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別人的他 第3頁

「干你什麼事?」趙至新猛然吸了一大口煙,然後又用力呼了出來。話中充滿了嗆人的煙味和火藥味,她見到他青筋爆出的樣子。「他說他要追你,听清楚沒?鄭哲偉說要追你!我早就料到了,當初你說要以表兄妹相稱,還不是想有更多招蜂引蝶的機會?!哼!沒給你自由都到這種地步了,要是放任你,那還得了?我根本無法想像得戴多少頂綠帽子!」

天哪,他居然滔滔不絕給她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

當下,方容突然有種被糟蹋得無地自容的難堪。

招蜂引蝶?!這竟是他男朋友對她的形容?!難道在他心中,她從頭到尾就是這麼不堪?!

她的心就像被人用一把利刃捅穿了過去,鮮血沿著胸前和背脊汩汩流下,因為失血而失溫——她好冷。

在淒淒的秋風中,她瑟縮著身子撂下一句賭氣的話︰「既然我在你眼中……是這種人,我想……我們畢竟還是不適合……」她用力咬著下唇,幾乎滲出血來。她忘了唇上的疼痛,她听見她用一種極為虛弱的聲音作了個驚天動地的決定。「我們……分手吧。」

這種感情不是她要的——一直都不是。她要的是彼此的尊重、包容,互相的信任、鼓勵,而不是一味地付出卻付諸東流,不被珍惜、不被體諒。

她狠下心來揮揮顫抖的手,攔了輛急駛而近的計程車,逃離了他惡狠狠的視線範圍。窗外漸漸遠去的他仍呆站在原地,緊握著因為忿怒而發抖的雙拳,好用力、好用力……方容簡直不敢想像若是挨了他一拳,會有多麼痛!

車上的方容,心情蕩到了谷底……因為哭泣而充滿血絲的眼呆滯地鎖在窗外閃爍的霓虹,余光瞥見前座的司機不時由車內的後照鏡好奇地打量著她;偏偏她雖難堪,卻還是克制不住啜泣、克制不住哽咽。

她真的傷得好深、好深……與趙至新在一起一年多,她總是強迫自己讓步來配合他的生活,幾乎是無怨無悔的;而他,卻像一個被寵溺過頭的小孩一樣不知足,甚至變本加厲到不知分寸的地步。他抱持的想法是——「大男人」才叫有個性,太體貼女人就是「懦弱」。

她一再地包容他,如今換來的不是他的成熟懂事,卻是他不可理喻的冷嘲熱諷。

拖著疲累的影子回到宿舍,方容勉強睜著哭腫的困澀雙眼,百般不願地杵在書桌前準備明天考試的內容。

漫漫長夜,支撐她的力量是一分渴望、一分希冀——期待電話鈴聲響起——即使只是一句安慰也好。只要一句安慰,她會原諒他,她會再給他一個機會,她相信她會的。

但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的希望成了失望,終于在天空露出魚肚白時全然被絕望所取代。腦子胡亂運作了一整夜,思緒混濁,頭痛欲裂。

她遽然領悟到——這段戀情,早在她提出分手的那一刻起,就徹徹底底地結束了……

她了解他的個性,尤其她月兌口而出的話又是如此不留余地,不給他任何台階下;即使她說的是無心的氣話,不可違抗的他也不可能低聲下氣來挽回了……

☆☆☆

一個禮拜過去了,方容過了沒有他的一個禮拜。

不見他的人,沒有他的電話,更失去了他的信息。他就像個隱形人一般從方容的世界中消失了……

方容好幾次按捺不住緊張惶恐的心情拿起有如千金重的話筒,那按鍵卻總像通了的高壓電,電得她指尖顫抖而麻木。每每在壓下第八個按鍵時,總會前功盡棄地掛上電話。

自此,方容變得憂郁而沉默……

雖然左思右想了許久,她對趙至新有的只是一分依賴、一分習慣,但她就是難過。難過的不全是失去了這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戀情,而是許多許多的失望——對趙至新的幼稚、自私失望透頂。這滋味,是種蝕骨糾腸的痛楚。

一旦習慣了身邊有人陪,分手之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異常難熬。時間的漫長、浩瀚和無盡,令人好畏懼。

多少個夜里輾轉難眠,思維浮動而不定。不想踫收音機,生怕又有一堆強說愁的樂句來勾起感傷的心;不敢出去走走,生怕蜇到曾經一起駐足的地方,舊地雖重游,人事已全非;更不願進電影院,生怕街上那一對對親密的戀人在在觸及她的傷口,提醒她的悵惘和失落……

從未體會過如此錐心的痛楚,方容開始時常靜坐發呆,或是偷偷蒙在被里啜泣。室友見她幾天來總是形單影只、獨來獨往,不見趙至新的蹤影,多少也明白了七八分。眉頭緊鎖著愁雲慘霧的方容著實令她們不忍和心疼;為了幫她重拾歡笑,她們拉著她一起去唱歌、逛街、看電影。而方容當然是興味索然、提不起興致,能推就推,推不掉則意興闌珊地跟著,像個無主孤魂似的。不但看喜劇電影笑不出來,連在KTV唱歌都能心有所感地哭得唏哩嘩啦,把幾個熱心好意的女孩弄得焦頭爛額、手足無措,還得使出渾身解數輪番安慰。

她的陰霾,何時才會雲淡風清呢?她全然沒個準。

好期待撥雲見日的一天哦。

☆☆☆

這晚,方容偶爾望望窗外皎潔的月,一面低頭吃著室友為她帶回來的晚餐。

剎那間,一聲電話鈴聲劃破了靜寂。

「喔,找容容啊。她在她在,請等一下……」小娟把話筒遞給方容,小聲地說︰「是男生喔……嘻……聲音好好听……」

「喂,我是方容,你是……」她夾起貢丸正想送入口中。

「方容,我是誰你認不出來嗎?我是帥哥翌啊。」

她的詫異,從撲通一聲掉回湯中的貢丸可見一斑。

「邵翌?!是你……少惡心了,你哪里帥啊?」她口是心非地說道,心中升起極端的興奮。「奇怪,你怎會打電話找我?」

「想你啊。」他又來了。

方容完全可以想像電話那頭的他嘻皮笑臉的樣子。他老是以一副自信傲慢的態度來撥亂她的心跳,仿佛這是他最愛的游戲。

她忍不住笑罵道︰「你少無聊了,會想我才怪!吧嘛?找我借錢啊?」

「嗚……原來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就只是一個只懂得向人借錢的小混混……」他對她說話的語氣和態度還是那麼熟悉。

「神經啦!」方容被他的怪聲怪調逗笑了。「到底有啥事?快說來听听。」

「嗯,近來好嗎?」他頓時變得正經的聲音令她有點不習慣。

「呃……不……不錯呀。」她答得心虛。

「真的?我指的是……感情方面……」他一點都不拐彎抹角。

「呃……我們……我們……還可以啦……只是最近我們都忙……比較……少聯絡……」方容努力編了一個听似有理的謊言,可是,她畢竟不是個能戴上面具演戲的好演員。雖然她極力想掩飾住心中的酸楚,但她顫抖而閃爍的聲音卻背叛了她。

「這樣啊……」他的聲音溫柔得讓她有股想哭的沖動。「你們的事,趙至新昨天才找我談過;而你宿舍的電話,也是跟他要的……」

「他……他說了什麼?」她再也克制不住激蕩的心情和滾燙的淚珠。

「別哭別哭。」細心的他听出了她的抽噎。「想找人談談嗎?我可是義不容辭喔。雖然我不是個心理咨商專家,但充當個大肚的垃圾桶應該還可以勝任。」

「唔……」方容持續哽咽。

「這樣好了……」他不等方容下決定。「你在宿舍門口等我,我現在已經在你學校附近了,一會兒就到。喔,對了,天氣有點涼,記得多加件衣服。別亂跑,一定要在門口等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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