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陷阱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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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真的吧?」魏李如跌坐在椅子上,「伯堯怕狗?」

她的計劃又平空多了一項阻礙。

愛狗的女孩和怕狗的男孩,怎樣也無法將其聯想在一起,而她,竟想撮合他們。

她記得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驅車前往墓園看她女兒魏芸寧的途中偶然見到譚渝湘的。

坐在車內的魏李如無意識的望著窗外飛掠而過的風景,心里想的全是她薄命的女兒。突然,一個熟悉的笑容閃入她眼里,她連忙集中精神,看到那朵笑容很快的就被拋于車後。

魏李如連考慮都沒有,急忙吩咐司機倒車到似乎剛剛下課,正和另一個女孩邊談笑邊等公車的譚渝湘面前。未等司機過來開車門,她就自行下車了。

對于她的突然出現,原本一臉愕然的渝湘很快就露出笑容,輕聲詢問︰「老婆婆,您有什麼事嗎?」

魏李如為自己的唐突迅速找了個理由。

「請問忠孝東路一段怎麼走?」

渝湘立刻熱誠而親切的告訴她行車的方向,後來怕她記不住,還幫她畫了地圖。

渝湘的話魏李如完全沒听進去。渝湘的笑容在她眼前浮動,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感覺刺痛她的眼,活動在她的胸口,有一剎那她差點掉下淚來,只因為這女孩的如花笑靨竟是那樣酷似她死去的女兒。

謝別了譚渝湘,抵至墓園見到女兒墓碑上的相片時,她終于克制不住的老淚縱橫,半捂著臉輕聲啜泣。也就在此時,她興起撮合她孫子和譚渝湘的念頭。

桑頌聿知道他岳母大人又跌入回憶之中。自從芸寧去世後,魏李如偶爾會出現精神恍惚的現象,腦子里充斥的全是女兒的影像。

他默默等著,等她回過神來。

出神了好一會的魏李如,終于又有了動靜。

「什麼時候知道的?」她問。

「最近,經由小米口中知道的。」桑頌聿苦笑道︰「看樣子,你的一石二鳥之計注定阻礙重重。」

「少說風涼話。」魏李如瞪他一眼,「計劃不成功,你的義務就沒有完了的一天。」

「我倒覺得你還是快培養個接班人比較實際。」

「除了伯堯,我沒有其它人選。」魏李如斬釘截鐵道︰「那孩子頭腦清晰,行事果斷。以前和他交往過的女孩子在分手後不僅沒有形同陌路,或惡言相向,反而彼此之間仍如朋友一般,可見他對人際關系的處理極有天份。」

「也許只限于女孩子。」他仍不忘潑她冷水。

「桑頌聿,你存心搗蛋嗎?」魏李如沉著臉。

「伯堯或許適合走這一行,問題是他志不在此。」

「人總會改變的。他大學時企管讀得好好的,上研究所時也不知著了什麼魔,竟跑去讀英美比較文學。」魏李如神色激動,「也許他又會改變志向回來繼承公司。」

桑頌聿無法給魏李如肯定的答復。

含金湯匙出生就叫幸福嗎?他在魏伯堯身上看到否定。

自出生就背負著繼承「魏氏財團」重大壓力的魏伯堯,尚不滿六歲就被送到美國接受美式教授。

一個被丟到全然陌生環境里的稚齡小孩,終年見不到父母幾次,只有一個黑人女乃媽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早熟的他沒有表露出不滿和怨恨,除了初到美國安頓下來的三個月後,芸寧留下他單獨一個人飛回台灣時,他在機場唯一一次痛徹心肺的哭喊外,他不曾有過情緒的激動,亦不曾表露過仿徨不安,他只是乖乖的順著外婆所鋪的路走,直到上研究所,他頭一次叛逆家人的期望,堅持往自己選擇的路走。

回國後的魏伯堯,和桑頌聿似親昵又似疏遠。他無法了解兒子的心思,魏伯堯也不願讓父親瞧見他心里所想。

桑頌聿甚至不敢問他,是否恨他,恨他們為他所作的安排。

這一份歉疚感讓他不願去逼魏伯堯,他希望至少在爾後的日子里,能讓他過屬于自己的生活,別再為別人而活。然而這樣的代價是桑頌聿必須放棄自己的夢想,直到魏李如放棄堅持,直到他無法掌管魏氏。兩全其美真的那麼難?

第四章

路經車庫時,小米意外的看到一輛全新的黑綠色奔馳,她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沖進廚房,對正忙著的蝦子和渝湘喊道︰「老爺買新車了耶!」

「那是戴先生的。」蝦子將沖泡好的花茶徐徐倒入精致的茶杯中。

「哪個戴先生啊?」

「就是那個……」蝦子指指自己的腳,小米會意過來後忍不住噗哧一笑。「原來是那個戴先生啊!」她笑得滿臉通紅,只有渝湘像個外星人般,對她們的談話感到一頭霧水。

「哪個戴先生啊?」渝湘問著和小米同樣的話。

蝦子將放著瓷杯的托盤放到她手上。「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渝湘曉得自己又中計了,狠瞪蝦子一眼,蝦子則給她一個「誰叫你笨嘛」的挪揄表情。

在客廳,一個男人坐在魏伯堯身邊,兩人不知聊什麼,又是拍掌又是大笑,十分起勁的樣子。

渝湘進來後,兩人立刻停止談話,那位戴先生打量渝湘一遍後,問道︰「新來的?」

魏伯堯點頭。

「可愛的小妹妹,叫什麼名字啊?今年幾歲?有沒有男朋友啊?」他的樣子像極預備撲食小紅帽的大野狼。

渝湘有些不安的看了魏伯堯一眼,再將眼光停駐在這個五官英俊得過分,卻故意裝出下流叔叔樣的戴先生臉上。

「我叫譚渝湘,今年十七歲。」最後一個問題她選擇緘默。

「你叫譚渝……」他突然噗哧一聲,大笑起來,久久不能停止,笑到差點岔了氣。

魏伯堯和渝湘均皺著眉,用著不解的表情望著這個兀自笑得很快樂的戴先生。

「奕學,你被點了笑穴嗎?」趁他喘一口氣的空檔時間,魏伯堯抓住時機問道。

「伯堯,她來這麼久難道你都不曾發現?」他已經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另外那兩個整人精呢?你別告訴我她們也沒發現,我不會相信的。」他意指蝦子和小米。

「你少賣關子了,到底在笑什麼?」魏伯堯仍是一頭霧水。

戴奕學拚命壓忍笑意,再次問道︰「你真的叫譚渝湘?」

「對。」渝湘悶著氣點頭,她快被戴奕學莫名其妙的大笑弄得發火了。

「老天!」他用力一拍大腿,「你老爸真會取名字,譚渝湘?哈!譚渝……」

他作出嘔吐狀。「這個『痰盂』和鄧小平隨伴在身的痰盂有什麼親戚關系嗎?」

渝湘絲毫不覺得這個玩笑有什麼值得捧月復大笑的地方,望著面前仍兀自笑個不停的戴奕學,怒氣直逼胸口,她的脾氣快要發作了,而戴奕學仍未察覺,倒是魏伯堯看著她越來越陰沉的神色,越來越綠的臉,曉得戴奕學已將她惹火了,眼看著長篇大道理要出籠,魏伯堯立刻偷捏戴奕學一把,戴奕學非但不有所警覺,還責怪魏伯堯捏痛了他。

「這也值得你笑成這樣嗎?」渝湘把托盤往桌上一放,「砰」的一聲,果然讓戴奕學停止了笑聲。「即使我的名字念起來確實可笑,但那只是個代號,方便別人、方便自己的代號,它並不代表一個人的身份和修養,更不表示你可以此來作為嘲笑侮辱別人的工具。你的玩笑完全缺乏獨創性的建設性,下次如果想表現你的幽默感,建議你先去買一本《笑話大全》回家背熟再說。」

戴奕學完全愣住了,從沒有一個女孩敢這樣對他講話,甚至教訓他,何況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女佣。

渝湘略頓了頓,忽然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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