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里面穿著寬松的棉線衫,打著耀眼的橙紅色的領帶,這件衣服應該讓她認為他異常瘦弱,但是當他低頭整理文件時,她能看到他胸膛上的肌肉在他的襯衫下面隆起來。
是的,毫無疑問,她思忖著,這個家伙有著健康的體魄。他那瘦長、柔軟、健美的身體讓他看起來像運動員,而不像某個保險公司的官僚,整天蜷縮在辦公室里打發日子。
此外,當他蹲在地毯上,將那些文件放回到翻了一個個兒的公文包中時,他的動作像貓一樣優雅,真正的流暢而輕盈,一點也沒有他應該表現出的笨拙的樣子。
然後,他將那些散落到地上的東西重新放回到公文包里。
有些什麼東西——她不知道是什麼——告訴她他是有意這麼做的,似乎他預先對發生的一切打了月復稿。
一句話,還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像他這樣讓她感覺到迷惑。除了那雙討厭的襪子和他那副超級傻瓜的做派之外。他流露出一種真正的男人味。
這種男人味深深地觸動了她內心深處的女人的心弦。她那譏諷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這個家伙是誰?她感到好奇、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做什麼?
炳米爾頓清了清喉嚨。「哦,瑞梅,需要幫助嗎?」
瑞梅?她的月復部肌肉開始收縮,她的面頰開始著火。
不,不可能,她思忖著,不是瑞梅‧拜樓,不是這里,不是現在。
然後他直起了身,她可以仔細地看一看他那張風采依舊的臉孔了。她的害怕變成了恐懼的現實。
瑞梅‧拜樓——整個西半球的最臭名昭著的珠寶大盜,一個現代的羅賓漢,他以那些超級富豪作為掠奪的目標,並以那些富豪的名義將這些不義之財捐獻給慈善機構—一就站在她面前不到五英尺遠的地方,將自己裝扮成負責為杰特瑞的拍賣會提供保險金額的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的風險評估員。
她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盯著他。她不知道他到這里來做什麼,戴維斯的珠寶不符合他的一貫計劃,瑞梅的興趣通常只被那些由于金錢而使他們的道德敗壞、心腸變硬的富豪們的沒有保過險的珠寶所激起。
萊拉‧戴維斯是一位相當優雅的女人,四十年以來,她一直是一位世界級的明星,她像那些收集火柴盒的愛好者一樣收集著丈夫與珠寶,但是她對慈善事業總是慷慨解囊、出手大方的,不論是她的金錢,還是她的時間。此外,她具有勇氣—通常是在發表激烈的演說方面一則故她想做的事。根據她的遺囑,拍賣她珠寶得到的錢被用來捐贈給她生前喜歡的慈善事業。
然而瑞梅來了,戴著該死的面具,編造著另一個動人的故事,準備著洗劫瑪歇爾被雇來保護的珠寶。
最糟糕的是她對此無能為力,她既無法反對,也不能示警,如果揭露他,也就翻開了她自己過去那不堪回首的一頁。哈米爾頓‧杰瑞特對此並不知情。
瑞梅將他的公文包放在椅子邊的地毯上,用她熟悉的方式向著她微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在過去的三年里索繞在她每一個夜晚的夢境中。
那些使他變成危險分子並使他竭盡全力去偷竊的東西,他喜歡稱之為「貴重的小擺設」。
「對不起,哈米爾頓,」瑞梅說,「我想這是噴氣機造成的後果,或者是我今天早上喝的咖啡過多了。你知道,我已經有幾年的時間沒喝這種東西了。」
他的聲音仍然像她記憶中的一樣性感,帶著慢吞吞的新奧爾良口音,是一種低沉的從喉嚨里發出來的耳語聲。這種聲音能讓一個女人由于興奮而戰栗起來,讓她想要答應他的任何事。讓她想要做任何事來取悅他。
瑞梅伸出了手。「我是瑞梅‧拜樓,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高級風險評估員。」他說,「見到你真令人高興,奧多尼爾小姐。」
她也伸出了手。她仍然處于震驚之中,一點也沒有放松下來。然後他修長、溫暖的手指纏繞住了她展開的手掌。
他的觸模像火一樣,如火的感覺向她的小臂上蔓延開來,滲入到她皮膚的毛孔之中,到達她的血管,它們在她的血管里奔竄著,將她身上的每一絲激情都點燃起來。
他的觸模讓她回想起她多年以來一直想要忘卻的記憶,讓她的心更加渴望她不再擁有的東西。在這一刻,她恨起自己來,恨她因為僅僅一個握手而讓瑞梅‧拜樓打破了她內心的平靜。她猜測瑞梅也知道這一點。
「我听到過很多關于珠寶保安公司的事,」他柔和地說,放開了她的手,「你在新奧爾良建立了很好的名聲。我——嗯,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有興趣多了解一些關于你在安全系統方面采取的新措施,這就是為什麼……」
他扶了一下眼鏡,注視了她片刻,一絲陰雲開始在他的眼楮里飄起來。「對不起,我們以前見過面嗎?」他問。
「我們以前……見過面?」她用不相信的語氣重復了一句。
她感覺到自己立刻就要放聲大笑起來,或者用她的雙手勒死他。在這一時刻,她不在乎她的沖動所引起的後果。
好吧,她對自己說,放松.驚慌是沒有用的。冷靜下來,就像你早些時候計劃的那樣,想一想冰雪覆蓋的山峰,不要想岩漿和爆發的火山,你會做得很好的。
此外,有的是時間讓她原封不動地將她的報復還給他。她已經忍耐了三年。
「我不這樣認為,」她說,「否則,我會記得你。」
「也許是在三年以前?」他故意敦促著她,「法國?科特達祖爾?」
記憶襲擊著她,每一個記憶都比前一個珍貴。她記得他們兩個人互相纏繞在對方的手臂里,在地中海朦朧的月光下,瘋狂、熱情、毫無節制。
他溫暖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脖頸上,他們身體散發出來的熱量消散到涼爽的夜風中,戛納金色的沙灘在午夜時分靜謐得如同天堂。
那種瘋狂的感覺在瑞梅‧拜樓之前,她不曾感受過。也許以後她也不會感受到了。她瞪著他,睫毛沒有眨動一下。「對不起,」她冷冰冰地說,「你一定是把我與其他人弄混了。」「是嗎?」他問。
如果她沒有了解他這麼深,她會相信她在他聲音中听到的遺憾的語氣。
「哦,我相信你搞混了,瑞梅,」哈米爾頓說,在他的辦公桌後面坐下來,「瑪歇爾‧安妮三年以前在達拉斯,德克薩斯工作,我不相信她曾經到過法國。」
瑞梅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更長一點的時間。
「真是遺憾,」瑞梅說,「那是一個美麗的國度,充滿了興奮與……熱情。」
一抹羞色染紅了她的面頰。「這些年以來,我恐怕在我的生活中沒有多余的空間來容納興奮,拜樓先生。」她對他說。她示意瑞梅坐下來,然後也在他身邊的一張真皮扶手椅上坐下來。她將手中的公文包放在哈米爾頓的辦公桌上,將它打開。
「那麼,告訴我,拜樓先生,」她一邊說著,一邊翻動著文件,「杰拉爾德‧林肯現在怎麼樣了?」
一絲茫然的神色浮現在瑞梅性感的棕色眼楮里,她幾乎能看到他腦袋里的那些小輪子在瘋狂地旋轉。
無法隱藏起臉上勝利的微笑,她從她的公文包里拿過來一個黃色的記事本與一只黑色的氈尖筆,放在了桌子上。
「他仍是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東北分部的經理,是不是?」她漫不經心地問,「去年秋天,我在亞特蘭大的一個會議上見到了他。他是一個有魅力的男人,我猜他仍然在訓練那些他引以為榮的小童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