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了,他怎麼覺得他認識徐翎之後,越來越小人了?
又跟蹤又偷听,拿人鑰匙進門,還擅自偷拔菜園里的菜?
葉家祺揉揉太陽穴,頓時感到頭很痛。
「小翎,你進企劃部之後,一切都好嗎?」突然間,隔壁包廂侯晏新的一句話吸引了葉家祺和李若琦兩人的注意力。
「很好啊。」徐翎顯然在吃東西,沒咽完就回話了,听起來呼嚕呼嚕的。
「你送上來的新案子很不錯,執行上有沒有什麼困難?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看!有人特別關照多好!李若琦面露不屑。
看!什麼鄰家大哥如此厚顏無恥,閑來無事時對人口若懸河、包山包海,生病時卻不聞不問?他的經理有他已然足夠。
葉家祺十分不以為然。
「沒有,學長,你別擔心啦!來,吃飯別聊公事了,你不是最喜歡吃這個手卷的嗎?」不用想也知道徐翎一定塞了個手卷給侯晏新。
呿!葉家祺和李若琦為著不同的理由,兩人同時在心底悶哼了一聲。
「好好好,不聊公事,我們來說點別的,李若琦在背後說了你不少小話,你知道吧?」
李若琦聞言,和葉家祺四目相對,背後陡然升起一股惡寒。
現在是怎樣?徐翎經理一位都還沒坐穩,協理就要幫她清算了嗎?
後台夠硬果真不一樣,李若琦隱約有種大難臨頭的崩潰感。
「哈哈!有嗎?沒有吧?就算有,我听過也就忘了。」為人一向厚道的徐翎四兩撥千斤,打哈哈帶過。
「少唬我了,小翎,你還是像以前一樣,什麼委屈都放心里不講,那葉家祺呢?他那人悶得很,一板一眼的,有沒有找過你麻煩?」侯晏新繼續追問。
「學長,你都已經說他悶得很了,哪有閑工夫找我麻煩?」雖然葉家祺一開始的確對她不太友善,但後來也是對她諸多照顧、百般配合,徐翎不太喜歡侯晏新這麼說,更不明白侯晏新為何要這麼問。
葉家祺都不知他該對徐翎的發言作何反應。
是慶幸她對侯晏新說他沒找過她麻煩,全然沒將她初到企劃部時,他對她的冒犯與不敬放在心上?還是該難過徐翎間接承認他悶?
「學長,你今天很奇怪喔,不是已經說不聊公事了,怎麼還提這些?怎麼了?若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你盡避直說,拐彎抹角我听不懂……你要哇沙米嗎?」
「好,給我一些。小翎真聰明,什麼事都瞞不過你,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侯晏新笑了起來。
「好啊,你快說,別賣關子了。」徐翎口吻閑適輕松,又開始吃起東西。
棒壁包廂的葉家祺與李若琦卻不知為何完全輕松不起來,隱隱約約有種不好的預感,或許是方才被協理點到名的緣故?
「你手上還有幾個外展場地在談吧?」侯晏新就直說了。
「是啊,有一些從前沒合作過的賣場和飯店,溝通起來比較花時間,不過大致上還滿順利的。」徐翎不疑有他地回答。
「小翎,場地費用別實報,我會簽字的。」
「嗄?」徐翎嘴里塞滿握壽司,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葉家祺和李若埼兩人視線相交,同樣愕然。
「新提案、新場地、新預算,你是新經理,我們可以試著多賺一些。」見徐翎一臉茫然,侯晏新說得更明白。
「你是指,跟廠商實收,跟公司虛報這樣嗎?這不就是回扣了嗎?」徐翎奮力將塞了滿嘴的食物吞下去,差點沒被噎死。
「是。」侯晏新點頭。
「就算你簽字,總經理也未必會簽吧?每個場地憑空多出一筆錢,總經理怎麼可能答應?」徐翎對侯晏新的提議感到十分驚愕。
李若琦與葉家祺兩人更是面面相覷,一席話听得十分緊張。
「你是新人,沒有包袱,蓄勢待發,而這些都是從沒合作過的新場地,費用上並無前例可循,總經理很看好你,未嘗會不準,若成效不錯,未來每年我們都可這麼做。」侯晏新十分理性地分析。
「這太冒險了。」徐翎思索了一陣,同樣理性地回。
別說她的道德感不允許她做這件事,這事更是牽連甚廣,不能隨便答應。
「不會的,小翎,你是新任經理,若真有狀況,你可以輕易卸責。」
「為什麼?」
「案子主手不是你,從前編列預算的人也不是你,你只是一個在企劃部說話最小聲的新科經理,你的下屬們費盡心思找你麻煩,不論有心或無意,他們挖坑給你跳都是理所當然。」侯晏新說得胸有成竹。
這簡直是太惡劣了,李若琦與葉家祺兩人越听越憤慨,可又不能打草驚蛇,僅能屏息以待。
「你剛剛問起李若琦和葉副理,就是為了這個?」徐翎至今仍無法置信。
「葉家祺難相處眾所皆知,而李若琦在你背後搬弄的那些,總部里誰不知道?事成了,我倆飛黃騰達大賺一筆,事敗了,也可順便拔除異己,小翎,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侯晏新努力說服徐翎。
第7章(2)
徐翎听到這里,放下手中筷子,連最後一點食欲也沒了。
「葉副理很有原則,但並不難相處,至于若琦,她雖然對我有些意見,可卻也沒當面為難過我,再說,學長,當主管沒有一點容得下人在背後說些小話的雅量,還算得上什麼主管?我沒維護下屬就算了,怎還可以利用他們卸責?」
徐翎覺得侯晏新的提議荒謬絕倫,一向飛揚的快樂神情冷肅無比,說得義正詞嚴。
從沒想過,平時一副傻大姊模樣的徐翎竟會如此維護他們,口吻中的女王氣場渾然天成,格局開闊,氣度非凡。
李若琦咽了咽口水,念及她對徐翎的諸多臆測與不滿,不禁感到有些愧疚。
而葉家祺雖然很高興徐翎的出言維護,但更擔心她此時惹惱了侯晏新,未來前途堪慮。
「得了吧小翎,你吃這麼多苦,應該也是為了讓伯母過更好的日子吧?難道你要讓伯母撿一輩子垃圾嗎?拿了這些錢,你們可以過更好的日子,何樂而不為?」侯晏新像听到天大的笑話。
「就是因為我媽已經夠辛苦了,所以我才更不能辜負她,她卑躬屈膝地把我養大,可不是為了把我養成一個貪心悖德、私吞公款的人。」徐翎說得十分認真。
貪心悖德?私吞公款?听聞徐翎的指控,侯晏新笑得更輕蔑了。
「小翎,你早就辜負伯母了,你連大學都沒讀完,拿那三流學歷,恐怕如今都還是一個上不了台面的小業務,若非我有心提攜,以為我們能夠里應外合,合作無間,你以為你能輕輕松松進入奧福的管理階層?」侯晏新被她說得有些難堪,索性一語道破。
「提攜?你之前說那是因為我很努力。」一向腳踏實地的徐翎大受打擊。
「小翎,你太天真了,社會是現實的,職場包是。你認清事實吧,你只是個拾荒女人的小孩,飛上枝頭做鳳凰本是妄想,不與上司合作,恐怕會瞬間打回原形。」侯晏新揚陣看她,眸中含笑,句句諷刺。
拾荒女人的小孩?徐翎真是不敢相信她耳朵听見的,原來最親近的人才是最瞧不起她的人,侯晏新就連她的母親一並看輕了。
徐翎備感屈辱,委屈至極,只能大口吸氣,努力對自己心戰喊話——
深呼吸!冷靜!徐翎,你是時代新女性,獨立自主、聰慧干練,在職場打滾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不過是回扣嘛!不過是一個從小到大都深深信任的上司兼鄰家大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