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眼前的確是兩輛銀色敞篷同時在山路上朝他倆飛馳而來!
「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黑無常震驚喃喃。
「到底哪個是小老頭啊?」白無常在一旁跳腳的鬼叫,「都搞亂了呀!」
「別慌,等近一些,看清楚再出手。」
「看清楚?!」眼前根本只有黃橙的燈光和濃霧,刺眼得叫他根本無從辨識,而再不出手,就過了收魂的時刻,這樣的失誤他們可擔待不起。
幸而,老天爺像是听到他的祈禱,面前那股濃霧及時被一陣疾風吹散,清楚的露出駕駛的面孔。
「天助我也,就是你啦!」
認出左方那輛跑車才是小老頭的,白無常立刻大笑的丟出了追魂索,只是偏巧不巧,他忽然間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
追魂索就在瞬間丟歪了方向……
☆☆☆
與秦甄通訊後,趙子透就關上行動電話,免得又有一票女人來干擾他的心思。
抬起頭來,當真普照的陽光不知何時已失去了蹤影,烏雲厚厚的遍布天空,飽滿得像隨時要滴下雨水。
罷升起黑色敞篷,窗口就飄墜下被風吹得歪斜的雨絲,很快地變成了豆大的雨滴,撞得玻璃窗咚咚作響。撞得玻璃窗咚咚作響。
「難怪有人說天氣就像女人一樣,說變就變。」
他搖搖頭,伸手打開CD,讓流泄的樂聲蓋過雨聲,擴音喇叭里頭傳來的是席琳狄翁主唱的MYHEAERWILLGOON。
他對時下的流行樂不感興趣,但這張CD是秦甄送的,具有紀念價值。
因為這是他們在PUB初次相遇時听到的歌曲。
三個月前的那一夜,他照舊被一堆妖冶的女人包圍,在彌漫煙霧、昏黃燈光遍灑的PUB,他清楚的看見一個女人臉上滴落了晶瑩的淚光。
就是秦甄。
清而無華的氣質在那糜爛的氛圍里顯得異常突兀,單純的個性,在她為了一首歌可以感動得拭淚就可想而知。
當然,他這個快手在那一夜就要了她,在秦甄半推半就的情況下,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知道自己踫的不是宛如處女,而是如假包換的原裝貨。
兩個月後,秦甄懷疑自己有了身孕,卻言明不要他負責,哪知秦家人從她朋友那兒得到了消息,硬拉著她到他的住處興師問罪。
尷尬的場面里,出人意料的,他的含羞草一點兒也不顯柔弱,拼命而堅決的抗拒外力,心甘情願自己承擔一切。
只是,那雙大眼中隱含的屈辱淚光,讓他第一次為一個女人覺得不忍——
「結婚吧!」他不知為何沖口而出。
「什麼?!」秦甄呆了,所有來鬧場的人也都愣住。
「我是孩子的父親,不是嗎?」話既出口,他也不後悔,干脆戲劇化夸張的單膝跪下,邪氣地對著她笑道︰「嫁給我,試試看,一定很好玩。」
說著,拔下他手中的綠寶石尾戒,當場套進了她縴小的無名指。
然而浪蕩子的一句很好玩,讓秦家人當場認定他把婚姻視作兒戲,于是要他負責的心態一時來個三百六十度大逆轉,認為秦甄嫁給他絕對得不到幸福,反倒硬要拉秦甄回去。
「不!」哪知她卻堅決的掙月兌家人,死也不肯拿下她手指上過大的綠寶石戒指。
秦家人紛紛呆住,不信地看著她紅著雙頰怔怔地直視著他,因過度羞澀而結巴的說道︰「我……我答應你,我……我們……結婚!」
一出荒謬至極的逼婚戲碼就在秦甄莫名堅持,眾人反悔無效的喧嘩聲中落了幕。
可笑的是,游戲人間的他,就連終身大事也是烏龍一場,因為秦甄事後來了每個月的好朋友。
不過,他沒反悔,與秦甄結婚的決定依然不變。
坦白說,三十歲是一個適合播種的年齡,雖然他並不真心想要子嗣,但看在他早逝的父親留給他幾項利潤豐厚的娛樂事業,讓他不需費盡心力就能享用一輩子的份上,姑且讓他父親在九泉下好好安眠,也不算是件太過分的事。
而秦甄自然是一個好人選。含羞草溫柔的個性,決計不會干涉他在外面的花花世界怎麼打滾。
就像他剛才在結婚典禮前把馬子一樣,他依然自由得像風。
「怎麼說風風就來了?」窗外的雨絲被一股疾風吹得斷了線,趙子透擰了擰眉,「還好要進隧道了。」
這條隧道常是那端風雨交加,這頭卻是晴朗無雲。
可這一回老天很公平,出了隧道後大雨還是下得嘩啦啦。
趙子透感覺眼前的視野一片模糊,腳下還依然緊踩油門,只是在眨眼間,他突然看見另一輛銀色敞篷車超車經過他的車窗,迅雷如電光的速度不下于他——
「搞什麼鬼?臭老頭!」竟然差點兒撞上他的車身!
咒罵的當口,趙子透更踩下油門,與他並駕齊驅,搖下車窗準備想找他議論。
然而晃眼間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那輛與他相同的銀色敞篷車就像是受到什麼巨大外力,整個車身驀地朝他撞過來——
☆☆☆
來不及了!
白無常震驚的掉下下巴。
追魂索已在頃刻間套住了半個車頭,只是拋出去的方向不對——
眨眼間,原該撞向左方的車身卻撞向了右方,不偏不倚的撞上旁邊那輛同款的敞篷車。
這一撞,小老頭的車毀了半邊車身,然而右方那輛銀色敞篷卻被撞得騰空飛起,落地後足足拖滑了十余公尺。
劇烈踫撞的聲響傳遍了整座山崖,最後,車身一半倒掛在山崖邊的護欄上,刺耳的聲音才告停止。
「老天!」黑無常放下捂住耳朵的雙手,心膽俱裂的看著兩輛同時冒煙的車子。
他們只要小老頭的命而已,結果怎會變成這樣?!
一旁的白無常腳軟的跪坐下來。
小老頭的車子看似沒啥大礙,可是另一輛——
整個車身都撞得稀巴爛!
讓人更覺詭異的是,車里的音響卻還完好如初,傳來陣陣悠揚的蘇格蘭風笛聲,一個高昂的女音附和著滂沱的雨聲,唱著他們听不懂的蠻夷歌曲,在幽靜的濃霧山林里,听來份外令人覺得驚心。
「完了!」白無常呆忡低喃。
小老頭的車里沒有半點兒動靜。
照理說,人死後靈魂就會自然出竅——
這麼說,小老頭沒死!
「糟了!」黑無常也腿軟的跪到地上,因為另一輛車子竟然出現了動靜。
倒掛在護欄邊的車窗飄出一團黑幽幽的影子,像煙霧又像流沙,緩緩的落到了地面上。
不一會兒,黑影逐漸變得清晰,開始出現輪廓,半晌,一個身穿白色燕尾服的年輕人閉著眼楮,表情安然的躺在地上。
兩張黑白臉龐同時愀然變色。
第二章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突然打一嗝……」白無常嚇得口吃。
「現在對不起也來不及了。該死的沒死,不該死的……尸體卻撞得面目全非。」
「你想……這個趙子透會肯原諒我們嗎?」
黑無常遲疑半晌,「不原諒又如何?人都死了。」
「可是,婚禮變成喪禮……」
「唯今之計,只有想辦法補償他,讓他答應不泄露我們的過失。」
「可是——」
「還有什麼可是?難道你想驚動冥王,讓我們真的去當牲畜不成?」黑無常沒好氣的道。
白無常一張臉更是雪白,「當然不想!」
「這就對了,我也不想。」
「那……」
「叫醒他。」
白無常依言頷首,蒼白無血色的大手使勁點了下趙子透的腦門。
望著他濃密的睫毛扇動,在他眸光迸射之際,白無常蒼白的平板臉孔不禁對他展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