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文牙關一陣緊咬,「不想,下官安于現狀,已經很習慣了。」
「你不想?」玉如意忽然對他露出一抹絕倒眾生的笑容,「你不想,我想,我倒很想親自去看看未來世界,到底是一副什麼樣的德行。」
「將軍——」眼見玉如意突然坐進敞開的轉天儀,白宇文不禁嚇白了臉。
「是這個按鈕嗎?還是這個?」
初生之犢不畏虎,玉如意這兒模模、那兒踫踫的,幾乎快要讓白宇文昏厥當場。
「將軍!太……太危險了!快點……快出來啊!」忍住昏倒的沖動,白宇文逼出喉嚨里的聲音,苦苦要求玉如意離開轉天儀。
「出來?」玉如意搖了搖頭,命令道︰「快讓它啟動啊!我要到未來世界去看一看,快啊?」
說什麼她都不會放棄的,難得找到這麼好玩的寶貝,不玩玩怎麼能過癮啊?
啟動?!白宇文兩腿發軟的靠在書櫥上,結巴道︰「將軍!你別……別開玩笑了!快……快點出來啊!」
「開玩笑?」玉如意對他露出一抹笑,笑意卻甚是駭人,「我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嗎?快啟動它!要不然我把那場水旱之災的起因傳報聖上,包你這顆人頭立刻落地。」
「將軍——」白宇文被恐嚇得一愣一愣。
「快!啟動它!」玉如意繼續威脅道︰「你不按,我就自己按了哦!到時弄得民不聊生,歸究原因還是你的錯。」
什麼?她亂按也是他的錯?這世界還有沒有正義公理啊?
「還不快點?快啊!」玉如意的吼聲足以震破他的耳膜。
被逼急的白宇文一時之間無所適從,又被吼得嚇破了膽,終于按下了其中一個按鍵,又驚慌的往後退去。
只見轉天儀突然發出轟隆的聲響,跟著緩緩蓋起,掩去了玉如意的身形。
「啟動了?!」玉如意驚喜的大叫,完全不在乎四周一片黑漆和轟轟隆隆的聲音。
然而她的狂喜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緊跟著而來的天旋地轉,晃得她頭痛耳嗚,幾乎快教她失去了意識。
「將軍……」白宇文又驚又恐的看著不停旋轉的金屬儀器,一顆心在胸口怦怦的快要跳出喉嚨。
好不容易,也不知過了多久,轉天儀終于慢慢停止了轉動,也沒有旱災,也沒有水災的來襲,一切平靜得像不曾發生過什麼任何事。
「將軍……」白宇文恐懼的喚出聲,轉天儀卻沒有傳來玉如意的任何回應。
「將軍?!玉如意大將軍?」
忍住心中的驚懼,他全身發顫的踏前一步,然後顫巍巍的按下開啟的按鈕。沒有!轉天儀內空空的蕩蕩,失去了玉如意的蹤影。
☆☆☆
「老爹?御陽他……」
柳敏文做了個要女兒噤聲的手勢,一邊示意她到研究室外頭再談。
柳見純咬唇的頷了頷首,再一次憂心的審視躺在病床上昏迷的諸葛御陽,輕輕撫模他臉上剛硬的線條後,才不舍的放開手,無聲的跟隨父親走出研究室的腳步。
唉關上門,走廓的陽光一映入眼簾,隱忍許久的淚水便奪眶而出,「老爹!我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等我掛斷電話回到會場的時候,御陽他……他就已經……」
淚水哽咽讓她的話無以為繼,柳敏文了解的拍拍女兒的肩膀,「沒事的,他只是一時受到太大的刺激,等他醒過來,一切都會沒事的。」
「刺激?」柳見純不解的拭去淚水,「你的意思是……」
柳敏文頷了頷首,「如果老爹沒猜錯,這不可能的蒙朝極有可能是御陽屬于的朝代。」
「你是說……」柳見純眼前一黑,咬牙道︰「御陽是因為想起了過去,恢復了記憶,所以才昏倒在展覽文物的會場?」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柳敏文搖首,「這一切要等御陽醒過來,我們才能夠確切的了解。」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柳見純無力的倒坐在長廓的木椅上,怔忡的重復父親的猜忖。
難道……她最不希望發生的事終于發生了?御陽恢復了記憶?再來呢?他會離開這兒?離開她?
絕望的情緒攫住了她的思緒,她不能想,也不敢再想的直起身子,「我進去看看他。」
「見純!」柳敏文看著女兒轉回身,盈滿淚光的大眼瞅著自己,不禁心中一陣疼楚,「我說過,愛上御陽必須要有心理準備,難道你都忘了?」
柳見純嘴角勉強的噙起一抹笑,「我沒忘!我……我只是……」
「只是」無法成立,一行滑下的淚水代她訴說了此刻掙扎的心情。
「傻女孩!」柳敏文將女兒擁入懷中,憐惜道︰「御陽還在這兒,你傷心什麼哪?」
「還在這兒?」柳見純哽咽的說,「他是還在這兒,但是,我總覺得他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就離開我們,我……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沒有一點安全感……老爹,有沒有辦法讓他永遠不走?讓他永永遠遠的留在我們身邊?」
望著女兒祈求的眼神,柳敏文為難的搖了搖頭,「傻孩子!我連他怎麼到這兒來的都無法得知,又怎能控制他,讓他永遠無法離開呢?再說……」
柳敏文頓了頓,「御陽的身世成謎,我永遠都不能忘記他渾身是血的出現在我研究室的那一幕,那使我堅信他在蒙朝一定還有許多未完的使命,而且正等待著他回去完成。」
「這麼說……我們是留不住御陽了。」柳見純的目光像一攤死水,看不見希望的余光。
了解女兒的心情,柳敏文嘆了口氣,安撫的輕拍她僵直的背脊,「世事難料,老爹也只是猜測。事實上,御陽已經在這兒待了二十幾年,能不能回到屬于他的朝代還很難說,也許我們擔心的事情,永遠也不會發生也說不定。」
案親的安慰仍不能讓柳見純稍稍寬心,但她仍然點了點頭,勉強的朝父親露出一抹釋懷的笑容。
「好孩子。」柳敏文拍拍她的背脊,再次在心中嘆息。
二十三年前,御陽出現在他生物研究室時,渾身鮮血,明顯的腦部受到了震蕩,全身上下惟一可追尋他身世之謎的只有他頸項上那塊寫著御陽兩字的玉塊,而他也只來得及追問出他諸葛御陽的名字,六、七歲大的御陽就已昏厥倒地,醒來後連自己的姓名都不復記。
冥冥中,當時仿佛有種聲音要他擔負起照顧那孩子的責任,他照作了,只因為那孩子的眼神令人心悸……他永遠都無法忘記那雙充滿絕望痛恨與憤怒的眼神,一個六、七歲大的孩子被鮮血包覆的眼神,而那鮮血泰半是沾染的,不知道是誰的血?
他幾乎可以確定那樣的失記不是因為劇烈的腦部撞擊,而純粹的、下意識的想要遺忘,而遺忘的原動力是因為那孩子無法承受那樣強大力量的恨,所以選擇了月兌胎換骨、選擇了逃避。B
找不到任何形容詞來形容這樣恐怖的天旋地轉,玉如意緊緊閉上楮楮,從不曾有過的恐懼在心中高漲蔓延,就在她的忍耐力達到極限,劇烈的撞擊幾乎快教她崩潰哀嚎的最後一秒,她發覺自已被拋了出去,像完美的拋物線一樣,「砰」的一聲像撞到一堵牆壁,然後重重的摔落地面。
「痛死了……呀!痛!」
就像蒙朝的罪犯被挑筋銼骨一樣,從未喊痛的玉如意終于破例的痛苦申吟,好半晌才勉強的撐起身子,吱吱嘎嘎的發出關節歸隊的聲音。
「混帳!要不是我鍛煉得一身銅牆鐵壁,這把骨頭不被那機器拆了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