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
看完信,唐小仙只覺得一股說不出來的荒謬——
老爹到底玩什麼把戲?居然還裝得挺像回事的!甚至還請出了洛哥哥替她找來「保鏢」一名?!
是怕她會偷溜回日本,所以派一個人來二十四小時監視她吧?!
無聊。
這其中最荒謬的還是這名洛哥哥找來的保鏢,恰巧正是她唐小仙的天敵——有「色」人種!
自小到大,由于老爹的關系,她唐小仙從來與此類族群不兩立。這一點洛哥哥是知道的,怪哉還找來這樣一個人當她的保鏢?
想到老爹的荒謬薄幸,惹得老媽常傷心落淚。因此,十七年來,她對異性的感情僅有冷眼旁觀的漠然。
抽出附在信封內的照片,他仔細瞧著那張照片上的男子——
這照片極可能是偷拍的。相片上的男子雖估量不出身高,但仍可看出他身形頎長。似乎十分講究服裝的品味。怪事,她以為「保鏢」都該是粗獷型,例如在她京都家中那些彪形大漢。
這名穿著意大利襯衫、長褲的男子有一雙十足男人味的濃眉。濃眉下那對溫存的灰眸正凝向鏡頭外的別處;往上是高聳挺直的鼻梁,上唇偏薄、下唇飽滿,性感的唇上掛著一抹玩世不恭的淺笑。
他姿態輕松的斜靠在椅背上,一副漫不經心的調調,渾身散發著狂放不羈的瀟灑氣息……
這男子絕對是所有地球女性的公敵。
噢!當然,除了她唐小仙。
若是他本人與照片相去不遠,他在是百花叢中長袖善舞之余,肯定也是個中翹楚吧?
也難怪,這男子帥得會勾魂,不單單是相貌上的出眾,英俊的男子不足以具備勾魂的本事正是他散發的獨特氣質——令女人捉模不定,又愛又恨的氣質。
她不禁有些失笑——單憑他一張照片,竟已能讓她有幾許聯想,就不知見到他本人時,是否也能做如是觀?也許深感乏味吧?
唉,沒事想這麼多做什麼呢?也虧她真能想。老爹總說她精靈古怪,老媽和老哥們卻說她是太早熟,幾達「世故」。
精靈古怪?早熟?唉,她不過是有些好玩,再加上一點點置身事外的清醒罷了。
凝視著相片里的男子,想來她今年也一十七了,從來也不明白什麼叫被「電」的滋味,而這人既然風流,想必有過多次被電的經驗吧?否則他如何去追求,甚至喜歡上一名「不來電」的女子?
除非被冠以風流之名的眾男子在追求女人的同時,一顆心亦能老神在在、如山不動,一如她老爹。
不可思議呀!這類薄幸男子的心態。
那麼這世上的薄幸女子呢?也是如此的嗎?
當薄幸男子遇上薄幸女子又是怎生個局面呢?
瞧著相片里傾倒佳人的男子,她確定自己是免疫的。
炎炎夏日,日子漫長得難熬呀。
看來不好好玩耍—番,似乎有點對不起自己了……
周末夜,天母西路上照例人來人往,逛街購物的人潮川流不息。
在這樣—個假期的夜晚里,掛在每個人臉上的笑容是滿足、愉悅的。這樣閑散的夜晚會讓人有好心情。
只是,對一個兀立在街頭等人,而那人卻又已遲到了近一小時—更糟的是等人的人還相當的不情不願——那麼,這樣的夜晚,就可以說是個災難了……
方歷酷著張俊臉凝立在天母街頭,明顯的,他一反平日從容的表情是因為強壓怒氣——
那小表竟有膽不去接機!還在「命令」完他得自己搭計程車前往天母踫面後掛他的電話!可惡的小表,最該死的那小表竟敢遲到!他發誓,等那小表——出現,他二話不說先賞她一頓痛!
老天!他的狂暴因子全教那小表給挑起來了。
他再次不耐煩地瞥了眼腕表,心—橫,索性當街橫放行李,旁若無人的撐開兩條結實的長腿,率性跨坐在行李箱上。
以他目前的煩躁指數來看,那小表不想沒命的話最好永遠也別出現!
吁了口長氣,他懶得再去想那小表的可惡之處。現在的空氣至少還是自由的——雖然是烏煙瘴氣——等那小表一出現,他真正的悲慘才要開始!
聳聳肩,一抹慣有的玩世笑容又重浮上了他的唇際。
雙臂環胸,以一種半戲謔的放肆姿態,他漫不經心的打量那些晃過他眼前的女子。對于眾多女子們千遍一律的青睞目光,他一律大方的回報以迷人的淺笑——其實乏味的想打呵欠!
有何不可?笑容比起語言,那可是最暖昧不清的東西——笑容可以有千萬種解釋。但是最重要的一種,是微笑永遠比語言自由,至少沒有—個女人能拿你的微笑來要脅你。但說出口的語言——就顯然沒這麼幸運了。
又等了片刻,他直覺嘴角都已經笑得快僵化了,開始斟酌著撇下那小表一走了之的可能。
事實上,唐小仙早已來到對街的速食店內,就在那一排面街的大片玻璃後,她已經觀察他很久了,打從他—出現開始。
速食店是有利的屏障,而且她挑子一個有利的座位。她坐在玻璃牆後的—排餐椅上,雙手托腮,如秋水的雙瞳凝注在那名叫方歷的男子身上。方歷——她的保鏢。
當然,她早已在這段長時間的觀察里,將他薄唇上那抹玩世不恭的淺笑,溫存挑情的眸子,以及那放肆跨坐行李箱上的姿態……一一盡心眼底了。
以往她總以為,男子風流的本錢以金錢與權勢為最,在如今這功利的社會該是如此,其中運用此項優勢自如的佼佼者之一,便是她老爹。
若有女人聲稱愛上的是她老爹的「人」——雖然她老爹保養得體,但畢竟已年近六十——那女人肯定沒什麼大腦,半個月內肯定被她老爹拋棄,理由是勾引的手法太低劣。唉,想來她老爹也只有在養情婦這上頭是聰明的。
如今她方才知道,以「色」誘人的男人更具有天賦本錢。如她的保鏢,相片甚至不及本人七分。
打從他的出現,佇立街角一隅到現在,來來往往的過路女子莫不朝他多瞧上兩眼。她看的很仔細,沒一個例外。
耐而尋味的是他臉上的那抹笑,施予得毫不吝嗇卻譏誚的別有深意。
什麼樣的男子會有這般笑容?像是狡滑摧花的狼,更像是遺世狂狷的獨行客。那看似溫存的灰眸里,時而掠過幾抹嘲弄的興味,也許是不知道自己正遭人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吧!調笑的意味一覽無遺。
凝視得久了,她托著兩腮的雙手也有些酸麻了。她從速食店的椅子站起來,慢吞吞的直了直腰——
游戲,該開始了——
方歷輕蹙著眉頭,忍受眼前這名瘦削時髦、熱情太過的短發女郎——目前他可沒什麼興致和女人周旋,況且還是名不請自來、糾纏不清的女子。
「HI!HOWAREU?MYNAMEIS吳麗姿啦!U從AMERICA來嗎?」挾著貽笑大方的文法和一口破爛英文,吳麗姿十分賣力地想搞好國民外交。當然,最重要的目的是向眼前這名帥哥老外推銷自己。
方歷心底暗自申吟不已。老天,今日淪落至此又該怪誰——洛他們四個見鬼的「好兄弟」?抑或是那名膽敢放他鴿的小表?
自稱吳麗姿的女郎依然殷勤的推銷著她自己,鮮艷的桃紅色雙唇一開一合。全然漠視他人斷拒嗓音的權利。不只是嗓音,方歷想,這還涉及「品味」問題——對女人的品味。
顯然的,含蓄一點的說法是︰這名短發女郎不對方歷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