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紅顏 第12頁

「不過,我們現在比以前快活多了。沒有軍紀軍規的束縛,我們別提有多自由。」駱風輕松地說。這話可一點不假,現在,不用時時為跟那些貪官要糧餉而大動肝火,不用忍著性子听昏君莫名其妙的聖旨,不用為年年大大小小的貢品傷腦筋,實在是大快人心。

「話雖是這樣,本來齊國滅不滅跟我也是沒什麼相干的,我只是替樂雲惋惜。」冷無瑕淒然說道。只要一想起樂雲現在生死未卜,她就快樂不起來,如果不是為了樂雲,她哪里知道什麼齊和帝,梁武帝呢?誰做了皇帝,她冷無瑕還不是一樣闖蕩江湖嗎?

「樂雲?」駱風皺著眉頭,不知道該怎麼對冷無瑕說,「我的兄弟們早打听清楚了,樂雲公主和潘娘娘被賜毒酒自盡了。」

「什麼?」冷無瑕大驚失色。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樂雲是這麼短命的人。再說,她們姐妹一場,為什麼自己事先沒有半點預兆呢?不可能,她不相信樂雲已經死了。

「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除了樂雲公主和潘娘娘,其他的人到是都沒事的。」駱風輕聲說,他不知道冷無瑕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他還猜不透冷無瑕和樂雲公主的關系。

「不行,我要進宮,我要找紅袖問個清楚。」冷無瑕毅然地站起來。平生,唯有樂雲一個知己,就是死了,也要到她墳上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駱風感染了她的豪情,要鬧皇宮嗎?大家一起去鬧個天翻地覆好了。

「不,我不想你和我一起去冒險。」冷無瑕決絕地說。

「你可別把我見外了喲,再告訴你一件事吧,我可是前朝皇帝親點的駙馬爺。你說公主的事是不是我的事?」駱風嬉皮笑臉地說。

冷無瑕疑惑地看著他。如果真是這樣,自己為什麼沒有听樂雲提起過?不過,又似乎有點象。不然,一個公主憑什麼向守衛邊疆的大將軍下密函?這當然只是他們的私人感情了。而且又為什麼信物會是閨閣女子用的發釵呢?

「不要猶豫了,一起進宮吧,如果公主沒死,你大可以問個明白。」駱風懶懶地站起來。他決定的事,是沒有人能夠改變的。即使冷無暇不要他去,他也會跟去看個究竟的。這麼好玩的事,怎麼能少得了駱風呢?

第四章

這幾天,皇宮里鬧鬧騰騰的,上上下下都在尋找手臂受傷的人。因為安秀宮里都是一些女流之輩,所以,暫時還沒有查到這里來。

身體上的疼痛到還在其次,心靈的痛楚如萬千螞蟻一般啃嗜著她的靈魂。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蕭衍居然就是他?難怪他那麼理所當然的去拿回自己丟失的鏈子,難怪他前天晚上會在繡景宮門外,也難怪他會對練功房的一切支配得那麼安然。

她早就應該看出來的,只是,也許從一開始,她就不願從那方面去想。她忍住心中酸澀的感覺,不許哭,絕對不能哭。然而,只要一閉上眼楮,她就仿佛看見了他灑月兌不羈的臉龐,他桀驁不馴的濃眉。一睜開眼,她又仿佛听見了他溫情地心跳,霸道的話語。

上天為什麼如此捉弄人呢?她把眼眸中打轉的淚水硬逼了回去。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她應該時時刻刻牢記,蕭衍,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樂雲忍著疼痛,和以前一樣做最粗重的活,但她心里也明白,這樣做只能瞞住祿兒。等執事太監一來,事情非得穿幫不可。

如何才能隱瞞住手臂上的傷呢?說是劈材的時候砍到了,會有人相信嗎?或者,說是被刺條割傷的?樂雲一遍遍否決了心中的假設,太牽強了。別說是一國之君,就是三歲小孩也騙不過去呀。

要麼,狠狠心,在眾目睽睽之下,制造一個意外事件斷掉右手手臂。想著以後只有一只手了,樂雲打了個寒顫。但是,即使是這樣,斷下來的那個手臂依然還是會暴露曾受過傷。唉,該怎麼辦才好呢?

樂雲邊打掃著勤政殿,邊苦思對策。

「紅袖,紅袖,你看。」祿兒興奮的高叫聲打斷了樂雲的思緒。

她順著祿兒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通體雪白的貓正趴在大殿的橫梁上虎虎地瞪著她們。

「波絲貓?」樂雲驚奇地喊出來。

「什麼叫波絲貓?」祿兒偏著腦袋好奇地問。

「波絲貓是波絲的貢品,不同于我們這里的貓。它通體雪白,眼楮是藍色的,很凶狠。」樂雲解釋著。以前,波絲國也曾敬貢過波絲貓,只可惜母後不喜歡,說看著那雙藍眼楮就做噩夢,于是把它送出宮了。現在,為什麼宮里又有一只波絲貓呢?它是什麼人的呢?

「凶狠?會不會咬人?」祿兒擔心地問。這只貓已經盯著她看了好長一段時間,會不會是覺得她比較好吃呢?

咬人?樂雲心里忽然靈光一閃。對,就讓這只貓來抓自己,將手臂上原來的舊傷掩蓋起來。

想到這里,樂雲抓起一個團蒲就向波絲貓扔過去。那貓「喵嗚」叫著躲閃了開去,即而饒有興趣地看著樂雲,似乎是以為她在和它玩耍。

樂雲繼續抓起地上的團蒲一個接一個地扔向它。它左串右躍,但是畢竟還是躲不過樂雲用打暗器的手法丟出來的團蒲,它被團蒲掃中了好幾下,內心中凶殘的一面給激發了出來。

它飛躍過來,張起凌厲的爪子,祿兒驚呼著。樂雲心內竊喜,用受傷的右臂迎向發狂的波絲貓。粗布衣衫只一會兒就被貓爪子給撕成了片片碎片,有鮮血沿著手臂一滴滴地滴落下來。樂雲咬緊牙,左手輕微用力在波絲貓身上彈了一下。貓負痛,狂性大發,活生生將樂雲的右手臂連皮帶肉扯下來一大塊。樂雲痛呼一聲,暈了過去。

醒來後,樂雲發現自己躺在一個藥香彌漫的屋子里。屋里的陳設及其簡單,床上掛著雪白的床幔,靠牆的一邊放了一個大大的櫃子,櫃子里多的是大大小小的瓶罐。如果她猜得沒錯,這里應該是太醫館了。

樂雲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看來這個苦肉計是演成功了。只是沒有想到,執事太監會這麼好心將自己送到醫館里來。她緩緩坐起來,望著被包得象粽子一樣的手臂,心里五味俱全。從小到這麼大,自己還從來沒有受過這麼重的傷。以前一點輕微的感冒,母後和哥哥也是呵護在身邊,請最好的太醫,用最好的藥,自己還不依不饒地吵著嫌藥苦。然而,一切都成為記憶里最甜蜜的往事了。前途漫漫,只有自己一個人,沒人心疼,沒人關愛,僅僅是看著一個細細包扎好的傷口,居然心里就有了淺淺的感動,是多麼的不爭氣呵。

一滴,兩滴,有清亮的淚珠滾落到紗布上。她再也忍不住,索性大聲哭了出來。借著的疼痛,她才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地哭出內心深處的苦楚。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堅強的女孩。論獨立,她比不上冷姐姐,論心機,她比不上潘貴妃,論沉穩,她又比不上紅袖,但是,上天卻要她在最近這段時間努力培養這一切特質。為了生存,為了報復,她必須堅強。

「很疼嗎?」溫柔的聲音如春風解凍,吹皺了一池湖水。

樂雲背過身去偷偷擦去眼角的淚水,任何時候也不能暴露出內心的脆弱。好了,掩飾好了,她這才微笑著回轉過身,想謝謝這個救自己的恩人。

然而,她的笑容瞬間凝結在眉梢眼底。她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用滿懷關愛的眸子看著她的人正是蕭衍。為什麼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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