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親愛的? 第23頁

「該知道的,我自然會知道。」段震祈說得理所當然。

林妙妙瞠大雙眼,老板果然是神,連回答也很神。

「為什麼接受男人送的東西?」他把悶在胸口的不滿冷冷問出口,銳利雙眸緊盯著她。

她張著嘴,想說點什麼,卻發現不管自己怎麼說都不好,雙唇闔上,又想了兩秒鐘,跳起身。「湯應該夠熱了,我去看看。」她沖到爐子前掀開鍋蓋,湯正在小賓,她連忙關掉爐火。

「林妙妙,逃避問題沒有用。」段震祈端坐著,沒轉頭看向她。逃得了一時,能逃得了一整晚嗎?

「我哪有?」她嘟囔。她才不是逃避問題,湯不是滾了嗎?不趕緊處理,燒焦怎麼辦?那麼好喝的湯,不能白白浪費。

林妙妙準備好兩個碗和兩個調羹,放到桌上,又端來湯鍋,才硬著頭皮在他對面坐下。

「林妙妙,你在敷衍我。」他這是肯定句。

「我不敢。」她委屈地看他一眼,再次哀怨還是當貓好,接著盛了兩碗湯,第一碗先放到他面前。

「還不說?」他看了湯一眼,沒有要喝的意思。

「那麼多問題,我要先回答哪一個?」她看著他,根本沒空踫熱湯。

「為什麼接受男人送的東西?」

「剛剛的順序不是這樣。」林妙妙正要抗議,被他一瞪,她垂下雙肩,把便利商店里發生的事全說出來,包括吃泡面的原因,是因為她想盡快搬出去。

段震祈凝視著她,彷佛在審視可信度有多少。

她低頭,拿起調羹,有一下沒一下的攪動著湯。

「沒人趕你,為什麼急著搬出去?」

懊來的躲不掉,她抬頭,看著他眼楮說話,「萬一被公司的人知道我們住在一起,他們不會認為你是為了報恩才收留我,肯定會往桃色八卦猜想。」

他沉默半晌後才開口,「就因為這個?」

「還有……」林妙妙深吸口氣,才又道︰「我不想破壞你的戀情。」這也是她不願坦承自己曾是親愛的的原因之一。

如果美人魚沒有失去聲音,看見王子和公主論及婚嫁,她是否會說出自己是當初救他的人?如果王子真心愛著公主,如果美人魚真心愛著王子,美人魚應該什麼都不會說吧。

她不是美人魚,他卻是王子,她搭救的對象不是王子,而是王子身邊的寵貓。在所有童話故事里,真的沒有人比美人魚更慘。

有了這個故事當作借鏡,她只會慶幸曾擁有過他最私密的一切,曾感受過兩人共有的親密時刻,雖然那時他們是一人一貓,但心靈的交流不受形體偏限。

她會一輩子珍惜這些美好回憶,其余的一律不看、不听、不說,更不敢抱有任何奢想。

段震祈抿緊唇線,臉色陰沉。

听見她說「我不想破壞你的戀情」,為什麼胸腔內有股憤怒積極醞釀?她確定是不希望破壞他的戀情,不是她怕誰誤會?

察覺腦中念頭,他兀自吃驚,僵在椅子上,看她胡亂攪著熱湯,調羹撞擊磁碗發出細細脆響,讓他的心頭更加煩亂,沒多想,出手,一掌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好小,大約只有他掌心大,感覺小手顫抖兩下,一股憐愛油然而生,他不想放開這只手……

「說不定你已經破壞了。」嗓音沙啞,這話與其說是給她听的,不如說是他藉由具體聲音,對自己說出原本埋在心里深處的情感。

「嗯?」她眨眨眼。「你說什麼?」

段震祈專注凝視著她,轉而發問,「你對那個送你小東西的嚴立志是什麼看法?」

一旦確認目標,接下來只需要屏除所有雜念,筆直前行,就算有人想從中作梗、企圖加以破壞,也不能更動他的心意分毫。

那天開會解決公事後,他轉頭就從張雲妃那里,把嚴立志的事問得一清二楚。

「我應該對他有什麼看法?」面對他的問題,林妙妙完全模不著頭緒,不是正在聊他的戀情,他卻亂入嚴立志,莫非有什麼語言陷阱?

謗據她的觀察,張雲妃好像滿喜歡嚴立志的,就是嚴立志那個二愣子還搞不清狀況,如果有機會,她一定要撮合他們兩個。

「不,你不用對他有看法,不用理他。」他一眼看穿她靈魂深處,確定那個男人沒有在她心里留下任何位置。

「英雄所見略同。」林妙妙放心一笑,低頭,舀起一湯匙的湯,上頭有顏色漂亮的整只去殼蝦、切成方塊的鮑魚、小魚干、切成絲條狀的豆皮。

扁是看,她就覺得嘴纏。

明知湯已經不燙了,但是當貓時期被燙得實在厲害,心中陰影總是揮之不去。她低頭吹了又吹,舌尖小心探溫,確認溫度夠低,才放心大膽地送進嘴里。

唔!海鮮味濃郁,緞肉鮮甜、鮑魚Q彈有勁、小魚干硬韌堅香,吸飽了湯汁的豆皮超有味。

段震祈眼底閃過混亂,不動聲色地觀察她小心吹涼再喝湯的模樣,想起以前在員工餐廳看到她,滾燙熱湯照常喝。

這模樣的她,不像昏迷前的林妙妙,反倒比較像——

「親愛的……」

林妙妙全身僵直、當場石化。

看著她的反應,段震祈沉住氣,拉住殘存的理智,定心思考,幽幽地道︰「上回被海鮮面燙到,也是相同表情。」此話一出,他察覺她的眼神不安游移,親愛的闖禍時,也是這樣的表情。

眼底竄過一絲迷惑和錯亂,他抿緊唇線,眯細雙眼,體內涌起一股強烈情感,幾乎要奪門而出,卻總缺了關鍵一環。

「你……呃……」她暗自深呼吸好幾口氣,才敢抬眼看他,他的神情中有困惑、憐愛、剌痛、混亂,最後化成清明的思考。

「自從你住進這里,我常有種錯覺。」他說話時,目光緊緊盯著她。

她屏住呼吸,心跳加快。

「親愛的陷入昏迷,你就醒了,許多動作還這麼像……」

「我……呃……」她百口莫辯。

「我想,」段震祈伸手,探向她的頭頂,神情復雜。「總不可能是親愛的跑到你身體里吧?」

事實……剛好相反。

林妙妙吞咽一下,有口難言。

以前她總是認為貓不能說話很不方便,現在她是人,能說話但卻不能說,比當貓更痛苦。

「林妙妙。」他收回手。

「是,老板。」他怎麼了?怎麼這麼深情的看著她?

段震祈沒有馬上接話,直到她局促地動了動,他才沉穩揚嗓,「我們交往看看。」

「啊?」她耳朵出問題了吧?

「還是你也對嚴立志有意思?」他又問,異常在乎這個問題。

「為什麼要交往看看?」她比較在意這個問題。

「面對你,我有一股熟悉親密感,感覺你有時候像女乃女乃……」他深吸口氣,濃眉微皺,神情認真,正極力厘清所有問題。

女乃女乃?林妙妙的心抖了一下,她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有時候又像親愛的。」

這次是貓?她就不能是自己嗎?

「像親愛的第一次出車禍前,還是出車禍後?」在她意識到之前,這個問題已經先月兌口而出。

「有什麼差別嗎?」段震祈的眉頭皺得更緊。

「沒有,我只是隨口問問。」她的心重重一沉,表面上仍強撐著笑臉。

「經你這一問,我想起一件事,車禍後,親愛的曾出現暴力行為,不過更奇怪的是……」他故意一頓。

「更奇怪的是?」林妙妙的心高高懸起,不自覺屏住呼吸。

「我常覺得……」

她看著他深邃的眼眸,漸漸感到窒息。

段震祈深深看著她,視線焦距渙散,飄向不知名遠方。

她一動也不動,注視他那高深莫測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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