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末烯覺得他是故意的,就是故意要追得她無地自容,然後他就很得意。
「過來幫我卸妝。」
他又一道命令下來,丁未烯只能細細為他將臉上的胭脂色彩逐一除去。
她在怕他嗎?
丁未烯為他卸妝的手輕輕顫抖著。
她手指上的幽香傳人他的嗅覺引發他一陣不可抗拒的戰栗,辛鴻雁知道自己細微的神經被她的一舉手一投足深深牽引著,他吸了一口氣。
「為什麼發抖?」
丁未烯從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這麼容易就被辛鴻雁給看透,或者說他太敏感、太仔細了,什麼事都逃不過他精明的眼眸。
連手指顫抖這麼細微的小事他也處處洞悉?
「我……不太會化妝,也不會卸妝,怕你會不舒服……」她想命令自己要冷靜、要穩重,怎奈不听話的手一直發抖,更是泄露出她內心中的不安與緊張。
辛鴻雁撤微嘴露出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
這分明是她的推托之詞。
「我就說你是膽小表,不敢誠實的面對自己。」他淡淡的看著她,卻不減話中的嘲諷。
丁未烯明知他說的話是有幾分的真實性,卻忍不住的要反駁︰「我不是膽小表,我對自己一向都很是誠實的。」
「是嗎?」瞅著她,辛鴻雁又再度對她因出那種好像
知道天下事的表情,要笑不笑的把視線集中在她身上。
「你說你誠實?」
看他那表情,丁未烯就已經猜到他一定又不知要問什麼奇怪的問題來為難她。
這又是一項辛鴻雁最近與平日不同之處。
他那令人捉模不定的想法及行事步調,常常弄得丁未烯不知所措,料不出他的下一步。
就像現在,她只能靜待他的下一步動作。
「你說你誠實?那好,告訴我,對于我每天夜里到你房中過夜,你有何看法?」
就知道!
他簡單的三兩句話便立刻讓丁未烯紅著臉、半天不言不語,最後只能回他道︰「無可奉告。」
他哈哈大笑,再次不客氣地嘲弄她︰「無可奉告!?是膽小不敢說吧!我印象中你似乎還挺喜歡——」
「辛鴻雁。」頭一遭,她臉紅耳赤的連名帶姓叫他。
「你別胡鬧了,淨說些怪腔怪調的話……」
炳哈哈!
他又是一陣大笑爆出。「怪腔怪調,你認為我所說的話是怪勝怪調?」他又用那一雙會放電的眼楮,深深的瞅著她。「丁未烯,你不誠實,你對自己非常的不誠實喔!」
他那戲謔的近乎嘲笑的語氣把丁未烯惹火了。「我沒有不誠實,相反的,我對我自己非常的誠實……」誠實到知道自己對他有一種欲罷不能的感情,不由自主的牽動著她。
但面對著辛鴻雁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她立刻的感到情怯,她不敢……她沒有勇氣在辛鴻雁的面前勇敢地表達出她心中真實的想法。
他捏住她的下巴,強迫丁未烯抬起眼眸與他對視。
「你誠實嗎?誠實的敢說出喜歡和我在一起嗎?敢誠實的說我們之間的事是兩情相悅、心甘情願的嗎?」
未烯迷失在他那勾魂攝魄的眼眸中,就差那麼一點幾乎要月兌口而出了。
辛鴻雁哼哼地冷笑了二聲道︰「小未烯,你如果不是對自己不夠誠實。就是不夠了解自己。」
猛地放開她後,他徑自去洗臉,洗淨一臉的胭脂鉛華。
丁未烯茫茫然的仁立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呆愣。
她不誠實嗎?
她不了解自己嗎?
疑惑充塞在她心中。
看著辛鴻雁的舉手投足之于她而言是那麼的理所當然;不!她肯定的告訴自己,她是誠實的,她是了解自己的,而且是非常的了解自己。
她沒有逃避自己的心意,沒有故意忽視自己對鴻雁的感覺,是鴻雁自己……
她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是鴻雁自己對自己不夠了解,不夠誠實。
雖然她始終模不透鴻雁對待她究竟是持著什麼樣的看法,但是……如果連鴻雁自己都不肯坦誠面對自己的心,那這個結又該由誰來才解得開?
整個晚會當中,辛鴻雁始終把丁未烯帶在他身邊,兩人身影相依是那麼地理所當然。
看著辛鴻雁和丁未烯的身影滿場飄動,辛于飛忍不住揪著辛媽嘀咕者悄悄話︰
「媽,你看哥和未烯是不是那麼地相配?」
「廢話!那還用說,憑媽媽我如此敏銳的觀察力,早就知道他們是很速配的一對了。」辛媽得意的不落人後,非得在此時此刻表現出自己的先知灼見,否則豈不要遭小兒子笑話?
「想不到,老哥乎日對未烯的態度是那麼地稀奇古怪,也有改變的時候?」辛于飛嘖嘖稱奇,直嘆不可思議。
「這個呀!就像小學生遇上了喜歡的小女生的時候,一定要藏她書包、拉她小辮子、掀她小裙子來引起小女生注意是一樣的道理。你想,如果鴻雁和你一樣每天見了未曉就只會便笑,那未烯怎麼會去注意他?」
辛于飛以充滿贊嘆不可思議的神態拱手佩服媽媽。
「媽,你真是超級心理學家,比半仙還厲害,連這樣的事都分析得出來。」
「當然,鴻雁是我生的,我若不知道還有誰知道?」
辛媽洋洋得意的樣子令辛于飛想偷笑。
他佯裝受傷地道︰「媽,鴻雁是你生的,所以你事事洞悉;那我呢?我不是你生的耶!」
他那一股滿是創痛的模樣讓辛媽樓緊了他。「傻兒子,你不是我生的,但卻是我養大的呀!鴻雁平素對人雖然表現出一副瀟灑不羈、風流惆說的公子模樣,但是他對真心重視的人,他的感情是含蓄內斂而不外露的,和你完全不同。」
「咦!?和我完全不同?」這個驚異的人輪到辛于飛。
「媽,怎麼個不同法?」
一直以來,他還以為他媽每天除了吃飯睡覺、整理家里及偶爾插插花外,是個完全不問世事的家庭主婦哩!
辛媽像是看透他的心思般道︰「你還真當媽媽老胡涂了?你呀!是那種千萬別愛上,一旦愛上就死生相許的人,平日冷漠得像冰柱,其實骨子里悶騷得不得了,對自己重視的人態度像一盆火。」
辛于飛有一種被看穿的尷尬,他嘻皮笑臉的拉著媽媽的手。「媽,我這盆火一直是溫暖你的童心,是不是?」
「三八的孩子。」她笑罵這個故作可愛狀的辛于飛。
「你呀,和未烯一樣,都是愛在心里口難開。」
「喔!是嗎?他撫著下巴研究。「我和未烯一樣……」姊弟嘛,又是雙胞胎,相像也是理所當然的。他又露出了那呆笑到近乎白痴的笑容。「媽,未烯真的和我是一家人喔?」
辛媽心疼地摟著他。「傻瓜,你和未烯當然是一家人,和我們也當然都是一家人。」
辛于飛一向被辛家的人理所當然的疼寵著,都尚且有如此不安的不安全感,更何況是從小就孤身滄海一個人的丁未烯,她當然心中會有更多、更深的恐懼與不安。
自從丁未烯來到辛家後,辛媽很明顯的感覺到未烯逐漸敞開的心境及漸次依賴的感情。
雖然她不知道鴻雁心中對未烯有什麼疙瘩存在,但依目前情況來看,他們兩人之間的熱情逐漸在上升,誤會逐漸在冰釋中。
被了。
對辛媽而言,目前這樣的狀況已經令她很滿意了;至少不像之前那樣,有一種微妙的緊張感存在他們之間,一觸即發。
從他換下筆挺的西裝回到晚會場上,丁未烯就一直被他緊緊拴在身旁寸步不離。
一個接著一個笑過的面容對丁未烯而言,不啻是一種無形的壓力。那麼多陌生的面孔介紹過,她卻一個也記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