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更愛你 第24頁

驚慌失措,恐懼,羞愧。

如果不想你的畢業證有看不見的缺陷,就答應我的提議。男人淡淡說。

她的黑暗世界,微微的光如閃電滑過。

救贖之門,緩緩在她面前打開。

還記得她為這男人準備烙餅的那些時光。

戰戰兢兢,怯懦畏縮。

謝謝。舉舉手中的烙餅,男人淡淡道謝。

她的心「怦怦」狂跳,為這,開枷之鎖。

還記得她強迫自己去相親的那個下午。

毫不留情的嘲諷,貨物般被討價還價。

傷心,難堪,麻木,痛苦。

賓。男人輕輕吐出的淡淡的一字。

倉惶而走的陰影,還于她嚴寒里暖暖的陽光。

她竟不知哪里生了勇氣,竟向這個自己其實沒一分熟悉的男人,道出了她內心最最裂心的痛苦。

我娶你。男人還是淡淡的。

她遲疑地睜開眼楮,暖暖的,是她那時唯一的感受。

還記得去為他送U盤的那個午後。

氣喘吁吁,拼命尋找。

然後,敞開在她面前的,電梯門口。

我的太太。男人微微笑。

那柔柔為她順發的手,那熱熱拂進她心頭的氣流。

還記得他深夜去接她的那個時候。

月沉星淡,風兒卻最是溫柔。

以後上晚班,打電話給我。

再不能止的羞澀,再不能忽略的心情。

人間美麗四月天,她的情,由此,再不能止。

還記得那個夢想消失的上午。

灰色,黑色,絕望的顏色。

沒有任何人,可以委屈我顧天明的妻子,我顧天明……深愛的女人。

堅定地讓她依靠的安全懷抱,男人,冷冷地宣告世界。

她驚愕抬頭。

向往的那一個嶄新世界,緩緩在她面前,如畫卷,慢慢展開。

還記得回家,決絕轉身離開的那個時候。

並肩的深跪,毫不猶豫的三叩首。

緊緊的擁抱。

以後想做什麼也沒關系。

什麼也不要考慮,只要你覺得快樂,就好。

男人輕輕地說給她听,只輕輕地說給她听。

那一刻,她的心,徹底淪陷。

從此,便是這個男人,便只有這個男人。

從此,她屬于這個男人。

那一夜,她呆呆地立了整整一夜。

那一夜,他關在書房整整一夜。

而後,天亮。

男人走出來。

她怔怔凝著這個不知不覺卻蠻橫地佔據了她所有心神的男人。

「天明,我們離婚吧。」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

最後一次。

然後,就如同五個月前她與這個男人去登記結婚時的情景重現,或者是時光逆流,一個鐘頭,六十分鐘,他與她,重新變回了單身男人,單身女人。

陌生的男人與女人。

陌生的人。

停車入位,熄火下車。

有些蒼茫地走到電梯前,按下按鈕。

身後,還是這個男人,卻在法律上現實上,同她再沒有一點關系的男人。

一個輕飄飄的小本子,將他與她聯系起來,成了最親近的家人;再一個同樣輕飄飄甚至更輕的一個小本子,將他和她,完全地隔離。

拎著小背包的手有些顫抖,她卻只固執地瞪著電梯指示燈,什麼也不要再想。

叮,電梯下來。

她一步跨進去,男人緊跟其後,甚至還搶在她之前關門按下樓層。

小小的空間,電梯迅速上升的失重感,讓她眼前黑了一下。

但也僅僅一瞬間而已。

出了電梯,進了家門。

呵,不再是她的家門。

換拖鞋,將背包放到置物櫃,依然遵循五個月了的習慣,去小浴室洗手洗臉。

梳洗台上,她的洗發水,她的香皂,她的牙刷,她的杯子,她的梳子,牆上,她的毛巾。

一切突然變得刺眼起來。

不假思索地從小癟子扯出一個黑垃圾袋,將這刺眼的所有呼啦掃進去。

拎著出了小浴室。

臨出門,她無意識地回頭。

鏡子里的女人,竟在安靜地笑笑。

走進客廳,男人正坐在沙發上,微皺著眉,見她拎著大大的垃圾袋出來,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

她更不說話,將客廳垃圾桶中的垃圾袋丟進自己手中的袋子里,再去到廚房,如法炮制,視線無意掃過窗台上,已經發芽長出小小葉片的丑丑的果汁盒花盆,安安靜靜排在窗台上,接受陽光的沐浴。

還記得那個制作花盆的日子,更記得那些天每天澆水的時光,甚至,五一出門游玩,還特意將它們都泡進了盛水的盆子里,生怕她不在的時候發芽的它們會因為無水而夭折在小小的花盆。

自己那時候的擔憂,甚至還惹來這個男人受不了地笑。

幾乎已經遺忘了的事啊,如今才看到,便突然想笑。

笑一聲,還是舍不得,舍不得。

索性不理會了,她再次走過客廳,出門丟垃圾去。

男人沒有動,只那麼坐著。

電梯上來,下去,再上來。

進門,男人還是原先的樣子。

她掃了眼牆壁的掛鐘,時針分針正向正中央靠攏。

中午了啊。

她立刻慣性地走進廚房,洗手,打開冰箱察看。

然後又有些發呆。

自己,如今,還做這些做什麼?

卻還是嘆了口氣,和面,切菜。

就算是最後一次,為這個男人。

腦子中好像空空的,什麼也想不起,卻又似乎被什麼塞得滿滿的,隨著時間一起往外溢。

還記得那些日子。

兩情相悅的?

她忍不住莞爾一笑。

好吧好吧,就是那些兩情相悅的日子吧。

那些兩情相悅的日子,男人偶爾會跑到廚房來,笨手笨腳地幫她擇菜洗菜,甚至還嘗試著自己動手烙烙餅,卻總是不成功,男人擰眉瞪著他焦黑的勞動成果,她卻呵呵樂到不行,于是一個瞪一個樂,瞪到最後樂到最後,總是,總是會鬧到床上去。

不是笑我不會烙餅嗎,不是笑我笨蛋嗎?

男人毫不在乎地笑,很冷血地拿她當作實驗品,在床上將她烙來烙去,烙來烙去,烙成一池再沒力氣笑他的軟軟的水。

第9章(2)

臉上燥熱起來。

她咳嗽一聲,嘀咕一句,順便將烙餅炒菜端到外面的餐桌上,男人竟已經安靜地坐著等開飯了。

見她紅著臉出來,竟還微微一笑。

似乎完全明白她在因為什麼害臊。

她有些惱,卻又有些傷心。

索性直接回她依然佔據著的客房去。

呆呆望著米色的天花板,她突然想流淚。

卻,強迫自己再度忙碌起來。

從櫃子扯出自己的小旅行包,打開衣櫃,她有些怔怔。

衣櫃里,如今滿滿的服裝,職業的,休閑的,居家的,外出的。

幾乎全部是這一陣男人為她添置的。

雖然只是吩咐了他的形象設計師幾句,雖然只是動動嘴巴的事。

她卻還是很開心,為了這個男人的心。

嘆口氣,將自己原來的衣服折折丟進小旅行包,不過幾分鐘,她拉著旅行包出了房間。

男人,還待在飯廳里,背對著她,吃著烙餅。

這麼的喜歡面食,這麼的喜歡烙餅,如果她不在了,這個男人還怎麼活呀?

嘆口氣,她強迫自己不要再多想,走到過廳,將小背包垮上肩,伸手開門。

「你到哪里去?」

她慢慢回頭,男人,不知何時竟站在了她的身後。

「先……」她想想,努力地笑了笑,「先去我朋友那里住幾天再——」

「這個城市除了我,你還有什麼認識的人?」男人冷冷戳破她的謊言,「你內向的性子,最不喜歡交往,同學會都不去參加的人,哪里能有什麼可以借住的朋友?」

她一怔,有些苦惱地笑一聲。

是啊是啊,這男人,總比她還看得透自己。

「那我要不回家——」她無意識地,卻沒說下去。

「小北,我們好好談一談,好不好?」男人似乎有些煩躁,手用力扒扒頭發,原地轉了個圈子,「我承認昨天我是有些激動,說話更是沒怎麼過腦子,可,可你也不能就這樣走,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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