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通訊，他全身罩著一股冰寒。
「老板，」她能感覺到他的身體變得僵硬，她連忙放下手里的文件，輕撫著他的臉。「怎麼了？」
「親愛的……」他神情恍惚，嗓音沙啞，「……走了。」
親愛的過世後，段震祈心情一直處在低潮，再加上工作繁忙，常常忘記吃飯，不然就是每餐食量少得可憐。
多虧了張雲妃通風報信，林妙妙清楚掌握他一路走下坡的進食狀況，她還擔心他的身體狀況，沒想到公司內部又傳出他們已經分手分居的謠言，逼得她果斷決定回別墅照顧他，一如他在尾牙宴上說的，兩人同居。
雖然她每天都盯得很緊，無奈他還是吃得不多，再加上工作壓力，人看著好像都瘦了一圈。
兩人重新恢復同居生活好幾天，每天同進同出，這晚回到別墅，段震祈向飯店訂了一整桌餐點，兩人吃過後，他又進會議室里埋首工作。
半夜十二點，他手拿空杯，走出會議室，準備弄杯濃縮咖啡，剛靠近廚房，就听見里頭傳出乒兵乓乓的聲響。
這麼晚了，她沒睡，在忙些什麼？
踏進廚房，林妙妙正在里頭忙得滿頭大汗，一會兒攪拌食材，一會兒檢查爐火上的盅甕。
察覺有人正盯著自己看，她抬頭，看見他，愣住兩秒鐘，隨即笑開來，對他招招手，「過來。」
餅來？段震祈挑高右眉，不動聲色。這輩子敢用這口氣和他說話的人，單手就能數完。
雖然不習慣她這麼說話，卻也不排斥，除此之外，還有幾分有趣的新鮮感。他照她吩咐，走過去，看向她的眼神藏有期待。
「坐這兒。」她指了指餐桌旁一個位子，那是吃消夜時，親愛的最常坐的位子。
交代完，林妙妙沒多注意他，轉過身，又開始忙碌起來。
段震祈看她在半開放廚房里忙得團團轉，想起自己也曾替親愛的準備食物，當時，自己在親愛的眼中也是這模樣？
她把三菜兩湯端上桌，另外還有一小兵海鮮面、鱈魚排、三杯雞，最後擺了一副碗筷放到他面前。
林妙妙拿過桌面上的空杯，用咖啡機煮了一杯卡布奇諾，而後端著咖啡坐下，啜飲一口，見他動也不動，她抬起左手，握拳，在大理石桌面輕敲兩下。
段震祈先是一愣，想起自己曾做過類似動作，有點理解她到底想干些什麼，搖頭失笑，打開桌邊筷盒，拿出筷子，夾起一塊魚肉，湊到她嘴邊。
她搖搖頭，拿過筷子，換她喂他，把食物放到他嘴邊，他一愣，隨即呆呆張口吃下。
在她銀食之下，他一口接著一口，慢條斯理解決一大塊魚排、一小兵海鮮面。見他胃口大開，她連忙添來一碗紫米飯，放到他面前。
「以前我可不這樣做。」段震祈拿回筷子主權，先喂她吃口飯，自己也吃一口，接著她一口干貝炒芹菜，他一口干貝炒芹菜，再一口飯，一人一口三杯雞。
「學會沒？」
這話，問得有幾分挑釁。
「從現在開始，你不準說話。」林妙妙重新拿回筷子，攬下喂食工作。
「不只筷子權，連話語權也要剝奪？」他依舊冷靜分析自己現在的處境。
「也不是什麼都不能說，可以喵嗚喵嗚叫，或是汪汪叫，我都不會反對喔！」
她笑眯雙眼。「親愛的。」
段震祈哭笑不得，堂堂一公司老板，說一不二，年終獎金幾個月，全憑他一句話，現在只能坐在位子上，乖乖任她擺布？
面對眼前威冷視線的逼視，她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別、別這樣看我……是你說很期待，想改天試試，我想今天就是所謂的改天。」總歸一句話，這事不是她起的頭，是他大老板說過的話，總不能說話不算話。「你不反對吧？」
他悶不吭聲，靜靜地看著她。
「不反對就是贊成。」林妙妙自言自語，夾一筷子菜湊到他嘴邊。「這個好吃，張嘴。」
他微微啟口，吃進她喂的食物，細細咀嚼。
「好吃嗎？」她問得認真。
段震祈看眼亂七八糟的廚房，低頭，看見她左手指尖有道細小傷口，心頭一軟，點了點頭。
「喜歡吃就好，以前我也特愛你煎的魚排，可惜後來都吃不到了。」話說到這一見他疑似想起身走向冰箱，她馬上阻止，「你想干麼？別忘了自己現在是什麼身分，快點吃完，等等還得洗澡睡覺。」
他奇怪地看她一眼，沒張口問，直到桌面上所有食物全進了他肚子。
「今晚還要工作嗎？」她狀似隨口一問。
他點頭。
「飯後馬上洗澡不好，容你工作兩小時，接下來真的得洗澡睡覺。」林妙妙說出自己的最終目的，親自盯著他進食、睡覺。
段震祈笑了笑。
她究竟想玩什麼花樣？他不信她真敢幫他洗澡。
第10章(2)
他走進會議室，打開計算機，工作不到四十分鐘，停下動作，起身，走到外頭，看向一樓。
總是黑著的空間，如今亮著一盞燈，她在里頭，不時傳來驚呼聲，閉上眼想像，她肯定正笨手笨腳忙著收拾。
他的嘴角不自覺上揚，黑漆漆的體內，有塊地方亮著燈，有股溫暖緩緩自體內溫暖到外。
無意間，听見一聲東西摔碎的聲響。
她有沒有受傷？
等他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時，人已經站在廚房外，果然如他所料，她這個笨手笨腳的小妮子。
察覺到有目光射向自己，林妙妙轉頭——
「提早工作完了？」她渾身一抖，藏匿瓷盤尸體的手松月兌，瓷盤摔落地面，碎成更多塊。「過來這里坐，我收拾一下。」她隨手指了一個最遠的座位。
段震祈走過去，抓起她雙手審視，幸好只有先前的小傷口，拉她洗淨手，包扎好傷口，利落地收拾好碎盤。
「我家寵物真厲害，還會幫主人包扎、收拾家里。」林妙妙笑看著他。「不像我老板那個倒霉鬼，還曾經養了一只抓破沙發的貓。」
他笑了笑，不作聲。
「光是笑，不說話？」她本來以為他會說幾句好听話，像是「你老板不倒霉，只是幸運的方式比較懸疑一點」這種話。
段震祈聳聳肩，不表態。
這時候，他體會出當寵物的好處，不用說話，所有喜怒哀樂全讓她去猜，他多省心。
「不工作也不說話？也行，我們去洗澡。」林妙妙主動牽起他的手，往他臥室移動，在門口松開手。「我進去準備，乖乖在這里等，不準亂跑喔！」
什麼鬼對話？段震祈失笑搖頭，乖乖听話，任她進房準備，自己站在門外等。林妙妙在他面前關起房門，五分鐘不到，打開門，請他入內。
兩人走進臥室，他看了眼兩人曾同床共枕的大床，林妙妙察覺到他的視線，臉頰瞬間通紅。
「熱水準備好了，快洗吧，記得洗頭。」她仔細交代，「洗好叫我。」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說話，只是專注地凝視著他。
林妙妙用力吞咽數下，一股熱氣直沖脖子、臉頰。「當初你也沒幫我洗過澡，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快洗！」說完，她抽回手，飛也似的沖出浴室。
半小時後，段震祈洗完澡，腰間圍著她準備的浴巾，一條雪白毛巾擦著濕發，正要踏出浴室，想想不對，回頭，換上透氣休閑服。
時間掐得可真準，他剛踏出浴室不到五分鐘，她大搖大擺進門，手里捧著一碗炖得軟爛的綠豆薏仁湯。
「來這里坐。」她指指沙發。
他走過去，依言坐下。
「給你喝。」她把碗放到他手上，拿過他手上的毛巾，替他把頭發細細擦干，見他愣著不動，忍不住催促，「趕快喝，喝完刷牙，乖乖上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