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問情 第17頁

「可惡!」紀欣刻不容緩地掃視四周,寂靜如舊,沒有任何動靜。

回頭看沒入竹節的柳葉,她目光陰沉了下。四季織高手如雲,全是甘于平淡、退隱江湖的武功好手,會是誰膽敢出手傷她?而且這也很清楚地表示出,她的行徑完全落入某人的眼中,倘若那人告知瞿鋈,瞿鋈會有何反應?

若在以往,她根本無須擔憂,但是現在她對瞿鋈的重要性已經不如以往,惹得又是他目前寵愛的人,她可不敢奢望瞿鋈會多心平氣和地看待她這番有如野蠻人的作為,可是——她實在太氣了!

看向瑞雪那張巧奪天工、美麗純真的臉龐,一股楚楚動人的韻致招人愛憐,也莫怪瞿鋈會轉移目標,但就算如此,她仍然不能接受自己已經失寵的事實。她仍企圖奪回瞿鋈曾經停駐在她身上的心。

「我警告你!」紀欣咬牙道,手碗大量淌下的鮮血使她有些微暈眩。「瞿鋈永遠是我的,除非我死,否則人你永遠別想得到瞿鋈!」

「不……你放心,他要誰,就讓他自己決定,我不會去影響他。」瑞雪情急之下慌亂地比出手勢,有濃厚的認命意味。她並不認為自己有本事由紀欣手中搶到瞿鋈,她可是個啞巴啊!只會咿咿呀呀、比手劃腳,卻無法吐出聲音的啞巴。揚起睫毛望著紀欣,發現她愣了愣,隨即有些竊喜又驚奇地挑起眉。

「你……是啞巴吧?」一定是的,會說話的人怎麼可能那麼自然地比出手勢,而且還比得這麼流暢。哼!空有美貌,結果是個啞巴!她笑得更得意了。

瑞雪盯著她臉上不明所以的喜悅、嘴角嘲諷的笑意,忽然覺得渾身發冷。怎麼?瞿鋈沒跟她說她是啞巴嗎?難怪她一直以為自己高不可攀,不願同說話……慌慌忙忙地想離開,背後紀欣傳來惡毒的話更教她心底一陣痙攣︰

「似乎所有的聾子都是啞巴,所以的啞巴都是聾子,那你是不是也听不見我在說什麼?」她嘴一撇,口中咿咿呀呀的學啞巴說話,那刺耳的聲音幾乎把瑞雪心都磨碎了。

她倉皇地看紀欣一眼,無力與她辯論自己听不听得見,拎起裙擺,幾乎是跌跌撞撞地逃走,腦後,不斷回響著紀欣尖銳惡劣的笑聲。

逃回房里,她手抱雙膝曲折在床鋪內,忍不住,淚珠滑落衣襟。

從沒有這麼一刻,她對于自己的殘疾感到這麼無助和痛恨!是的,她是對無法出聲的自己感覺自卑,但起碼,沒這樣痛苦過,除了面對完美的瞿鋈會有些遺憾,遺憾自己配不上他,否則,在娘親的百般呵護之下她可從不曾受過這等的委屈。但,紀欣輕蔑的笑聲猶在耳畔,那笑聲就像一把利刃把她的心給刺穿,使她痛不欲生……

不想再見到紀欣,所以她將自己關在房里,直到丫環來通報晚膳時間到了,她才略整儀容,由丫環領去。

天曉得她多不希望出席,但是……她沒理由不出席。

玉容慘澹地走進飯廳,瞿鋈、問秋和紀欣已然就坐,她不敢接觸紀欣那雙觀察諷刺的眸子,低著頭急忙坐下,這才發現身旁多了一位陌生人。」

「瑞雪,他叫冷逐風,是師父的結拜好兄弟。」問秋充當介紹人︰「風哥,她就是師父帶回的女孩,瑞雪。」

瑞雪抬眼怯怯地朝他一笑。濃眉大眼,古銅色的肌膚映襯他笑開的白牙,一看應該知道是個爽朗的漢子。

「哦!果然標致,莫怪瞿鋈會帶她回來。」接到瞿鋈一記白眼,冷逐風笑得更大聲了。「別,別瞪我,冷某只是實話實話罷了。」

「是實話,可是有時候也別太誠實了。」問秋若有所指地道︰「怕有人會眼紅,打翻醋壇子哦!」

「啊,多虧你提醒,冷某不再多言了!」他真的馬上住嘴,拿起筷子夾菜。

看來,紀欣和他們的關系不太和諧。瑞雪瞄眼瞿鋈,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不因問秋的指桑罵槐而變色。

「瑞雪,你也吃嘛!」嘴中寒滿肥肉的問秋夾塊魚肉放進她碗內。「風哥不是外人,他很好相處的。」

「是啊,是啊。」冷逐風不住地點頭。「問秋最了解我,冷某有個與問秋相同的毛病,就是面對美女板不起臉來,所以你不必太客氣。來,冷哥哥給你夾塊瘦肉——」

相中一塊瘦肉,他下箸時正好紀欣也夾住,他立刻臉一板,惡狠狠地甩開紀欣的筷子。

丟下瘦肉,低罵了聲︰「穢氣!」隨後干脆整盤瘦肉都拿到瑞雪面前,對她笑得可諂媚了。「那塊瘦肉髒了,咱們別吃,這有一大盤,慢慢吃啊!」

紀欣臉色大變,險些跳起來破口大吧。她幾時曾受過這等屈辱了?這冷逐風一向瞧不起她任性驕傲、自以為是的作風便罷了,反正他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也不會像問秋一樣跟她舌槍唇劍,斗嘴斗個不停,可這會兒,他可是大大反常了,不但和問秋一搭一唱地暗箭傷人,還公然地藐視她,如果她再忍氣吞聲,她那就不叫紀欣!

「喂,姓冷的——」正想發揮潑婦的本色,誰知一直默不作聲的瞿鋈竟開口了。

「紀欣,別說了,吃飯吧。」

「可是他——」

「逐風一向想什麼就說什麼,沒有思慮太多,你同他計較,未免顯得太過小題大作了。」平靜的口氣、平靜的表情,教紀欣怎麼膽大包天也不敢試圖挑釁他的怒氣。

咬下唇,紀欣硬是把滿腔怒火壓抑下來,眼珠子狠狠瞪冷逐風生眼,轉到默默吃飯的瑞雪身上,忽然,嘴邊綻放一抹邪惡的笑。

「唉,一起吃飯這麼久了,怎麼都沒听過瑞雪說過一句話呢?」她瞄瞄不約而同停下動作的三人,不以為然地挑挑眉。「瞧不起我嗎?還是在床上才肯發出你的濃濃軟語呢?」

瑞雪的臉蛋瞬間慘白,為她暗示性的穢語感到無比的難堪。

「紀欣,別胡言亂語!」瞿鋈冷言道,看眼瑞雪。

「心疼了?」忍不住,尖拔起音量。

能與瞿鋈一起在飯廳用餐的人表示在瞿鋈心里有其一定的地位,她可是花了兩年時間才坐上這兒的,而那賤丫頭居然一到四季織便堂而皇之坐入飯廳,讓一些平日就看不慣她氣焰的人看笑話,甚至在她背後指指點點。她今晚一定要扳回一城!

「雪兒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一個人,你別胡亂臆測了。」瞿鋈皺起眉,難得地說出瑞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問秋和冷逐風相視一眼,目光雖然停佇在碗上,卻十分有默契地豎起耳朵想听瞿鋈的心底話,此刻,反而不希望紀欣住口,希望她這個潑婦能快快發飆、得寸進尺,好逼出「內幕消息」。

而紀欣一向不會辜負眾所期待的。

「很重要?多重要呢?有比我重要嗎?」紀欣受傷地低叫︰「我跟了你三年耶,瞿鋈!你跟她只不過才認識幾個月而已!」

瞿鋈沒說話,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

「說啊,怎麼不說了?」她扯著他的衣袖,哭哭啼啼。「你是不是真的為那個賤丫頭不要我了?說你啊!怎麼也料不到我紀欣會栽在一個啞巴身上。她是個啞巴啊!」她指向瑞雪,大叫︰「說不定她也听不懂咱們在說什麼,你怎麼會喜歡這種天聾地啞的殘廢呢?光漂亮有用嗎?」她重重一跺腳。

「瘋婆娘,你又在說什麼瘋話了!」問秋立即義憤填膺跳出來主持公道︰「誰說啞巴就一定是聾子?咱們瑞雪雖然不能說話,也總比像你這個尖酸刻薄、仗勢欺人的人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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