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白骨堆旁,則散落著不知正確數目的小孩衣物,那堆各種花色皆有的衣褲中,更夾雜著一撮撮細滑的黑發,令人看了不禁背脊泛寒……
一早,坐在櫃台內閃避著古天翔目光,故作專心查賬的沈憶萍,突然被一陣淒厲的叫聲給嚇到。
「發生什麼事?發生什麼事?」彈跳起來的沈憶萍,驚慌地張望著四處。
當她瞄見外頭哭喊的婦人,才驚覺那听起來像殺豬的聲音,是那個婦人在哭喊。
沈憶萍好奇地走到客棧門外,正當她想開口詢問那名婦人發生了什麼事時,卻猛然感覺到有人抓住了她的雙肩。回頭一望,卻見到了古天翔神色難看地望著外頭。
她還來不及問古天翔或是那名婦人,便又听到有個男人的聲音傳進自個兒的耳朵。
「怎麼了,你怎麼不在家照顧孩子,反而在這里像瘋婆子一樣?」
沈憶萍認得那個男人,他正是那名婦人的丈夫,只見,婦人既心虛又擔憂地哭道︰「我們家的小狽子不見了,剛剛我還在喂他吃飯,可是轉個頭,他就不見了……」
男人一听臉色立時大變,「怎麼會不見?你是不是離開小狽子的身邊?不然小狽子怎麼會不見了?」
「不!我沒有……」婦人掩著面哭道。
就在此時,古天翔拉著沈憶萍回到客棧內較為不易令人注意的角落。
「干嘛?」沈憶萍不解地瞅著古天翔。
「那個女人你認得嗎?」他皺著雙眉問。
「認得呀!她就是再過去幾間屋子的朱大嬸的媳婦呀!」
「那個小狽子今年幾歲了?」
「我記得才兩歲多一點。」
說完,沈憶萍便發覺古天翔臉上的神色是越來越難看……
第六章
「怎麼了?」沈憶萍忍不住扯扯他的衣襟問道。
「沒什麼。」他臉上卻是相反的神情。
「你的表情明明就有什麼,到底是什麼事?」她不禁狐疑地瞟向門外那對著急的夫妻。「是為了他們的事嗎?」
她知道近來鎮上不斷地發生一些令人惶然不安的事,只是這跟他此時的表情究竟有什麼牽連?
他的目光依然沒自那對夫妻身上移開,只是口氣沉重地低喃道︰「為什麼失蹤孩童的年齡愈來愈小?那人抓這些小孩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真的如我所猜測?」他希望事情並不如自己所想。
沈憶萍仰頭打量著他,自他的喃語中更加確定,果真與孩童的連續失蹤有關。
「你……跟白大哥就是為了這件事才來這鎮上的嗎?」她壓低聲音問。
被她的聲音拉回注意力的古天翔,低頭看著她那雙不再閃避自己的眼眸,點點頭。
「對!打我跟小林開始追蹤以來,已經陸陸續續有十八個小孩子失蹤了,其中最大的是十一歲的孩子,最小的就是那對夫妻的孩子。」他對著門外的夫妻揚了揚下巴。
沈憶萍不懂他所言之意,「小孩失蹤不都是被人口販子給偷走了嗎?不過……說也奇怪,他們偷走小孩,干嘛又殺人?弄得整個鎮上不安寧。」
迸天翔低吟了一聲,才道︰「不是他們,而是‘他’,做案的只有一個人。小林的女兒也失蹤了,經過一番追蹤,我好不容易才堵上他,可惜被他給跑了。」說到這,他就不禁對自己感到生氣,那日他居然會那麼不小心,中了那人的聲東擊西……突然,他感覺到有雙溫軟的手按上自個兒的雙手。
「別生氣。」她柔聲說道。聞言,古天翔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我只是對自己的無能感到生氣,無妨。」
沈憶萍輕應一聲,才又問︰「你說的那個人為什麼一再抓走小孩?瞧,那對夫妻多擔心又多傷心呀!」她同情地看著,急欲去尋回兒子的那對夫妻倆的背影。
迸天翔咬了咬牙,「小林也差不多快因梅兒……他女兒的事而崩潰了,來到這鎮上已經個把月的時間,那人不只沒離開,仍繼續犯下罪行,而我們僅能一再的看著那人逍遙法外,卻不能回予反擊,實在是讓人沮喪。」
看著他,她不禁想到,他是不是在抓到犯人後便要離開?或是那犯人一離去,他也會跟著離開鎮上?這麼一想,沈憶萍的眼眸不由得暗淡了下來。
發覺她神情有異的古天翔,問︰「怎麼了?」
沈憶萍連忙打起精神,對著他勉強一笑,「沒什麼!只是覺得很同情。」她本能地隱瞞自己真正的情感。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為了不讓古天翔發覺自己的異樣,沈憶萍直視著他問道︰「你曉得那個犯人抓走這些小孩的目的嗎?是為了販賣?」她毫不自覺,此時的自己竟然不再因他的注視,而不由自主地臉紅。
迸天翔神情愈發凝重地答道︰「如果只是被販賣了那還算好,就怕……」
「怕什麼?」
「近百年前,武林中曾發生了一件事。」
沈憶萍無法理解他干嘛說起百年前的事,她問的又不是那些陳年往事。沈憶萍忍不住在心底嘀咕。
「那時曾有個醉心武學的男子,為了讓自己的武功能夠達到無人能敵的地步,他拼命的習武,那時候的他,是個令人欽佩的人物,只是……後來的他卻誤入歧途,成為讓人聞風喪膽的魔人,他的武功在那時的確也是無人能敵,可是……所付出的代價太大了,無數的小孩成了他武功更上一層的工具。當時被他抓走的小孩不計其數,而且沒有一個可以活著離開,你知道那些小孩的下場是什麼嗎?」
沈憶萍知道那絕對不會是她喜歡的答案,可她依然忍不住好奇地問︰「是什麼?」
「全身血液半滴不流,腦殼子被切了開來,腦髓全被那人給吃了。」古天翔道。
听完古天翔的話,一股惡心感頓時由她的胃翻涌而上。
「嘔……」沈憶萍彎開始干嘔。
迸天翔擰著雙眉,他並不想嚇她,只是這事實本就令人不舒服。古天翔輕拍著沈憶萍的背,關心地問︰「你還好吧?」
吐了好一會兒,沈憶萍才臉色青白地抬起頭說︰「天吶!好惡心……請你下次不要再引起我的好奇心了。」
迸天翔皺著雙眉,感到有些無辜,問的人是她,想听的人也是她,結果說得他好像是壞心腸的人似的。
「我實在不知你會駭怕……」他忍不住反駁。
「是女人就會覺得可怕。」她噘著嘴,理所當然地說。
面對她那模樣,古天翔真是哭笑不得,感嘆自個兒干嘛不對其他的女子有感覺,反對她起了情愫?
然而,他又忍不住在心里對自己說!
不過也來不及了,付出的感情就像潑出去的水,怎麼也收不回來……
萬里無雲,看起來清朗無比的天氣,微微吹來的卻是悶熱的風,吹得令人不舒服,可在熾熱的烤曬下,聊勝于無。
此刻,望著外頭的沈憶萍正拿著紙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偶爾還拿起手絹拭汗;而因沒什麼客人上門,坐在里頭的小二及章伯,則一臉快熱暈的模樣,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整間客棧內,大約就屬天天駐守在二樓老位子看書的古天翔,最不受這悶熱天候的影響,絲毫不見他鼻尖或額角滲出半點汗水。
就在沈憶萍、小二及章伯快睡著時,大半個月沒見到人影兒的白文郎匆匆地回來了,而他的身後緊跟著每日早出晚歸的小林。
總著一身白衣的白文郎,似乎已有多日沒好好整理過儀容,除滿臉青黑的胡髭外,就連身上的衣衫也這兒黑一塊,那兒污一片;而小林則一臉有氣的無力沮喪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