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春語 第13頁

「我的霍大爺。」開春有些無奈地將頭倚在桌沿上,斜眼睨著真正生著氣的人,「是您常抱怨我笨,說我不解風情!我覺得您說的不錯啊,所以我改一改,不想總被您嘲弄--您到底要我怎樣嘛我的大少爺!」

「開春才不是這樣子的!」

眼前再美味的佳肴也成了礙眼的廢物,將手中的筷子隨便往地上一扔,霍矢初長臂一伸便將笑得雲淡風輕的女子扯到自己懷里,不容她拒絕地以手托起她圓潤的下頜,俯首便親了下去,唇與唇熱切地相纏相綿,他闖入她溫潤的口齒之間,強要她的小舌與他共舞,另一只手,卻悄悄地下滑到她的心口。而後,他猛地又離開她的唇,將她的頭緊緊壓在自己劇烈起伏的胸前,逼她仔細傾听他急促的心跳。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親吻,他卻總會熱血沸騰上許久,可她呢,可她呢!

「開春,妳的心跳如常,妳的呼吸如舊。」他有些受傷地點出事實來,以往清亮有神的豹子眼不自主地染上了微微的陰霾,「今日的妳根本對我沒有一點點情動!」他若再察覺不出她的不對勁來,他就真的比瞎子還不如了。

「你--」開春望著一臉沮喪的男子,終于揚起唇露出真心的笑容來,「矢初矢初,劉叔他們都說你是粗心的大張飛,可我卻知你其實是心最細的啊。」她雙手摟住他的頸子,乖乖地投降了,「我是在生氣,很生氣很生氣!」

「為了……我?!」她的坦誠讓霍矢初稍微定下一些慌亂的心跳來,大掌輕輕抬起她埋在自己肩窩上的小臉,豹子眼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怎麼看也看不厭的心愛紅顏,「我知道我這幾日忽略了開春,總是陪在爹娘的身前,本該陪開春趁著年節清閑外出走走、看看熱鬧散散心的,可又只顧著整天陪著玲瓏……我時常陪著玲瓏,所以……開春吃、吃……吃醋了?!」原本沮喪的人頓時眼前一亮。

「是啊,我就是吃醋了,怎樣?!」她惡狠狠地用力回瞪著他,一張紅臉繃得死緊,「霍矢初是我一個人的!我就是生氣你去陪別的女子--就算是表小姐也不可以!」他若敢笑她試試看!

「玲瓏只是我的表妹--開春,妳不要誤會了啊!我真的只將玲瓏當我的妹子的!」他當然不敢笑,就算心中開心得要命也不敢笑出聲來。雙眼亮晶晶地盯著懷中一臉紅暈的女子,他咧開大大的笑容,急忙忙地解釋道,「她自幼體弱多病,從沒來過揚州,這次好不容易能來咱家,爹娘很高興,又交代了我這做人兄長的,所以我才陪著她到處逛逛的啊--我同她什麼也沒有的!」他可是很清白的!

哦噢,開春會吃醋!

瞪得圓圓的豹子眼中霎時漾滿了欣喜若狂的濃濃笑意,怎樣遮也遮掩不住。

「你敢笑出來?!」紅紅的臉燙得快燒起來了,偏這不懂人臉色的臭男人卻還沾沾自喜的!

「我好開心好高興!開春,我真的想--啊,啊,妳不要惱,我不笑,我絕對不會笑的!」他猛地將她抱緊,熱切地索求她的唇,將從心底狂涌上來的激動與笑聲哺入她的唇齒之間,那種突然間令他感到的幸福,讓他無法忍受地劇烈發起抖來!

自那年那月那夜在竹林與開春定情之後,他便似乎再也不曾如此激動難抑過啊。

開春在乎他,一直一直在乎著他的!

低低的笑,由被熱烈索求著的紅唇中忍不住地溢出來,摟在他頸子上的手慢慢收回,她轉而托住他的臉,「你想笑就放聲笑好了!」因為她自己也快忍不住要笑了。

「才不要笑呢。」依然熱情如火的唇又轉襲上她的臉頰,輕輕地一咬,他擁緊她柔軟的身子,「這是很嚴肅的事情,我才不要笑呢!」話是如此,低低的笑還是滿足地不斷地溢出來。

「你一定在說『這才不是開春呢』!」她一直是淡然內斂的,哪里有過這種幾乎算是失態的時候?

吃醋?

哦喔,傳出去她就不要見人了。

「我一直也以為開春不會是一個小心眼兒的女子呢。」平日里總是從容沉穩地處理著一切在他看來絕對頭疼的漕運雜務,淡然的笑是她臉上最常見的表情。

「我記得小時候的開春,還會時不時地對著我發火生氣甚至追著與我打鬧呢。可開春年紀愈長,性子就愈沉穩,大家都說這樣的開春姑娘才是大將風範,可我只希望開春只要是開春就好了啊,我只要開春開開心心的,什麼能干精明有手段,我才不屑呢。」

將嬌小的女子輕柔地擁在自己懷中,霍矢初慨嘆地笑著,想起這些年來兩人相互扶持著走過的路,他不禁有些愧疚。

「其實如果不是為了我,開春原本只是一個單純快樂的女子啊,享受著平凡的快樂,與我開心地過著日子,生幾個女兒和兒子,一大家人和樂融融的,什麼漕運、什麼家業,都不要管。」

因為他的喜動不喜靜,因為他的不耐寂寞,因為他的無拘奔放,因為他的討厭繁瑣,所有所有他不喜歡的,都是開春替他默默地扛了起來,小時候替他捉刀代筆去寫那些讓人頭痛的八股文章,長大了又將本應該他去扛的龐大家業一手接了過來,任勞任怨,卻是在他祖父以及父母的冷眼之中!

這一切,豈是一句謝謝能帶過去的!

「開春開春,是我虧欠了妳啊。」

「你在說什麼呢!」她柔柔地一笑,伸手蓋在他的唇上,不要他自責,「你怎麼不說是我喜歡呢?」她雖是女子,其實心中所蘊藏的好斗求勝心理一點兒也不少于那些野心勃勃的男人們,「如果不是你願意讓我隨性所至,肯讓我以女子之身接管霍家漕運,我說不定現在早因不甘寂寞而郁郁而終了呢。」是他,親手將一個她喜歡的舞台搭建成的啊。如果沒有他在背後,她又如何可以是現在的開春?

「所以我們兩個是世間最最般配的夫妻啊。」眨眨眼,他濃濃的深情與笑意,便在眼波的無聲流轉間傳遞著,一切都不需要多余的言語。

「誰與你是最最般配的……了!」臉,一下子艷若桃李,她埋首在他懷里,含糊地低語,「矢初,你最了解我的,我真的是喜歡矢初的,我即便知道你心中也只有我一個女子,可……可一看到這些天你每日陪著另一個女子,我心里便好難受。我也知道你只將表小姐當妹子啊,我也知道我有點兒無理取鬧啊,可是--」

這些年,早已情定的兩人卻不得不如此相處著,矢初雖不曾真的有心埋怨過她,一直是隨她意願,也從不隱瞞他對她的真心情意。可她的心還是一直不安的啊。總這樣下去,矢初會……會不會厭倦了這樣的生活?矢初會不會喜歡上其他對著他投懷送抱的女子?就算明明知道其實這都是自己的杞人憂天,是自尋煩惱,可她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如此胡思亂想!

所以玲瓏剔透的嬌貴小姐突然出現在她的視線之內的時候,出現在矢初的身前身後的時候,她才會忍不住地退縮,又會忍不住地故意在門前等候矢初的回來,目的,只是想看一看在矢初眼中,她,可還是那個在矢初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

她用了從不是她所曾有著的小心思。

「矢初,我不是有意要這樣的。」她咬著唇,低頭認錯,「我明知矢初是怎樣的男子,卻還是懷著小心眼兒算計了矢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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