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體貼感動了佳人,除了聶長天,朱顏不再接客,雖仍掛名天香院紅牌,實則為聶長天的專屬女人。
眨眼六年過去了,他們的關系依舊沒變,朱顏仍然是天香院的紅牌凝香,聶長天也仍然每隔一段時間才會出現,既不痴迷,也沒有厭倦,讓不少等著一親芳澤的士兵大失所望。有不少人因此而預測,凝香姑娘早晚會正式被將軍收為侍妾,便不敢再有妄想。
倒是林棟在戰事停歇了好一陣子後,窮極無聊下,居然作莊設局賭起聶長天到底會不會收了朱顏姑娘?輸贏賠率是二十賠一,林棟告知聶長天的結果是被白一眼並罰一個月不準休假。當然也沒有得到答案了!只得把賭注退還所有人,白做工了。
錢沒賺到,樂子沒找到,還得禁欲一個月,林棟實在有夠怨嘆了。
一個月耶!簡直是酷刑嘛!就算要罰,好歹告訴他答案,他被罰得也甘心些呀!真是不會做人。
林棟不知道聶長天的不知道就是答案。
沒錯!聶長天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當初會提出替她贖身,是欣賞她的才情,單純的想救她出火坑,沒有要她的意圖。如果當初她接受了,他與她,在她踏出天香院之後,肯定不會再有交集。她的不肯,反倒造就了兩人這六年的緣份。
六年長久的相處下來,聶長天早習慣現狀,因此也沒想過要改變,經林棟這一提醒,才驚覺是該做個決定的時候了,一個女人的青春終究有限,蹉跎了朱顏六年,自己是該負起責任的。
只是,聶長天並不確定六年前朱顏不肯讓他贖身的原因消除了沒有?因此,他決定跟朱顏好好談一談,如果她有困難,他會替她解決,然後任她選擇自由或跟他。
聶長天原本預計明天來告訴朱顏這個決定的,會出現在天香院的原因,是他迫切需要個女人來熄滅那個來歷不明的孟天愛所引起的欲火。
而朱顏無疑是最佳的人選,不僅因為她是他在這片沙漠中唯一踫過的女人,更因為他認為她值得信任,比起一個突然冒出來而且言詞閃爍的女人,認識六年的朱顏當然更值得信賴,至少他不用擔心在激情的當下,會有一把劍刺向胸口。
迫切的需要使聶長天沒耐性像往常一樣等人通報,他推開一臉諂媚的小二,不理看見他像看見金塊的老鴇,徑自上樓闖進朱顏的香閨。朱顏顯然剛沐浴完,正站在木桶旁全身一絲不掛的讓侍女擦拭身子,整間屋子因為彌漫著熱氣而顯得有些朦朧,空氣中則是飄散著誘人的花香味,聶長天沒預料到會撞見這種景象,本就熱血沸騰的身軀,差點為之失控。
勉強抑制想撲上去的沖動,聶長天無視于主僕兩人的驚愕,用粗嗄的嗓音下令叫侍女出去,鐵青的神色讓侍女連一秒也不敢多待的慌忙退出門外,倉皇的在帶上門時,甚至忘了要輕輕關門的規矩,而發出巨大的聲響。
「砰!」地一聲,就像出征前的鳴金,聶長天應聲撲向因害羞而躲上床的朱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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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顏穿戴好自己的衣裳、整理好儀容後,才轉身面對聶長天。除了在床上,她從不曾在聶長天面前衣衫不整過,就像聶長天從不和她同床共眠一樣,他們之間始終維持著一定的距離,雖不生疏,卻也彼此客氣的不像愛侶。
聶長天是欣賞她,但那份欣賞隨時可以割舍,所以兩人相識之初,他會毫不考慮的說出要替她贖身,放她自己的話。當時的她自信滿滿的認為,甫相識他就願意為她贖身,只要假以時日,定能教他為她痴迷,進而離不開她,到時她便可順利的進入聶家,達成心願。
誰料,六年來,他對她的態度始終如一,並沒有加深一分一毫。他每回要她,是因為他生理上的自然需要,而不是基于某種強烈的情感或出自于激情。即使,她使出渾身解數,依然無法教他失控。
那麼,他今天是怎麼了?朱顏凝視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聶長天。
意識到她的注視,聶長天張開眼回視她,神情沒有絲毫生理紓解後的饜足,平日總是平靜無波的俊臉上有著隱約的煩躁。
「將軍心里有事?」
聶長天閉目,朱顏也就聰明的沒再多問,長久相處的了解,她很輕易就明白他不想多談的暗示。兩人就這麼一坐一躺的各自沉思著,室內一片安靜。
餅了好一會兒,聶長天起身穿回衣衫,在朱顏對面落坐,接過朱顏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後,放下茶杯道︰「讓我替你贖身吧!」
盼了多年的願望這突如其來,朱顏有片刻的怔愣,擔心自己是否會錯意了?
「如果將軍是打算放顏兒自由後,教顏兒找個好人家嫁了,那顏兒寧可繼續留在這里。」
「你不想嫁人?」聶長天訝然,女人的幸福不是在于跟個好男人嗎?
「顏兒想,但是顏兒不敢奢望。」
「你一向不是會看輕自己的人。」朱顏的心高氣傲是眾所周知的,實在不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
「這不是看輕自己,而是有自知之明。」朱顏漾出一抹自嘲,輕聲吟唱起來。
落花去故條,尚有根可依。
熬人失夫心,含告誰?
燈光不到明,寵極心還變。
只此雙娥眉,供得幾回盼?
看多自成故,未必真衰老。
闢彼數開花,不若初生草。
織發為君衣,君看不如紙;
剖月復為君餐,君咽不如水。
舊人百宛順,不若新人罵。
死若可回君,待居以長夜。
「世上難得有情郎啊!將軍。」朱顏一曲唱畢,感慨的謂嘆道︰「除非是遇到跟將軍一樣有情有意的男人,否則顏兒寧可留在這里繼續伺候將軍,直到將軍不要顏兒為止。」不敢再像上回隨意的拒絕了,她沒有時間再等上六年,朱顏把握住機會透露自己的自願。
「既然如此,你準備準備,我過兩天會派人來接你。」聶長天像交代公事般道。「將軍的意思是要接顏兒進門?」朱顏驚愕參半,沒料到事情會如此容易。
聶長天頷首,然後一口飲干杯中的茶水,站起身道︰「就這樣了,我會盡快派人來。」
「顏兒送將軍。」朱顏也跟著站起來。
「不用了。」聶長天擺擺手,徑自打開房門,瀟灑豪邁的離去。
倚在門邊的朱顏,目送著他的背影,眼底錯綜復雜的情感中充滿了愛恨交織的痛苦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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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棟,你在這里干什麼?」才下樓,聶長天居然就瞧見那個被罰暫代他職務的人大剌剌的出現在此地,還囂張的叫了姑娘左擁右抱,不亦樂乎。
「等你呀!」林棟各自香了左右的姑娘一下,惹得她們嬌笑連連後,才滿意的放開她們站起來,笑嘻嘻的跟著聶長天往外走,完全無視他凝重的神色。
聶長天一直等到出了天香院,才沉著聲音道︰「是不是營里出事了?還是敵人來襲了?」
「都沒有。」林棟搖頭。
「那你為什麼沒有留在軍隊坐鎮,我記得這個月你被停止休假的,不是嗎?」聶長天凝重的神色依舊,軍令如山,林棟身為副將,更應該以身作則,否則如何服眾?
「嘿,我可沒有抗命,我正在值勤耶!」林棟喊冤。
「什麼勤務?」
「將軍別館里出了奸細,我這個代理將軍職務的副將軍豈能坐視不理?」
「這事我會處理,你別插手。」聶長天命令道,然後不悅的問︰「你是怎麼知道這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