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蔚,你很過分耶!」知道他是開玩笑的,她也沒有生氣,但是情趣嘛,就是要假裝大怒槌打藍天蔚。
藍天蔚大笑,一點也不把她的花拳繡腿放在眼底,兩三下便制伏她,這不需要技巧,只不過是男人和女人先天的差異性。
「放開我,我要揍你!」裴雨晴幾乎被十字固定,不甘心的要他放手,好讓她揍他一頓。
「我臉上有寫笨蛋兩個字嗎?」藍天蔚繼續逗她、鬧她,惹得她暴跳如雷,在她氣得快要腦充血的時候,他才大笑俯身吻她。
所有的暴躁、火氣,全數都消失了。
「唉……」
在花叢間,突然冒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老頭子,你嘆氣做什麼?」坐在家里泡茶噓瓜子的高允秀,一看見搖頭晃腦,嘆息著踏進家門的丈夫,忍不住好奇地詢問。
「一個傻丫頭,怎麼會找到一個這麼聰明的男人?這樣是好事,還是壞事……」
裴日南喃喃自語,暗暗向老天祈禱,希望事情會這麼一直順順利利的。
寒冷的年節過去,時間來到了三月。
台灣的春天依舊帶著寒意,可每年這個時節,裴家蘭坊都會參與一個盛會——
柄際蘭展。
「明年你也來參展。」
辛勤一年的成果擺放在會場吸引同業的眼光,裴日南志得意滿的交代,又回頭給了藍天蔚一個得意的眼神。
蘭展這種東西,表現的不只是出神入花的種植技術,還包含了時尚與設計的呈現,裴家蘭坊向來沒有夸張的布置,僅僅是原木色的背景,襯著白瓷花器,任一株株開得碩大茂盛的蝴蝶蘭綻放美麗,大氣凜然,讓人目不轉楮。
藍天蔚看得出來,裴日南對自己的成果很滿意,臉上盡是那種男人的自信、驕傲。
「我回去就開始努力。」這話說的真心誠意,藍天蔚決定展期結束之後,就立刻回去好好加油。
養蘭不是靠天分就好,還需要做很多的功課才行。
「很好,我要听的就是這句話。」裴日南對這位繼承人更是滿意。
長達十天的展期,大會評審選出今年的冠軍蘭花,自然非裴家蘭坊莫屬。
「裴師傅,來拍張照片。」記者在頒獎典禮結束後,要求今年的得主與大會評審也來張合照。
「這我徒弟。」他拉著藍天蔚一起入鏡,不耐與人打交道的他刻意這麼做,是在為藍天蔚往後接手裴家蘭坊而鋪路。
「不,我不——」藍天蔚警覺,不願面對鏡頭。
「 嚓 嚓!」可惜來不及了。
「謝謝!拍好了。」拍完照,記者很快便離開,完全不給人挽回的機會。
「也太快。」藍天蔚想抓回記者逼他刪掉照片,可惜會場人潮眾多,記者又溜得快,根本就來不及。
「拍個照,躲什麼躲?」裴日南對藍天蔚的閃避,非常不能諒解。
「我只是不想現在的生活被打亂。」他輕嘆一聲。「我伸手擋了一下鏡頭,應該沒有拍清楚我的臉,我想……應該沒事吧?」
藍天蔚真心這麼祈望著。
紅色的靶心正中央,有一枝箭羽。
咻一聲,另一枝箭劃破空氣,從尾端對半剖開前一枝箭堅硬的箭身,穿透原本的靶心,正中紅心。
持弓射擊的男子,身材高挑頗長,一頭長發束在身後,很有貴公子的氣息。
「天翌少爺。」一位身穿管家服的中年男子,端著銀制托盤,盤上有一份今天早上的報紙。
「有什麼事情重要到讓你打擾我練箭?」男子神情溫和,但眼神凌厲,充滿了被打擾的不悅。
「有天蔚少爺的消息。」
原本面露不悅的男人聞言,立刻將弓放在桌子上,大步向前,走向畢恭畢敬的管家。
「他在哪里?」
避家雙手盛高托盤,讓上頭的報紙更靠近主人一點。
藍天翌一眼就看見了上頭的一張照片,開得碩大茂盛的蘭花佔絕大篇幅,而照片的一小角,有一個身穿淺灰色工作服,瀏海蓋住眼楮,伸手欲擋住鏡頭,結果卻連自己的臉都擋不住的呆瓜。
「冠軍蘭花裴家蘭坊,原來你躲在這混蛋!」藍天翌溫和如貴公子的面容,此刻宛如夜叉般恐怖猙獰。
「躲在那種鬼地方,想讓人找不到是吧?你想都不要給我想!伍叔,除了我,還有誰知道天蔚在哪里?」
「目前只有您知曉,不過消息很快就會傳到老夫人耳中。」
「那麼時間有點趕,得趕在他們行動之前,先找到天蔚才行。」
「嗶嗶——」遠方傳來變調的喇叭聲,仔細一听,那是一台高爾夫球場才會有的小車,車上坐著一個女人,年輕的女人,她凶猛的開著車越過綠油油的草坪,撞飛擺在場中的箭靶。
「喔……該死……」藍天翌皺起眉頭。
「執行長,該上班了,你已經遲到了!」火力十足的女人身穿窄版套裝,踩著高跟鞋猛踩油門,一個甩尾就把小車停在藍天翌身旁,接著下了車,以完全不符美女形象的牢頭姿態,押著不甘願的藍天翌上了車。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然後走著走著,就迷路了是吧?我識破你了,身為公司主管,就要有主管的樣子早安,伍叔,這是我的早餐嗎?謝謝你……藍天翌,GO!別偷懶了!」
她溫柔的表情只給老管家,一轉頭面對藍天翌,就是標準牢頭的表情。
女人非常豪邁的把土司咬在嘴里,開著小車,遠遠離開陽光充足的草坪。
被強行架上車,帶去上班的藍天翌非常不甘心的雙手環胸,一副很火大的模樣。
「藍天蔚……你就不要被我找到,被我找到,你就死定了!」
遠在裴家蘭坊的藍天蔚,突然覺得耳朵癢癢的。
「怎麼了?」高允秀關心地問。
「耳朵有點癢。」他掏了掏耳朵,回答。
「代表有人在說你壞話。」高允秀笑著說,一邊喝粥一邊配著香酥可口的花生炒小魚干。
「不是我。」回答這話的人,是剛從外頭買了油條和報紙回來的裴雨晴。「我沒有講你壞話,要講也是昨天講。」
「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我原本沒有懷疑你,既然你都講了,那不妨告訴我,我昨天犯了什麼錯,讓你不開心說我壞話?」藍天蔚真的覺得這個女人很神奇,不時會爆出自己的秘密,然後驚惶失措……
「我、我哪有!」就像現在。
藍天蔚忍住笑,板起面孔。
「是嗎?」他拉長語調。
「沒有沒有沒有!」裴雨晴死都不會承認的,那是過去的事情。
情侶之間本來就會為了小事情不開心、鬧脾氣,裴雨晴深深覺得自己幼稚,昨天他不過是沒接到她的電話,她就小心眼、亂猜疑,直到發現是個誤會,自然就當作沒有這一回事了。
「對了,爸爸上報紙了喔!」裴雨晴轉移話題的口吻太生硬了,但沒有人戳破她。「大家看!阿蔚也入鏡了,哈哈哈哈,可惜,你想擋鏡頭沒有擋到,臉很明顯。」
她攤開報紙,把今天的早報給大家看。
「是喔?在哪?哈哈,老公,這個記者把你拍得好老。」
「什麼話,我本來就不年輕了。」
裴家人歡喜的看著報紙上的照片聊天,可藍天蔚卻無法融入。
他上了報紙,而且把他的臉拍得清清楚楚,這下子,麻煩大了……
第7章(1)
三月,初春,有時天氣晴朗怡人,有時卻像後母變臉般,突然氣溫驟降。
裴家蘭坊原本就是知名的養蘭廠商,而每回在國際蘭展得名之後,就會有另一波訂單熱潮,讓裴日南和藍天蔚忙了好一陣子。
因為工作忙碌,藍天蔚與裴雨晴的相處時間少了很多,就算有時間,也只能坐下來吃頓飯,問問對方最近過得好不好,很快的,他又會被裴日南叫進花房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