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覺得生氣,這家伙……竟然連個解釋都不給,一副他老大說了算的態度。
「雨晴,別生氣」藍天蔚知道自己完蛋了,連忙好聲好氣的安撫她。
「我能不生氣嗎?原來你有堂哥耶,家大業大!我們一家人相信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流浪到我們小鎮,我們收留你、相信你,爸爸想把你留下來,將他畢生所學傳給你,我甚至喜歡上你我們在一起……」
越想,她就越覺得荒謬。
她喜歡上一個人,可那個人在她面前的模樣,竟然不是原本的他。
其實仔細想想,他從一開始就不想要跟人有任何牽扯,他保持距離,他寡言不語,甚至連脾氣都沒有,可一個藍天翌出現,就讓他原形畢露。
他臉很臭,雖然一樣話不多,但是脾氣暴烈,會突如其來就發火還動手揍人,這跟她所認識的藍天蔚完全不一樣。
「你沒有要久待的打算吧?」一個念頭突然閃過她腦中。「不想要任何人靠近你」
藍天蔚想要反駁,但他沒有辦法在她難過時還對她說謊,即使是善意的謊言。
「我很抱歉。」他道歉,為他一開始的冷血淡漠。
裴雨晴像看陌生人般看著他,凝望了很久很久,最終二話不說,轉身離開。
藍天蔚握緊了拳頭,逼自己不要追上她——給她時間,等她氣完了,他們才能好好談談。
他想要維持這一份感情,想要留下來,所以不能沖動。
可是,這是他跟雨晴交往之後第一次吵架,這一份怨怒,要怎麼發泄?
不懷好意的視線倏地掃向仍跪在地上抱著肚子唉唉叫的家伙,那是他從小門到大的死對頭。
「從小,你就喜歡壞我的事。」他踩著優雅緩慢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藍天翌。「我忍你、讓你,懶得跟你爭,你卻偏要來踩我的底線,壞我好事。」
「咳咳、咳咳……」藍天翌看著堂弟狠勁十足的眼神,忽然有種大事不妙的預感。
一直以來,他都希望懶散的藍天蔚能露出這樣「充滿斗志」的神情,拿出要跟他拚命的態度,跟他一爭到底。
可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引發他的斗志……呃,也可以說是憤怒。
罷剛從那位裴小姐口中得知他們在一起,他就知道自己麻煩大了,他不小心觸到了阿蔚的逆麟。
阿蔚對任何事情都懶洋洋的不感興趣,就算是交女朋友也不怎麼放在心上,但那位裴小姐,卻是他想要保護珍惜的對象,而且態度很明顯,他還沒看過哪個人敢指著阿蔚的鼻子罵,而沒有被他打出去!
「阿蔚,有事情好商量……女乃女乃那里我可以擋著,直到你把事情處理好……」
「女乃女乃那里我自己會處理,至于你,現在給我去死吧!」藍天蔚把死對頭從地上拎起來,直接拖出房仲公司大門,氣勢洶洶無人可擋。
他會讓這個煩死人的堂兄知道,多嘴,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第8章(1)
家是避風港,對裴雨晴來說,家是可以讓她感到安心的地方,是可以讓她收拾情緒,整理心情的聖地。
春天的夜晚仍是寒冷的,她拉了躺椅來到花房,找了個景觀最好的位置盤腿坐在上頭,把畫本攤在腿上,拿出畫筆,開始描繪花房,中正在培育的蘭花。
一朵朵色彩鮮艷,半開、盛開得極美的蘭花在她筆下呈現,她用最細膩的筆觸一筆一畫,描繪出花朵的姿態及其紋路。
她越畫越快,越畫越多,隨著一張張畫著蘭花的畫紙分散在躺椅四周,時間越來越晚,天氣也越來越冷。
冷到手指僵硬,蒼白無血色,冷到她呼吸之間吐出來的氣息都成了白煙。
只穿著棉質休閑服的裴雨晴冷得直發抖,可她仍專注在畫上頭,不願離開花房去找個溫暖的地方取暖,就是一直畫一直畫,執意畫到不想再畫為止。
「雨晴。」藍天蔚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旁,輕聲呼喚她的名字。「很冷,回去好嗎?」
他看見她拿著畫筆的手頓了一下,但很快的又繼續畫,就是不抬眼看他。
明顯是把他當空氣。
藍天蔚輕嘆一聲,離開花房來到裴家,找了一件她的外套再重新回花房為她披在肩上。
她沒有反抗,但也沒有跟他說一句話,連一聲謝謝也沒有。
「雨晴,能不能跟我說句話?」他低聲下氣的請求。「我們好好談,可以嗎?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我保證我不會隱瞞。」
回應他的,仍是沉默。
藍天蔚活到這麼大,沒有什麼事情是會讓他覺得困擾、無法解決的,就算是吵架、互罵,也算有互動交流,那就會有解決的辦法,因此他從來不會擔心有人對他大吼大叫,對他發脾氣,只要對方還會跟他說話,代表事情就可以解決。
然而他卻沒想到,平時總藏不住心事,愛拉著他說話的雨晴,一生起氣來竟然是跟他冷戰。
一句話都不說,視線略過他,當他不存在。
這感覺非常難受,藍天蔚慌了,亂了,焦慮了。
他根本不知道她這樣和他冷戰是什麼意思,不原諒他嗎?他們不能再繼續了嗎?
他不能,繼續留在她身邊了嗎?
踩著沮喪沉重的步伐,他緩步離開花房,留給她獨處的空間,可走到了門口仍擔心的回頭,想著能不能戲劇性的與她四目相對。
但他失望了,她仍只是低著頭畫畫,藍天蔚暗嘆,女人火大起來還真令人難以招架。
「女人,使性子是正常的。」
正當他焦慮不已時,再度在不合宜的時機出現的藍天翌,還選在這時候給他意見。
「她不理你的時候,你也別理她,等她氣消就沒事了。」甚至以過來人的口吻安慰他。
藍天蔚瞪著陰魂不散的死對頭,不耐地道︰「滾開。」簡潔有力。
「要了解女人這種生物,你還有得學呢。」藍天翌斜斜地倚在花房門口,對堂弟露出微笑。
藍天蔚深覺厭煩,但並未表現厭惡的情緒,以他的經驗,每當藍天翌試圖激怒他時,就代表那家伙要陰人了。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藍天蔚打算現在就把麻煩的堂哥「處理」掉,于是轉過身與他面對面,開門見山的問。
從小,藍天翌就很機車,老是激怒他,他從來沒有想要跟藍天翌競爭的意思,偏偏老被他激怒,兩人就這麼從小斗到大。
「女乃女乃應該已經把執行長的位置交給你了,還不滿足?」
原本,那是兩人從小競爭到大,最大的獎賞。
原本,藍天蔚也以為自己想要那個位置,但在他某日豁然明白自己根本不想要那樣的生活,又發現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時,他便離家踏上了流浪之路。
相信他一年未回家,肯定激怒了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也把這重要的職位給了藍天翌,那麼藍天翌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為什麼還要來找他?找到他後還要待在這里壞他好事?這家伙腦子到底有什麼問題?
「放了自己一年假,你滿足了嗎?」藍天翌眼神閃了閃,隱藏真正的心意,微笑反問。
藍天蔚眯起了眼,本能的防備起來。
直覺告訴他,藍天翌的目的沒有這麼簡單,這家伙向來習慣使用微笑掩飾他一肚子壞水。
「其他事情,我都可以不在乎。」藍天蔚雙眸閃著認真堅定的警告,他直勾勾地看著藍天翌,表達他的決心。「只要關系到裴家的任何一個人,任何一件小事,就算是掉了一枝筆,我都不會再放過你,明白嗎?」
「阿蔚,你太緊張了,天氣很晚了,你是不是該去睡了?」藍天翌始終微笑,不把堂弟的威脅放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