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翎。」為了避免她著涼,葉家祺為她套上早已準備好的連身睡袍,接著嘆了很長一口氣。
「干麼?」他該不會真有這打算?徐翎警戒地望著他。
「我一直很想做一件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什麼事?再來一次嗎?」嘖,真沒想到,他一副正人君子、禁欲很深的模樣,竟會如此不知節制。
徐翎額頭瞬間被葉家祺彈了好大一下。
「噢!痛痛痛!你打我干麼啦?!」徐翎搗額瞪他。
假如沒有事先在腦海里打過她幾遍,大概會無法控制力道吧。葉家祺心想。
「你到底在想什麼?誰會告你性騷擾了?難道你平時也會這樣勾引阿北?」平淡話音里隱隱約約蘊含火氣。
「什麼勾引啊?真難听。我是喜歡你才這麼做的。」徐翎皺了皺鼻子,抗議。
「我也是,所以沒有性騷擾的疑慮。」听她說是因為喜歡他,所以才和他發生親密關系的,葉家祺口吻中差點被引發成燎原大火的火苗瞬間熄滅,不跟她計較。
徐翎愣了一下,才終于听懂葉家祺的言下之意。
他想打哈哈帶過,門兒都沒有!
「什麼你也是?好好說句喜歡我會怎樣?你快說你也喜歡我,快啊快啊快啊!」徐翎拿枕頭扔他。
「快什麼快?你快起床才是真的,今天雖然是星期日,但我得帶你回KTV開車,再把你平安送回家。我已經幫你拿了新的牙刷和毛巾,你的衣服也洗過烘好了,如果你想洗澡,浴室里的浴巾都是可以用的,我都換過了。」
別扭至極,葉家祺面色僵凝,話音冷然,耳根卻悄悄熱了。
向他人坦承心意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她為何可以說得如此輕易?
「小氣……干麼一直趕人家?今天是假日,你讓我在這里多留一會兒會怎樣?」徐翎抗議。
「我下午有事得處理。」葉家祺推了推眼鏡,面無表情地道。
「好啦好啦,就知道你無情,上過床了,可以拋了是不是?哼,看我不找個機會整整你……」徐翎嘀嘀咕咕的,拿起葉家祺擺在床邊的衣服,想下床洗澡,眸光接觸到那成疊衣物,突然一愕,他連她的貼身衣物都洗了?
「怎?!」葉家祺順著她視線看去,似乎猜測到她的停頓,出言解釋︰「你的內衣褲是手洗的,用水晶肥皂,沒有放進洗衣機跟著洗月兌烘,不用擔心。」
她是在擔心內衣變形,或是跟外衣一起洗不衛生,應該是這樣吧?
才不是在想這個,徐翎癟嘴。
她自己的內衣褲都是放專用洗衣袋扔洗衣機,並沒那個閑工夫和耐心用手洗。
她只是……明明才在心里罵他,結果卻發現自己竟被他如此無微不至的照顧,感到十分訝異、感動,和一點點難為情,她向來是那種會把別人對她的好,點點滴滴記在心頭的性格。
「葉副理。」徐翎嘆了口氣,出聲喚他。
「嗯?」
「你好適合娶。」
「娶什麼?」
「不對,不是娶。」換個說法。「是好適合嫁給我。」
「嫁你的大頭,快去洗澡。」葉家祺又想彈她額頭了。
「知道了。」徐翎捧著衣服,嘻嘻笑笑地想下床,足尖才點地,又不知想起什麼,回身睞他。
「怎?」葉家祺揚眉。
「我們……是在交往沒錯吧?」直瞅了他片刻,徐翎小心翼翼地問。
「不然呢?」她方才才向他確認過心意,證明他們兩人是互相喜歡,昨夜才會擦槍走火的不是?她雖是粗線條,但一點也不笨,為何需要再三確認?
「我只是、哎喲……」徐翎抓了抓頭發,煩,她何時變得這麼婆媽了?
「我只是,最近覺得我識人不清,擔心我會錯意,所以才這麼問的。」
葉家祺鏡片後的長眸微微眯了起來。
徐翎轉移話題,避重就輕。
「這下好了,我們談戀愛,在辦公室里真的得偷偷模模了。」想起上回在葉家祺抽屜里藏早餐的事,徐翎不禁笑出聲來。
「為何要偷偷模模?你反對辦公室戀情?」葉家祺眯著眸問她,很想知道她對辦公室戀情的看法。
「不,不影響到工作效率的話,我當然不反對辦公室戀情,就像小敏和阿北,若他們哪天談戀愛,我一定一點意見也沒有,但我們兩人怎麼說都是領導職,在不得不公開之前,低調一點總是比較好。」
「我也這麼認為。」葉家祺頷首。
他確實認為辦公室不是個適合談情說愛的地方,本還擔心徐翎與他意見相左,能跟他有共識真是太好了。
「所以,暫時就先偷偷模模吧。」徐翎琢磨了會兒,猛地又跳出一句。
「不過,好像也不太需要擔心,也許我很快就不在辦公室里了,到時候我想牽你就牽,想親你就親,哪管那麼多?誰要偷偷模模啊!」徐翎淘氣地笑了起來,真過去毫不客氣地模了他胸膛兩把。
她露骨的言詞與輕佻的動作此刻全然不是重點。
「不在辦公室里是什麼意思?」葉家祺抓住她在他胸前胡鬧的手,問。
「沒什麼意思啊。」徐翎故作輕松,偏首笑道︰「人事本來就會異動,也許我會被調到別的單位,也或許我哪天會因為表現不好被資遣,未來的事誰也說不定,是不是?」
葉家祺總算听懂她想表達什麼了,她是想起侯晏新了吧?
她因侯晏新感到她識人不清,也擔憂工作不保,卻難以向他言明……
葉家祺嘆了口氣,心想,他一直對這件事避而不談也不是辦法,若不早日向她坦承,面對她時,他總有種心虛愧疚感,久久無法釋懷。
葉家祺下定決心,坐起身來,將她拉至身前,直視她的眼。
「徐翎,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
葉家祺那臉色太沉重,口吻太嚴肅,嚴肅到徐翎心生警戒。
「什麼事?你如果現在告訴我,其實你在香港已經有了老婆小孩,我絕對會把你推下山崖的。」徐翎臉色一沉。
葉家祺拿下眼鏡,揉了揉太陽穴,該怎麼告訴她,他現在就已經很想把她推下山崖?
「不管在香港或台灣,我都沒有妻子,也沒有小孩。」葉家祺鄭重申明,他唯一招惹上的麻煩只有徐翎一個,一個就足以天下大亂了。
「喔,好吧,那你可以放心說了。」心中大石放下,徐翎話音輕快,神色飛揚,變臉速度堪比川劇。
「其實,我昨天跟著你進了日本料理店,協理和你說了什麼,我全都听見了。」葉家祺咽了咽口水,破釜沉舟地道。
「什麼?」徐翎敲眉,十分震驚。
「我因為,有點介意你和別的男人單獨相處,所以……我知道尾隨你這件事情已經很不妥當,更遑論偷听你和別人談話,總之,真的很抱歉。」
為了避免有在他人身後說三道四的嫌疑,關于李若琦的部分,葉家祺選擇略過不提。
「……」徐翎盯著葉家祺,眼色轉了幾轉,沒有立刻回話。
這……該怎麼說呢?沒有人會在听見自己被跟蹤偷听時還感到開心的吧?就算再喜歡對方也一樣。
可是,想起葉家祺是個行事如此嚴謹,半點不得逾矩的人,會出此下策,想必也是經過百般掙扎吧?
再仔細回想,葉家祺昨晚在公園遇見她之前,不知早已跟在她身後走了多久;而與她踫面之後,又是支支吾吾,一臉為難,欲言又止,最後,不只帶她回家看「兔兔兔」,對她百般安慰,甚至還對她表明心意……
他都已經這麼煎熬了,還要怪他嗎?
算了,念及他也是吃醋吃得厲害,徐翎有些莫名欣喜,還真狠不下心來對他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