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情小道士 第8頁

「你也不相信我?你不是說知道我不是胡亂使壞的嗎?」她挫敗地說。

他沒好氣地說︰「那是指你講理的時候,你若肯一直明理,也不會鬧出今天這麼大的事了。」他認為她這次真的太過分了。

昭陽王府的管家看見杜君衡的帖子,連忙請他進入大廳。

「小王爺,我們王爺進宮取藥材去了,群主請小王爺和夫人稍等一會。」

「不敢勞駕郡主,我是來請罪的,另外如不嫌棄也希望能為群主的病診斷。」

杜君衡客氣而謙遜地說明來意,認為昭陽王大概還在氣頭上,不然事先已拜帖了,為什麼偏在這時進宮取藥?這種事毋需他親自出門的。

「郡主今兒個精神好些了,想出來走動走動。」丫鬟說著,里頭就傳來唏嗦的衣料摩擦聲。

杜君衡看見四個美婢攙扶著一名素衣著身的女子,就一般女子而言,昭陽郡主無疑是高了些,身長六尺多,不過孱弱的體態,讓她有如弱柳扶風般,飄忽得不真實。她確實美,不帶血色的肌膚細致得沒有任何瑕疵。

柳瑤卿一見這昭陽郡主,覺得她和昭陽王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但一個是玉樹臨風的俊逸男兒,一個卻是惹人垂憐的病西施。

她的淚不自主地落下來,她從沒有任何一次對自己做錯的事如此自責,通常被她整的人,都讓她有理由替自己飾說,而這一次她覺得自己不可原諒。

昭陽郡主居然拿出手絹,替柳瑤卿擦去了她臉上的淚,那舉動溫柔輕巧而優雅。

杜君衡若有所思地看著昭陽郡主。

她勉強地綻出朵微笑,也把柳瑤卿看呆了,那一笑既無力又淒涼卻又牽動人心,那微笑是給柳瑤卿的,仿佛安慰柳瑤卿不要自責,但為什麼透著那股淒美的絕望呢?

丫鬟把昭陽郡主安置在臥榻上後,她虛弱地招呼他們︰「家兄進宮去了,容成王拜帖來訪,未能親自迎接,失禮之至,尚請見諒。」她聲音低沉而輕柔,听了很舒服。

柳瑤卿上前執著她的手,她的手指縴細冰冷,但比自己的長了些,「對不起!我是專程來道歉的。」說著淚又落了下來了。

昭陽群主用她白皙的指背接了柳瑤卿落下的淚,那一瞬間她眼中的柔情觸動了柳瑤卿,使得柳瑤卿自責得伏在床邊哭。

昭陽群主此刻則微蹙修眉,臉上掩藏著痛苦,她的嘴角綻出一絲血絲。

「小瑤!針給我!」杜君衡俐落地把脈,很快地下針穩住了昭陽郡主的吐血。

「表哥!郡主怎麼樣了?!」柳瑤卿心急地問。

「你真的闖禍了!郡主體內有毒,一定是你亂下藥的結果,往後不可再胡鬧。」杜君衡雖然語氣平緩,但是神色是不容置疑的嚴厲。

他意外地瞥見,在昭陽郡主眼中竟有著一絲的心疼。

「王爺,別怪尊夫人,與她無關。」昭陽郡主話中帶著苦澀。

通常體弱多病的人,難免自怨自艾地怪罪自己,可能羨慕小瑤健康活潑,才這麼喜歡她吧!否則他無法理解郡主對小瑤的態度。杜君衡心想。

「表哥!我一定不會闖禍的,讓我留下來嘛!郡主好可憐的,昭陽王這麼忙,又沒人可陪她。」柳瑤卿得知昭陽王在衙門被公事纏身,就不肯跟杜君衡回去了。

本來她是為了見昭陽王一面才闖禍的,誰知道自她登門道歉後,就和昭陽郡主藍芷頤成了知交。

「小瑤!也許昭陽王是為了避著你。他可能忌諱我們的關系。」

杜君衡雖然不管俗事,但是他明白人情世故,幾次拜見不遇後,他當然知道不可能自己來了這麼多回昭陽王都踫巧有事,也許昭陽王是為了避嫌,以冷傲著稱的昭陽王,當然不願被人誤會和容成王過往甚密,進而成為他的妹婿人選了。

杜君衡也是知道柳瑤卿的心事,自從和她談過後,她那頑劣的孩子性就改了不少,可是她喜歡其他人都好辦,而喜歡上這位生性孤僻,連皇上的面子都不賣的昭陽王,就不那麼樂觀了。

「就讓他避,我就不信他永遠不見芷頤姊姊!」柳瑤卿不以為意地說。

「如果郡主答應了你就留下吧!」杜君衡考慮了許久,他知道昭陽群主是男兒身,留她下來不妥,可想到昭陽郡主行止非常有分寸,心想應該沒問題。

柳瑤卿親自熬好了藥,就等昭陽郡主睡醒,經過表哥醫療的人,沒有不起色的,不過這位弱質的昭陽群主似乎比他人嚴重些,復原的情況時好時壞,表哥離開後,她又昏睡許久。柳瑤卿半步也不敢走,就等她隨時醒來可以吃藥。

「芷頤姊姊,喝了藥再睡吧!」柳瑤卿搖搖昭陽郡主。

昭陽郡主睜開眼楮,溫柔地看著柳瑤卿,「怎麼沒回去呢?」

「不放心你啊!求表哥求了半天他才讓我留下的。」

「容成王對你好嗎?」

「好啊!他不會總把我當壞孩子看。」

「你覺得自己是壞孩子嗎?」昭陽郡主淺淺地笑著問。

「人家說我不肯乖乖做女工,成天惹禍就是壞孩子。」柳瑤卿從小就不是個受得了管束的孩子,她總是精力過剩靜不下來,腦袋想的全是整人的把戲。

「我是說你自己的想法。」

「你和表哥好像,表哥也這麼問。」柳瑤卿邊和她聊邊喂她吃藥,她蹙著眉喝藥的樣子很好看,柳瑤卿常看痴了。

看著柳瑤卿痴憨的樣子,昭陽郡主輕嘆了口氣。

「怎麼了?不舒服嗎?」柳瑤卿回過神來听見她的嘆息著急地問。

「沒什麼。」昭陽群主的眼中有著無解的憂郁,「容成王一定很疼愛你吧!」她深深地望著柳瑤卿,語氣有點酸。

「算吧!不過他對誰都是這樣的。對人並沒有什麼差別對待,他總說萬物與我為一,所以人我不分,物我不殊。」柳瑤卿說起杜君衡總帶著敬佩的口氣。

「對別的女子和你怎麼可以沒有差別呢?」昭陽郡主的眼中有著不以為然。

「為什麼要有差別呢?」柳瑤卿不解為什麼昭陽郡主好像在生氣。

「你是他的妻啊!對待妻子怎麼可以和別的女子一樣呢?」

「你不知道表哥把皇上三次賜婚的女子,一一嫁出去的事嗎?」柳瑤卿訝異著,這事是京城奇聞,居然有人不知道?

「他打算入道觀做個清修道士,所以不談兒女之情,和他成婚的姊姊們都在一年之後,以無子為由,休了認做妹妹,再找合適的人家嫁了。」柳瑤卿好像單純地敘述一件與她無關的事。

昭陽郡主覺得她似乎不明白,婚事父母作主就算數了,不管容成王承不承認,在世人的眼光中都是一樁有了名分的婚姻,如果她被休再嫁,很難不被非議的。

「他把女子當什麼了?全不顧人家的清譽與名節。」昭陽郡主不悅地說。

「在整件事上,反而只有表哥把為自己沖喜的女子當人看,其他人都沒考慮到女子是個人,不是工具也不是財物。」柳瑤卿笑說。

從那盈盈笑意中,昭陽郡主看見了她受過的委屈與傷害,心中萬分不舍。

「你本來不願嫁容成王嗎?」她輕聲而溫柔地問。

「婚前我沒見過他,光听他的事,就不喜歡他無情無義地出妻嫁妹。」

「現在呢?」昭陽郡主眼中有簇心悸的光彩。

「他是我的師父,教我醫術和處世的道理,他要我自己找個有情有義、自己喜歡的人相守終生。」

「你找到了嗎?」昭陽群主屏息而問。

柳瑤卿的臉瞬時染上了紅霞,羞赧的神態相當動人。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