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諾有點沮喪的垂下腦袋,悶不吭聲的點了點頭。
第10章(2)
「陽陽?」突然,熟悉的低沉嗓音傳了過來,讓孫冬陽猛地心悸了下。
「雪?」孫冬陽訝異的望向停在一旁,半降下車窗的赫連雪,走上前問︰「你不是去跟公司的元老干部開會嗎?」
「我先溜走了。」赫連雪苦笑,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道暗影,讓孫冬陽瞅了心疼。他知道,他們在逼他跟大媽對決,但他卻不想破壞這即便是虛偽的親情關系。
「你們怎麼會在這里?」他看了看站在孫冬陽身後的史諾……小家伙好像不是很開心?
孫冬陽順著赫連雪的目光望向史諾,在心中暗嘆一聲道︰「我們來找人。」
赫連雪馬上聯想到孫冬陽曾經問過他的事情,朝他們努努下巴道︰「上車再說吧。」
孫冬陽點點頭,替史諾打開後坐的車門,看著他坐好之後,才走到副駕駛座旁,拉開車門入座。
「你呢?怎麼也會在這里?該不會真的跟蹤我吧?」孫冬陽故意打趣道,試圖讓赫連雪那不自覺皺起的眉心放松撫平。
「我家住這里。」赫連雪溫柔的看了眼孫冬陽,知道她的擔心,伸出右手握住她的手,用唇型無聲的說「我沒事」,從他父親驟逝之後,他們還沒能好好談心過。
孫冬陽緊緊的回握住他的手,仿佛這樣就可以把自己的力量藉由交握的掌心傳送給他。
「我送你們回家。」他扯扯唇,放下手煞車,正準備將車駛離時,手機鈴聲卻響起來。
赫連雪低頭看了看手機號碼,神色一凝,接起手機講了幾句,隨即朝孫冬陽抱歉的道︰「我得先回家一趟。」
「沒關系,正事要緊,我跟史諾會自己回去。」孫冬陽連忙道。
赫連雪垂睫暗忖幾秒,突然踩下油門將車駛離路旁。
「雪?」孫冬陽詢問的望著他英俊的側臉。
「先跟我回家一趙,事情處理完我再載你們回去。」赫連雪聲音輕快,眉宇間卻難掩疲憊。
「別勉強。」她有點擔心他那種凡事往心中藏的個性會把他逼到崩潰。
赫連雪握了握她的手,打趣道︰「放心,我不會虐待我自己。」
孫冬陽微微一笑,現在她也只能靜靜的守在他身邊,或者,是該找時間跟戴依蓮說清楚了,否則在公司還要裝作不熟悉,真的是一種煎熬。
車子剛行駛沒多久就停在一棟兩層樓的歐式建築前,鑄鐵大門在赫連雪啟動遙控器之後緩緩往兩旁滑開,露出蜿蜒在修剪精致的庭園中的車道。
孫冬陽不禁暗暗贊嘆了聲,他家的庭圔就比她整個租屋處還大,光要維持這座庭園的美觀,基本開銷想必也不是她所能想像的可觀。
她突然有點自卑了起來,他們之間的差異真的就跟天和地一樣,是道極難跨越的鴻溝。
「不許你亂想,如果失去你,我就真的一無所有了。」仿佛看出她眸底晦暗不明的思緒,赫連雪握緊她手,聲音苦澀的道。
孫冬陽猛地回神,暗斥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添亂,趕緊拋開那股沒必要的自卑,朝赫連雪淺笑,「我只是覺得這庭園超漂亮的,好像電影里才看得到的仙境而已,你才不要亂想。」
赫連雪這才安心的松了口氣,緊握著她的手不再放開。
「史諾,你怎麼都不講話?看傻了嗎?」意識到後座的史諾都沒出聲,她回頭看了看他。
卻見史諾一張小臉幾乎貼在了車窗上,眼楮瞪得又大又圓,怔忪的望著窗外。
「史諾?」孫冬陽又喊了聲。
「你還在生葛格的氣嗎?葛格那天不該那樣跟你說話,葛格跟你道歉,對不起。」以為史諾是因為自己之前說的話而生氣才一直沉默,赫連雪安撫的致歉。
孫冬陽朝他露出贊賞的笑容,要一個大人跟小孩道歉,可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的呢。
「我沒生氣。」史諾坐正身子,搖搖頭,但依然心事重重的模樣。
孫冬陽還想追問,車子卻已經駛入了歐式建築物旁的停車棚,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我們在車上等你。」孫冬陽提議。
「沒關系,一起來吧。」赫連雪早想帶孫冬陽回家,只是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帶她回來。
「可是……」
赫連雪不給她反對的機會,下車替她跟史諾打開車門,然後牽著她的手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二少爺,您可回來了。」才走到門前,佣人已經站在門外如獲救兵的道。
「怎麼回事?」赫連凝起濃眉,目光望向半敞的門扉,耳邊隱隱約約傳來咆哮的聲音。
「是大少爺……」佣人跟著瞄向身後的屋內,遲疑的道。
赫連雪面色凝重,越過佣人,大步跨進屋。
只見赫連白喝得醉醺醺的,癱坐在沙發上,對著他母親發酒瘋,而王宥禎則是一臉悲憤,站在兒子面前,氣得渾身發抖,手上還拿著自赫連白手中搶過來的酒瓶。
「你就是這樣回報我對你的生養之恩嗎?每天喝得爛醉?你是也想要看你媽死嗎?」王宥禎眼眶泛紅,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酒,給我酒,我要喝酒。」赫連白掙扎著站起身,踉蹌的撲向母親想要奪回酒瓶,卻不小心把王肴禎給推倒。
「大媽。」赫連雪一個箭步上前,及時扶住王肴禎,朝赫連白斥道︰「哥,你怎麼又喝成這樣?!」自從父親死去之後,赫連白就沒有一天是清醒的,好像在逃避什麼似的,每天喝得爛醉。
「你、你算哪根蔥,還輪不到你來教、教訓我……嗝,要不是你,媽跟我也不用眼睜睜看著爸……」
「閉嘴!你爸才剛走沒多久,你就這樣每天借酒裝瘋,你這不孝子,我、我今天干脆直接打死你算了,讓你去找你爸!」王宥禎蒼白著臉打斷赫連白的醉言醉語,順手抓起一旁的花瓶,就要往赫連白頭上砸去。
「好啊,你打死我好了,省得我每天都作惡夢,媽,爸在看我,爸死不瞑目!」
「你再說,我、我打死你省得這樣為你操心。」王宥禎高舉起花瓶就往赫連白身上扔去。
花瓶砸上他的胸口,掉落在光可監人的大理石地板上,碎了一地,飛噴的碎片劃傷了他的手腳及臉頰,割出一道道血痕,讓赫連白怔愣住。
「大媽,不要這樣。」赫連雪趕緊攔住王宥禎,腦中卻不斷回蕩著赫連白剛剛所說的話。
「你別管,這不孝子,就是想讓你爸在天上也不安心,也難怪他會死不瞑目!」王宥禎飛快的瞄了眼赫連雪,隨即跌坐在沙發上,將手埋入掌心低泣。
「你們把這里收拾一下。」赫連雪示意一旁嚇得發抖的佣人上前收拾善後,一把抓住赫連白的臂膀道︰「你醉了,我扶你進房去休息。」
赫連白被母親的舉動嚇到,也沒太多掙扎,恍恍惚惚的由著赫連雪推進房。
原本坐在沙發上埋首低泣的王宥禎在听到他們的腳步聲離去之後木材緩緩放下手,露出沒有淚痕、卻痛心疾首的扭曲面孔。
自從兒子目睹父親的死亡卻袖手旁觀之後,他就一直無法振作起來,即便她怎麼想要扶持他上位,但他近來的表現,已經讓很多夫人派的支持者猛搖頭,就怕會臨陣倒戈……
她想得出神,卻沒發現站在門口的孫冬陽跟史諾。
孫冬陽進退兩難,正在猶豫著要繼續站在門口,還是先離開再說時,史諾卻蒼白著小臉蛋,突然轉身跑到外頭,進入黑夜中。
「史諾?!」她連忙朝他迅速消失的背影大喊,刻不容緩的追上前,「站住,史諾,你敢給我消失,我真的以後就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