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想不傷害秦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他要從過去的泥沼中拉她一把,而在那之前,他不知道自己還得傷害她幾百次、幾千次……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戴邵恩!」戴溫哲被他的火氣弄得怔愣,緊跟著心中也浮上難得暴漲的怒火,甚至還握起了拳頭。
趙子透布滿陰沉的雙眼轉向他,臉上忽地露出陰森的挑釁笑容,「怎麼,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你想為她出氣不成?」
「可惡!」戴溫哲毫不考慮的就揮去一拳。
「正好一肚子氣沒處發!」趙子透冷笑一聲,閃過他的拳頭,回給他重重的一拳。
不擅打架的戴溫哲身子搖了搖,突然大叫一聲沖上前抱住他的身子,采取蠻干的方式。
兩人隨即就在地上摔扭成一團,拳頭互相在對方的身上不停揮落……
好半晌,趙子透才氣喘吁吁的直起身,瞪視著地上已經陷入半昏迷的戴溫哲。
頭一次他不得不承認愛情的力量太驚人,他竟然花了十分鐘才制伏這個不會打架的瘋子。
而戴溫哲癱平在地上,怎麼也爬不起來,布滿血絲的眼楮瞪著天花板,忽然間發出怪怪的笑聲,「這是我們第一次打架。」
「那又怎樣?」趙子透悻悻地問。
「也許我們早該好好的打一架。」戴溫哲閉上眼嘆息,「這樣才比較像兄弟。我覺得我們愈來愈像兄弟了,邵恩。」
兄弟……
趙子透冷冷的抹掉嘴角的血絲。
他明明討厭這個名詞的,為什麼卻愈來愈無法討厭這個名義上的大哥?
為什麼戴溫哲不像他大伯那樣狡獪?卻像秦甄一樣單純得沒有心機,也完全不需要防備,讓他找不到理由憎厭他,更讓他沒有理由不把秦甄托付給他,簡直可惡!
爬不起來的戴溫哲,仍固執的追問究竟,「你說,我和秦甄……我是不是沒希望了?邵恩。」
趙子透霎時陰沉了臉,「不,她只是需要時間。」
「時間……」
「沒錯。」他壓低嗓音,不讓心中莫名的痛楚外泄,「她一定會想清楚的,給她一點時間。」
也給他一點時間。
趙子透閉上眼楮。老天!現在的他愈來愈不冷靜理性了,事情的發展也不如他先前所計劃的那樣順遂,他到底是怎麼了?
嫉妒就像螞蟻咬嚙著他的心,讓他覺得苦不堪言。
難道,他在死去之後才愛上秦甄嗎?
世事不可能會這麼荒誕的!
☆☆☆
為什麼所有人都無法了解她對透的眷戀!為什麼就是不允許她這樣專一的對透?為什麼就連戴邵恩也……
秦甄擁著照片傷心落淚。
為什麼她覺得戴邵恩應該是特別的,應該是要了解她的?所以,她才會覺得他背叛了她?背叛?她老是覺得他背叛了她。
淚水一波接一波,似乎永遠沒有干涸的時候。
她的含羞草再也連結不起來了!而且就算黏合了,也不再是它原來的模樣。
都是戴邵恩害的!她再也不管那個問題學生的死活。
一陣風鈴的輕搖驚動了她。
是誰?還沒天亮就來找她?
秦甄抹去眼淚,走到大門前,從魚眼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
戴邵恩?!
「我知道你在里面。」他從門縫中看見有影子晃動。
「我不想見你。」老師有權利拒絕學生來訪,雖然住址是她自願給的。
「那我等到天亮,等你願意開門為止。」他沉聲道。
不出兩秒,大門就霍地打開,秦甄懊惱的站在門前。
她知道他真的會等到天亮,戴邵恩和趙子透一樣固執,也一樣說到做到。
「不請我進去?」他淡淡的扯開嘴。
「你——」她聞聲抬頭,這才發現他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不禁愕然,「你怎麼了?又打架了?」
「沒事,對方的傷勢比我更嚴重,你待會兒就可以看到了。」他譏諷的笑著,不在乎扯動臉上的傷口。
「難道是——」望見他默認的眼神,秦甄呆愣的問︰「你和你大哥打架?」那樣的文弱書生也會有粗暴的時候?
趙子透諷刺地笑說︰「你哭哭啼啼的跑出去,他以為我冒犯了你。」
秦甄咬著唇,不發一語。不能回報的深情,叫她又能說什麼好?
見她沒有邀請的意思,趙子透側過身子,自顧自地走進這幢原就屬于他的房子,見到里頭布置沒有任何更動,一切都維持原樣,不禁心一沉。
他早該知道的,從她還戴著那條手鏈就可以聯想到,所有屬于他的東西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知道自己應該心情凝重,只是不知為什麼,他發覺自己竟有絲雀躍。
難道是因為她依然只屬于他?
等等,趙子透,別忘了你重回陽間的目的是什麼,你是來將秦甄托付給另一個男人的。
一個鬼魂是沒有自私的權利的。
想到黑白無常之前所說的話,趙子透的心猛然一抽,立刻丟開所有不該再有的遐想,沙啞的對她開口,「手鏈呢?」
不待她回應,他已先瞧見握在她手中的銀制品,直接伸手搶過。
「你——」秦甄怔了怔,看著他掏出口袋里的黏膠,替她黏合斷成兩半的含羞草。
他在天亮之際趕到這兒來,就是為了替她黏手鏈?
這麼說,邵恩也一夜未眠?
他黏好斷裂的層面,將手鏈交還給她,「回復原狀了,只是不能再戴在手上。」
就像他重回這個人世,卻不能再將她佔有一樣。趙子透表情陰郁的甩開遐想。
秦甄接過手鏈,怔愣地注視那張面孔。為什麼她覺得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感覺像是在暗示什麼?
「對不起。」他打破沉靜。
她咬著唇不語。
她知道這句對不起有多難開口,戴邵恩和透在很多方面是很相像的,例如他們的固執總讓他們不輕易認錯,也總不認為自己有錯。
或許就是不輕易,她發覺自己已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就像她永遠會原諒透那樣。
「戴溫哲是一個好男人。」他忽然重拾昨夜未完的話題,沉聲道,「給他一次機會。」
她詫異地抬起眼瞼,「昨天的爭執還不夠嗎?」
「我不是來找你吵架。」
秦甄深吸口氣,「既然如此……」
「就算你心里依然存在著另一個人的影子,那又如何?」趙子透打斷她。
她震驚抬眼,听他冷冷地說下去。
「戴溫哲不是三歲小孩,更何況,在愛情的世界里,誰不是愛得遍體鱗傷?你不必害怕傷害了他。」
「我不能這麼自私,這對戴溫哲也不公平。」在前情未了的情況下,要她去愛另一個人,她做不到。
「愛情本來就沒有公平可言,你根本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你——」她愕然的睜大眼。
「你不敢,你怕你會真正愛上戴溫哲,這才是你拒絕的理由。」
「你在胡說什麼,這簡直太荒謬了!」還說他不是來找她吵架的,現在不就又莫名其妙的指控起她。
「一點兒也不荒謬,你害怕愛上另一個男人,最後證明在你心中其實有人可以比趙子透更重要,所以才極盡所能的逃避。」
「你胡說!」秦甄被他不實的指控激怒了,「在我心目中,沒有人可以比透更重要。」
「是嗎?」趙子透心中一陣悸動,卻暗暗咬牙,「那就試試看。」
「什麼?」她怒火高熾。
「沒有人可以比你的透更重要,不是嗎?」冷冷的笑意泛在他滿是嘲諷的嘴角,「既然如此,和戴溫哲從朋友開始有什麼好畏懼的?試試看啊!看你愛的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
她驀地咬住雙唇,知道自己又落入了陷阱。
為什麼戴邵恩像透一樣總是知曉她的弱點,讓她變得容易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