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嬌 第22頁

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還這麼的生龍活虎呢?

她到底是不是女嬌娥啊她?

「我不放心你啊。」她師姐輕飄飄道,唇角上挑。

「……」

小小咬牙,忍住將書折往這個最會打擊人的師姐身上丟的,嘴巴扭曲,恨恨繼續往下念書折給她師姐听︰「至于你直接吩咐給小黑啊十三啊小藍啊王朝啊之類的事,他們只管去做了,卻還沒說上來。」

「只要去做了就好,說不說的倒不重要。」她師姐笑道。

「師姐,你這麼信任你那幫屬下啊?」小小好奇問,「似乎他們對你也很忠心哦。」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武家在江浙多少年月,怎會不知?」她師姐笑哼一聲,顯然很是得意,「我一手訓練出的手下,自然忠心于我啊。」

「那這十多年,難道就沒一個背叛你的嗎?」有什麼好法子,她也想學學啊。如今江浙好不容易快真正平和了,她武家的生意也會愈加繁忙,她的志向可不是做一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好家主,而是能培養一幫忠心耿耿的手下來幫她做事,她可是很希望自己能和岳鳴去闖蕩江湖的。

「怎麼會沒有?」她師姐卻是苦笑一聲,頓了頓,沉吟著道,「對了,最近你可踫到過福建築家的當家?」

「築連青?」小小想一想,道,「有過兩次,每次他都會很殷勤地問起師姐你。對了,師姐,他不是你的手下嗎,那個小青?」

每次喊起她師姐那一幫手下毫無創意的名字或者代號,她就難免面皮抽筋。

「是啊。」無意識地應一聲,她師姐不知在想些什麼。

「啊,師姐,我突然也想起一件事來。你在咱們師門排行的確是高字輩,卻怎麼在易家時化名‘涉要’?涉要不是那個很會易容的如今在死牢里頂黑鍋的小矮子嗎?」

「隨口說的啊。」她師姐微微一笑,「因為當時我正易著容啊,恰好就想起那個小矮子了啊,所以有人問,隨口就答了出來嘛!」

……

就知道她師姐還是因為懶而已。

「你如何看那個築連青?」她師姐話歸舊題。

「很玉樹臨風的一個江湖新當家啊。」小小取笑道,「師姐,你是不是一直沒改掉以貌取人的毛病?我看你的這些個屬下,個個都有一副好皮囊啊。」

想來真是扼腕啊,這些屬下人人武功高超才智高絕,就是沒人像她師姐那樣愛笑愛惱,一個比一個會板著臉,似乎眼楮里除了她師姐,便再無其他人或事。

「你若喜歡哪一個,盡避要了去。」她師姐笑道。

……

小小咬牙,若不顧念她師姐如今是失意人,她早撲過去如兒時般地同她這愛講冷笑話的師姐打成一團了。

「哦,對啦,你現在有了洛神一般的關岳鳴了,又如何會將別的男人看進眼里?」她師姐猶在火上澆油。

笑嘻嘻的欠扁樣子,真的讓小小咬牙再咬牙。

「你如此將你忠心耿耿的手下不當一回事,小心他們哪天也不將你當一回事了啊,師姐,就像那個小青一樣!」她咬牙,不假思索地道。

「築連青?」她師姐頓時一愣。

「那日在易老虎書房,他那般囂張,氣焰簡直蓋過了我義兄!」小小憋著一口氣,道,「後來在你分析得頭頭是道為義兄開月兌時,我見他真的沉了臉哦。就算當時是為了同你做戲,可也入戲得似乎深了不是一點半點哦!」

「那時,我倒不曾在意他的態度。」左月燃皺眉,沉思,「只是,我與他已是數年不曾相見,這次重逢,原本有許多話該好好說說的,卻一直沒機會。」

「師姐,你是擔心他會出事?」小小一怔。

「出事倒不至于。」她師姐微微一笑,只是笑容有些微的酸苦。

「師姐,你當初是派他潛伏到福建築家去的,還是他原本就是築家的子弟?」

「他確是出身福建築家。」左月燃思索了會兒,道,「但自他父輩起便與福建築家再無聯系。當初機緣巧合,我恰認識了築家的風老當家,才派他重返了福建。」

「你覺得他如今有哪里不妥了?」小小忽然想起一事來,深思片刻,道,「師姐,那日在虎威鏢局,我卻看他對你似乎並不恭敬,甚至可以說有些……咄咄逼人,不似在同你做戲。」

「我知道。」左月燃點頭,手指在冰袋上一敲一敲的,「倘若那日不是築家弟子告之我,我還不知他竟已接手了福建築家。他每月一回送的諜報上並不曾提起過此事。」

「姐姐難道你懷疑他?」

「我這些時日,行蹤雖非原先的飄忽不定,但卻極是隱秘,這次在大街上平白遇刺,自然會是熟悉我行為舉止之人所為。」她越說越覺異樣,頭漸漸痛起來,「想來思去,我所認識的人中,只有他——不對,等等,等等!」她猛地坐起,一把扯掉眼楮上的冰袋,而後哎喲一聲又蓋回去原樣躺倒,「好刺眼的光!」

「沒事吧?」小小見她狼狽的樣子,想笑,想想,又忍下了。

「如今什麼時辰了啊,怎麼光線還如此強烈?」懊惱地哼一聲,左月燃擰眉苦思,「不對,不對,到底是哪里不對呢?」

「師姐,你想不出來就不要勉強。」小小也皺眉想了又想,還是找不到一點頭緒,遂勸慰道,「反正很快就要舉行英雄會了,到時候,任誰的狐狸尾巴也會露出來的。」

「話雖如此,我卻是不想多一點變數的。」左月燃喃喃,「事關江浙一地安寧,絕不可等閑視之。」

「那此事可要告之義兄他們?」

「先不要告訴吧。」想了想,她又道,「我不想平白損失一個共患難的手下。」

「連一個數年未見的手下都舍不得,師姐啊師姐,你怎麼會就舍了沈明朗呢?」「啪」地合上書折,小小嘆息道。

左月燃一怔,而後微微一笑,卻又眼楮一陣酸澀,剛剛止了的淚,竟似春日雨水一般,又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月姐姐,我曾與岳鳴生離死別整整五年,你是知道的。」小小聲音低低的,拿起手絹輕輕抹去她從冰袋下滾滾滑落的淚,慢慢說給她听,「那種苦痛,我至今回想起來,還是……而岳鳴,甚至連想也不要去想,他說,他只要一想起我生生掉進那咆哮江中,他就會忍不住號啕大哭,心碎難當。」

「你們是真心相愛嘛。」她還是輕松地笑,似乎自己根本沒有在流淚,沒有在……哭泣。

「你為了沈明朗,舍生忘死,義無返顧地易容成他妹子,替他妹子扛起所有危險、撐起所有責任,整整十年,十年啊,沒有一刻自由,沒有一刻記得你自己還是一個有意識有思想有主張的人!而沈明朗為了你,十年形單影只,十年嘔血相思——姐姐,你與他,難道不是真心相愛?」

「是啊。」她很爽快地給出答案,「我與他,自然也是真心相愛。」

甚至真心相愛的程度,遠遠超過這世間所有的有情人。

「姐姐!」

「我沒同你開玩笑。」她慢慢斂了笑,沉默一刻,低低地道,「那年,我才不過六歲,我第一次見到他,好漂亮好漂亮的少年啊……」

……

那年,那年的初春,站在漫山遍野的花之海洋,那漂亮的少年,溫柔地喚她︰月燃?

那年,那年的烈夏,站在郁郁蔥蔥的高山之巔,那溫柔的少年,固執地對她說︰去學藝吧。

那年,那年的仲秋,站在藥草茵茵的深川峽谷,那固執的少年,平靜地對她道︰記住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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