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姜二太太小張氏則是姜大太太的庶堂妹,嫡堂姊都不懂的事情她怎麼會懂。
大女乃女乃顧氏倒是好上一些,家里三代皇商,跟宮中人也小有來往,于是跟婆婆還有祖母解說,承徽乃太子妾室,雖然比不上正妃跟良娣,但不要小看這位分,後面還有昭訓跟奉儀,太子肯給,都得謝恩,皇宮跟東宮還有女人可是連位分都沒有的,何況現在東宮尚無太子妃跟良娣,那就是以小泵子姜俏為大了。
老太太跟大太太、姜二太太听得一愣一愣,就在姜大女乃女乃給長輩們惡補的時候,一頭花白的秦嬤嬤飛也似的跑進來,「承徽回來啦。」
姜家上下三代正妻、女兒、妾室、通房……二十幾個女子趕緊出了大廳,到庭院迎接,饒是夏陽刺眼,曬得什麼都看不清楚,依然站得直挺挺,一動也不敢動。
姜俏一下青花馬車,就被這陣仗嚇了一跳,趕緊去扶祖母,「祖母您出來做什麼,中午太陽這樣大,小心中暑。」
二房嫡長女姜儷酸溜溜的道︰「還不是為了迎接姜承徽,這才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e」
姜二太太小張氏一個巴掌打在姜儷後腦杓,「不準你這樣說話。」
小張氏不過是個庶出小姐,母親只是個卑微的姨娘,是姜太爺見大媳婦規矩好,這才想再娶張家女,沒想到嫡姊嫁前一個月卻得了水痘,兩家人商議過後,才由她頂替嫡姊出門,不然她一個庶女,怎麼能嫁入學士府中當正妻,成親十幾年來,丈夫雖然沒出息又,但所幸公婆對她不錯,不然只生一個女兒,都不知道要怎麼站穩腳跟,此刻見女兒連祖母都不太尊敬,想也不想就從後腦杓拍下去。
姜儷捂著後腦杓,忿忿不平,「娘!」
姜俏懶得跟她計較,扶著祖母進入大廳。
姜家雖然才發家兩代,但盤的這宅子卻是百年老宅,據說七八十年前還是個郡王爺住的地方,故做工很好,屋頂梁柱都挑得很高,隨著歲月浸潤,木頭變成種敦厚的黑色,外頭這樣熱的天,一進大廳卻涼上許多。
里面的婆子跟丫頭見大小姐扶著老太太進來,七手八腳上去幫忙。
姜大女乃女乃顧氏低聲提醒,「先君臣,後人倫。」
姜家眾女子一臉懵,啥?
「承徽已經是太子侍奉,我們得先跟承徽行禮,承徽才能叫祖母跟母親。」
老太太一拍額頭,「看我這老糊涂。」
姜俏雖然不想受長輩的禮,但也知道不能省,人多口雜,萬一她省了姜家的禮,傳出去就變成姜家沒規矩,哥哥還在準備進士呢,總不能還沒考上就給他抹泥巴。
老太太拄著拐杖走到一身宮服的姜俏面煎,顫顫巍巍,「臣婦謝氏帶同親眷給姜承徽行禮。」
姜俏連忙扶起,「免禮。」
不過一個屈膝禮,她已經深深感覺到身為皇家人的無奈了。
她不想祖母給她行禮,她想好好擁抱母親,但不行,因為得先君臣,後人倫,她得受禮之後才能當回姜家大小姐。
姜大海的妾室中,黃姨娘最是心急,「大小姐不是當了太子尚食嗎,怎麼突然間變成承徽了,早上听到太子口諭,奴婢真是替太太開心,又替大小姐高興。」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她的女兒姜佩長得如花似玉,這如果大小姐這般姿色都能成為承徽,那姜佩不就能撈個良娣當了嗎?到時她就成了良娣的親娘,看這姜家上下誰還敢看不起她。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我都還沒說話,你倒是搶了先。」
黃姨娘訕訕的說︰「是奴婢僭越了,老太太見大小姐回來是喜事的分上,別跟奴婢計較。」
斥責完黃姨娘,老太太和藹的問姜俏︰「這是怎麼回事啊,你祖父交代不準跟官家成親的,你拿到鮮花時,你祖父也很高興,怎麼轉眼又成了承徽,那不是拿荷包才能當皇親貴冑的妻妾嗎?」
黃姨娘在心里想,還不是跟我問的一樣!但剛剛被罵,不敢再出聲,只能暗示女兒姜佩仔細听。
姜俏覺得解釋起來很復雜,于是簡單的說︰「太子殿下有客到,見我服侍得不錯,于是帶去壽康宮給太後磕頭,這名分,是太後賞下的。」
姜儷卻是不信,哼了聲,「大姊姊說得輕巧,東宮還會少上伺候的人,大姊姊琴棋書畫都不如我,卻能讓太子滿意的帶去給太後磕頭,怕是大姊姊不好意思說自己費心勾引了太子吧。」
老太太臉色一沉,對著姜二太太說︰「你教的好女兒。」
姜二太太小張氏連忙跪下,「婆婆別生氣,是媳婦沒把孩子教好。」
姜儷見不得母親下跪,離開座椅把母親拉起,「娘,我又沒說錯,祖母為何總是偏心大房,一樣的話如果由大姊姊或三妹妹說出來,祖母會這樣生氣嗎?」
老太太不想理她,直接對姜二太太說︰「把你那一房的人都帶下去,我沒喊人不準出來。」
「是,媳婦這就帶下去,婆婆千萬別氣壞身子。」
二房的辛姨娘、葛姨娘、申姨娘都傻眼了,她們都是有女兒的人,打的算盤跟黃姨媳也差不多,大小妲這麼普通都能入太子的眼,那自己的閨女要有個位分也不難啊,雖然老太爺說了,姜家孩子不論男女都只能跟商家成親,但既然嫁入官家,見識過官家的生活跟做派,怎麼肯讓女兒委屈地嫁入商家,當然是讓大小姐都襯幫襯,姊妹一起服侍太子,不但是提拔娘家,也給自己做個伴啊。
卻沒想到二房嫡姑娘惹得老太太不喜,這下全不用听了,心里忍不住想,二小姐說話這麼惹人厭,難怪當時選秀隔天就被打發回家。
饒是如此,卻也沒人敢違背老太太,二太太帶著四個姨娘,六個通房,三個小姐退下了。
姜俏也很無奈,她穿越來到姜家真的很開心,人口簡單,也不難相處,唯獨姜儷老是把苗頭對著她,像去年入宮選秀,姜儷因為腿有疤痕所以第一關就被刷來,她居然跟驗身嬤嬤說︰「姜俏的頭頂上有個疤。」
姜俏的頭頂曾經有個疤痕沒錯,但她嫂子顧氏是皇商嫡小姐,給她弄來了珍貴的白玉霜,那可是去除疤痕的好東西,連續擦了三個多月後,疤痕就不見了。
驗身嬤嬤在她頭上找來找去也找不到,遂在她文書上蓋了紅印子,拿著藍印子的姜儷一看尖叫起來,直要驗身嬤嬤仔細找,一定有,就在發旋附近。
老實說,姜俏一直不知道這個堂妹到底在不滿意什麼,但她也懶得管了,她只有半天時間,要好好珍惜。
「大丫頭。」老太太開口,「祖母就是個綢莊的女兒,沒什麼本事,祖母只能告訴你,不管你祖父怎麼說,你進東宮都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所以也就別想太多了,趁著太子房內人少,趕緊生個孩子,就算是庶子,那也是太子的長子,女人哪,是不能靠自己男人的,能依靠的只有兒子,祖母當年嫁給你祖父的時候,他已經是個秀才,祖母也很惶恐,總是怕自己侍奉不周到,直到生下你爹,我這心就定下來了,再也不怕了,你可懂了?什麼都是假的,兒子才是真的。」
在二十一世紀生活了三十年的姜俏听了這番話,有點哭笑不得,但也知道祖母是為自己好,于是溫順的回笞,「孫女知道。」
「好了,大媳婦,你帶大丫頭去房里說些體己話吧,我已經讓人去書院找俊扮兒跟仁哥兒,應該在回家的路上,你公公跟丈夫大概也下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