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好食光(下) 第10頁

霓悅悅慢慢品味到了鳳臨的意思。

「你不會是想趁這機會攻其不備吧?」把西夷人的老巢給一鍋端了,不趁這時機,難道還要等他緩過氣來?那西夷人如此頑強狡猾,也不知道屆時鹿死誰手。

「娘子聰慧,居然猜中為夫的想法。」鳳臨知道他的小娘子聰慧,但是在政治上能一點就通,這可就不是隨便哪個女子能有的。

「不敢當殿下夸贊。」她很謙虛。

「我一直找不到機會告訴你,關于霓相被參通敵之事。」

「難道朝上已經有人上折子了?」她情緒整個緊繃,人差點跳起來。

她不意外……不,她還是很意外,這一世隨著她重生,有許多事都變得不一樣了,誰知道永寧十一年的事會不會提前?

「那些奏折都被我壓下了,你不用再擔心你阿爹被誣陷通敵之事,」他沉吟了下,決定把皇帝的顧慮告訴她,她這般聰明,他要說得不清不楚,反倒令她生疑,「霓府是世世有祿秩的世家,雖未封王爵,但家世底蘊無人敢小覷,你可知道世家門閥把持著滿朝上下的官員,臣僚治國,雖非霓相一人所為,可父皇忌憚,因此殺雞儆狼,朝門閥開鋤,對父皇而言不是一朝一夕的想法。」

「我們家就是父皇開鋤的第一人?」她顫聲。

終于知道問題出在哪了,這話有如驚雷將她敲醒,一陣後怕的心驚膽戰駭得她全身醉軟,連坐都坐不住了。

「這不是有我?你就別多想了。」看她真的被嚇住了,鳳臨心疼的把她摟了過來,輕輕安撫。

多虧有鳳臨,若不是他,她家就會再像上輩子一樣支離破碎,全族百余人口等著在菜市口處斬。

霓悅悅不自覺伸了手,環上他結實而精瘦的脖,不言不語的將臉靠在他胸膛上,閉上眼,在他安定有力的心跳聲下,她亂糟糟的心緒逐漸穩定下來。

鳳臨很享受這樣的軟玉溫香在抱。

「明日回門,若是你能和岳丈大人談談,請他蟄伏些日子,等避過風頭,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就沒事了。」

霓相不蠢,稍加點撥,應該就能明白其中利害關系,如何進退,就看他自己了。

小倆口又聊了一些別的,但天色已經快近黃昏,若是回的太晚,怕進城不方便,他們便讓人收拾地上的東西,準備打道回府。

「往後我們要是有空,多來看看師父他老人家吧。」霓悅悅道。

鳳臨頷首,把她更往懷里抱緊了幾分。

他做對了,夫妻本就不該有所隱瞞,他對她道出了事實,她也似乎對他敝開心扉,他覺得兩人的心更靠近了。

棒天,出嫁女子回門,無須霓悅悅操心,鳳臨早就吩咐下去,準備了兩大車的禮物,都是要帶回去霓府的。

小倆口洗漱完,用過早膳,便讓車夫驅車直抵霓府,而霓府的人知道霓悅悅今天會回門,派了小廝在一里外候著,一看見馬車便趕緊回來通報。

雖然太子府的馬車還在一里外,整個相府的人就等在大門處,為的就是能在第一時間迎接太子和太子妃。

霓悅悅是女兒沒錯,可如今成了太子妃,皇家人,地位水漲船高,比他這宰相爹身分尊貴,就算他是阿爹,也要出門迎接。

霓府是如何隆重設宴款待兩人就不用多說了,飯後,霓悅悅表示有些話想和阿爹說,父女倆便到書房去了,這一談就談了將近一個時辰。

房氏和兩個兒子就算心中揣測,但太子還在座,沒敢露出絲毫懷疑,直到霓悅悅在霓在天的陪同下出來,幾人才松了一口氣。

太子偕同太子妃回門,在娘家停留不超過下午,所以霓悅悅和阿爹一番長談後沒多久便與太子離去。

第十二章  敞開說出心里話(2)

兩人離去之後,霓府關起門來,房氏旁敲側擊郎君和女兒究竟說了什麼,霓在天卻顧左右而言他,「能有什麼事,就父女倆說點話,女人別疑心病太重!」幾句簡單的話便推托了過去。

房氏心里不是沒有疑問的,父女倆能有什麼話得說上個把時辰的?她也有一肚子話想跟女兒說啊!

不過她知道郎君不說自然有不說的道理,畢竟她只是個後宅婦人。

霓在天身為一國之相,朝堂上那些個風起雲涌他不是不知道,想板倒他、給他小鞋穿的人多了去,他從未放在心上,令他心神不寧的是陛下的態度。

女兒回來,提點了他許多,他這才恍然大悟,若非太子暗中扶了他一把,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越想越是驚心動魄,越想越是心灰意冷。

他在官場多年,深諳明哲保身之道,雖不敢以清流自許,卻也不與人同流合污,他自詡身正不怕影子斜,光明磊落,只要俯仰無愧,又何懼他人說三道四?

可這說三道四進了陛下的耳里,放進心里,會發生什麼事情可就難說了……

那一夜,他把自己關在書房中,反復思量,過沒兩天在朝上,他坦言家中有子也要參加春闡,為了避嫌,把春闈主考官的權力交了出去,並且推薦了中立派系里頗受皇帝看重的一位官員為主考官。

基本上會試由禮部主持,皇帝親自任命的主考官為兩人,各省的舉人及國子監生皆可參加。

皇帝任命兩人,自然是為了平衡臣僚的力量,如今霓在天讓出門閥世家的名額,推薦一個完全和門閥無關的官員上位,頗令皇帝訝異,就連群臣也議論紛紛,怎麼臨時搞了這一出呢?

霓在天說的是實話,霓陵和霓淮都是國子監的學生,今年也打算要下場一試,他身為主考官,家中卻有考生,本就多有不便,原本他是不懼外界批評的,自詡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經過女兒一番提醒,這才滿身大汗的恍然大悟,甚至後怕起來。

以前的自己獨斷獨行,在官場上因為站得高,傲視群倫,有多少事情惹得皇上不滿的他從未細想,然而越想越是冷汗涔涔。

他推了主考官的事,永寧帝雖然覺得突兀,但問明了他退拒的原因後,倒是點了點頭,「愛卿有了年紀之後,行事老練許多。」

這是暗示他要急流勇退嗎?霓在天笑得很苦。

散朝回家,霓在天被那中立派系的官員攔在宮門前,直言他們素無交情,甚至還常在朝中為了政務看法相異而對峙叫罵,霓相為何要推舉他?

霓在天大笑道︰「你是那幾個人里,行事不偏不倚、實在做事,令我看得比較順眼的一個。」

那官員驚愕連連,霓在天揚長而去。

此後,霓在天便開始稱病不朝,對外聲稱感染風寒,纏締病榻,其實在府里頭活蹦亂跳,更加嚴力的監督二子學業。

永寧帝對他的知進退非常滿意,著令他在家好好休養身體,一陣子之後,霓在天便沒有激起什麼風浪的致仕了。

太子新婚第四天就被叫回了皇宮。

霓悅悅親自替他打扮整齊,送他出門。

對一個太子來說,能在繁瑣的國事中休上連續四天的婚假,只能說政務還有一大部分讓皇帝攥在手上,否則還真不容易。

「府里的事,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有些下人是新買進來的,要是不合用,就讓榮叔給換了。」享受著娘子的服侍更衣,正冠系繩,小手從他身上四處滑過的感覺,鳳臨只覺得幸福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我會的,不過太子不該住東宮嗎?你住在宮外,會不會有許多不便?」她只是隨口一問。

太子府到皇宮約要小半個時辰車程,的確是有些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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