,「喔?」

他的反應如石仲軒所料,提誰都好就是不能提他皇兄──當今聖上趙恆。

他連忙陪笑哈哈幾聲,「事情是這樣,你也知道自從立國以來,遼國屢次犯界,並養兵增糧,蠢蠢欲動,所以皇上想……」

「皇上想什麼和我這荒山野人有什麼關系?」趙曦興致缺缺的應道。

糟了!據他對趙曦的了解,這種反應是最差的。石仲軒心中暗暗叫苦,硬著頭皮說︰「皇上的意思是想要你掛帥出征。」

趙曦听完後不為所動,掛帥出征?虧他那無情的皇兄想得出來。

「目前遼國已在準備兵馬糧草,據說他們的國師,不但武功好,陣術更是無人能敵,如果來犯,恐無人能擋,況且滿朝文武……」

見趙曦完全無反應,石仲軒心底也有數,暗自嘆了一聲。「給你一個月的時閬,去還是不去?你自己決定。」

「不去如何?去又如何?」趙曦神情嚴肅地問道。

「我的好兄弟,如今你已能觀天問地,難道你看不出天下的情勢將為你而有所變嗎?」石仲軒嘆了口氣,續道︰「還有一個人,不知你還想不想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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