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寒揚了眉,「你以前又不認識我,怎麼知道我是不是好人!或許我根本是披了羊皮的狼。」
「不,恩公絕對是好人,思思不會看錯的。」杜思思聲音雖絀,十分堅持,小小的臉蛋上,充滿對楚天寒的信任。
一陣暖流在瞬間滑過楚天寒的心思,他輕咳一聲,道︰
「人心難測,你最好別太快下斷語,也許我轉眼間就把你給賣掉。」話是這麼說,不過他那擠眉弄眼的神情,說明了他只是在尋她開心。
杜思思「嗤」的一聲輕笑,道︰「思思不值錢的,恩公賣不掉思思。」
「說來說去,還真被你給賴定了。」楚天寒噥著,又道,「既然這麼相信我,讓我看看你的腳傷,應該不妨事吧?」
說著,他握住了她那小巧的腳掌,試探的轉了幾下。
杜思恩來不及臉紅,先痛叫了起來。
楚天寒看了她一眼,動作明顯放輕柔了,「你的腳嚴重扭傷,必須推拿,很痛的,你得忍一忍。」
杜思思咬著唇,點了點頭。
昨日為了救人,他匆匆跳下河,什麼都沒拿,這里又是荒郊野外的,當然找不到跌打藥酒,他只得將就的運氣集中到掌心,輕輕摩挲著杜思思的腳踝。
楚天寒大掌才踫到她的肌膚,她就感到一股熱氣包圍住她的腳。那熱氣和緩柔煦,十分宜人,一下子便減輕她腳上的痛楚,她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一陣強烈的刺痛襲向她的痛處,她「啊」的一聲叫了起來,痛得小臉泛白,冷汗由她額際滲了下來。
推拿必須用力,否則成效不彰,楚天寒不理會她的痛叫,使力推揉。
杜思思咬著牙,強忍著痛楚,好一會兒,楚天寒才松了手,道︰「可以了,你且試著動動腳。」
杜思思抹了抹汗,依言輕轉了幾下腳。腳上雖然還有些痛楚,但已沒有剛摔倒時那般痛了,她迎向楚天寒詢問的臉,輕聲道︰
「我好多了,多謝恩公。」
楚天寒聳了下肩,道,「那就好。」
時已近中午,杜思思腳又受了傷,還不方便行走,楚天寒便決定先在這里歇息一會兒,這附近正好有山泉匯集成湖,他捕捉了幾只魚填充午餐,架起樹枝,準備烤魚。
杜思思看他忙著,也想幫忙,還沒從大石上下來,馬上就被楚天寒瞪了一眼,
「你想做什麼!腳傷都還沒好,你是想一輩子不能走路了嗎!」
「我……我只是想幫點忙。」
「想幫忙就乖乖坐在那里。」楚天寒揮了下手,「省得我待會兒還妾背你下山,更加麻煩。」
被他這麼一說,杜思思只得乖乖坐在大石上,不敢亂動。
楚天寒野宿慣了,烤點東西並不難,一會兒之後,一條金黃酥口,烤得恰到好處的魚便出現在杜思思的面前。
「喏,你的。」
杜思思接過串在樹枝上的烤魚,有些疑惑的看著它,
「這……真的是要給我吃的!」她長這麼大,還不知道魚、肉是什麼滋味,向來她吃的,便是舅舅他們吃剩的冷飯殘羹,能有盤青菜,便算是豐盛的了。
「當然。」廢話這兩個宇清楚寫在楚天寒臉上,「難不成是給你看的!」
他這麼一說,杜思思連忙噤口,然而她只是看著面前這串魚,好一會兒,還是沒有動手吃它。
怎麼!不台你的胃口!」
杜思思忙搖了搖頭,「不,不是。」
「那就吃啊!」
「是。」杜思思忙道,而後是一臉猶豫,「可是……這魚……要怎麼吃啊!」
楚天寒訝然揚起眉,「你沒吃過魚!」
杜思思老實的搖了搖頭。
楚天寒不由得心生同情,她居然連魚都沒嘗過。這丫頭,以前到底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她的舅舅、舅娘肯定比她說的更要虧待她。
他放柔了表情,道︰
「就和吃一般東西一樣,你盡避咬就是,不過要小心,里頭有刺。」他示範給她看,撕開一塊魚肉,挑出刺來,放進口中。
杜思思有些笨手笨腳的學著的動作,表情是既興舊,又有些不安。當魚肉那鮮美甜女敕的味道進入她的口中;兩道淚水隨之滑下了她的臉頰。
「喂喂,吃東西就吃東西,你怎麼哭了!是不喜歡魚的味道嗎!不喜歡就別吃,犯不著哭啊!」一看到她的眼淚,楚天寒不禁慌了起來。
「不是!」杜思思忙擦了擦眼淚,抬起眼睫,「我只是想到娘,如果娘也能嘗到這魚的味道,那該多好。」
饒是楚天寒向來舌粲蓮花,此時卻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好一會兒,他才一把攬過杜思思,以衣袖擦了擦她小臉,道,
「好啦!別再想過去事了,都過去了。我可烤了四條魚,咱們一人一半,沒吃完,我可會把你丟在這里。」
楚天寒的話,成功的吸引了杜思思的心神,
「一人一半!我吃不了那麼許多的。」天知道,那魚相當肥美,足有手臂一半長,她又是長期挨餓慣了的,熊吃掉一條,便已是萬幸。
「不行也得行。」楚天寒故作正經,「我可不想有個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兩肉的跟班,免得人家說我虐待隨從。」
他那神情太過正經,杜思思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信以為真,望著魚兒發起愁來。
楚天寒看在眼里,暗暗好笑,真是個實心眼的丫頭。
最後,多出的那條魚還是楚天寒自己解決的,礙著杜思思的腳傷,下午他們沒再續行程,找了間破敗的山神廟作為過夜的地方。第二天,確定杜思思的腳沒事後,才繼續行程,徒步又行了幾天,便來到長江沿岸的重鎮鎮江。
下山第一件事,楚天寒為上找了間怙衣鋪,給自己和杜思思添了一身新的行頭。
杜思思看到那細致的質料,精細的做工,先嚇了一跳,驚道︰「恩公……這……」
「這什麼?」楚天寒自顧自的挑選系發懦巾,沒有看向她。
杜思思馨聲道︰「我不需要這個。」她看向站在旁伺候的老板,一臉期待,「老板,請問有沒有別的!」
楚天寒終于看向她,揚起眉問道︰「怎麼?你不喜歡!」
「不是。」杜思思忙搖了搖頭,
「我只是……我不需要這麼好的衣服,我只要素一點,普通一點的就好。」她向來穿的都是別人不要的粗布衣裳,這般做工細膩,質料軟得不可思議的衣裳,天知道一件要花掉多少錢。
「這衣服很好啊!」楚天寒拈起了衣裳,「顏色樣式,來挺適合你的。」
「我……」她是不想恩公做冤大頭啊!逼不得已,她只得挨向楚天寒,以老板听不到的音量,輕聲道︰「恩公,這太貴了。」
楚天寒聞言,先是一怔,而後放聲大笑了起來。
楚天寒笑得好放肆,杜思思再怎麼遲鈍,也知道他在笑她,她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不知所措的看著他,表情尷尬極了。
這實心眼的丫頭,居然怕他付不起衣服的錢。
楚天寒笑得肚子發疼,好一會兒,笑聲仍沒停住,他抓起衣服,對杜思思問︰「你到底喜不喜歡!」
「喜歡啊!可是……」
沒讓她說完,楚天寒又挑出幾件衣服,「這些呢!」
「也不錯。恩公,你听我說……」
楚天寒轉向老板,將杜思思點頭說不錯的衣服丟給老板,再挑了幾件自己的衣服,道︰「就這些,多少?」
「恩公。」杜思思驚叫了起來。他竟給她挑了這麼多衣服。
老板搓了搓手,一臉討好的笑,「不多,才二十兩而已,客倌。」
二十兩!杜思思瞪大了眼楮。二十兩夠普通人家過上半年生活還綽綽有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