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每天在公司面對三個手上拿記事本的秘書,回家還要面對拿筆記本的老婆。」蒲槐寧皺著濃密的雙眉說道,看到他的臉就像看到蒲強一樣,兩個人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蒲杰則比較像母親,在個性、個表上都比蒲強陰柔得多。
??「你們這對恩愛夫妻少在我們面前作戲了。」說話的是宋母舒文蕊,她是個很開朗的人,有著一張不顯老的女圭女圭臉,常常對人說二個女兒是她妹妹。「想假裝怨偶啊?演戲的功力未免太差了,干脆我來幫你們吧!傍我一百萬,包你們一個月內變成怨偶。」
??「你別鬧了,害人家變怨偶會遭天打雷劈的,喝茶吧!這茶真的不錯。」宋銘多年來一直想說服妻子陪他喝茶,無奈舒文蕊是咖啡的愛好者。
??「偶爾吵吵架架可以增進生活情趣嘛!你真是不解風情,我怎麼會嫁給你呢?怪我一時糊涂,被你的情書給騙了。」她這話是半認真、半開玩笑,寧銘為人相當內斂,是個習慣把感情放在心里的人,無奈舒文蕊極度偏好浪漫的生活,她整天巴望著宋銘會突然送她一束花什麼的,但是結婚二十多年來,別說花了,連甜言蜜語都沒听半句。
??「喝茶,喝茶,我們听听慧莊說些什麼。」宋銘顧左右而言,讓一直想找他吵個架以增進生活樂趣的妻子再度破功。
??于是舒文蕊只能喝著咖啡生悶氣。
??但黎慧莊可高興了,其實今天這個聚會是她發起的,目的是討論她所擬定的‘計劃’。
??「是這樣的,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宜築和我們家蒲杰的事。」
??「是什麼事?」舒文蕊興奮地問。
??「你們都不知道嗎?他們兩個好像在交往耶!所以我的計劃是……」
??她話還沒說完,舒文蕊便急得跳腳,拼命搖晃著宋銘細瘦的身子問︰「真的嗎?真的嗎?你知不知道這件事?」
??宋銘被她晃得手中的茶都快潑出來了,但見他小心翼翼地護著他的茶,慢條斯理地說︰「怎麼可能不知道!蒲杰那孩子一天到晚在扇窗子間爬來爬去的,我的書房就在宜築的房間下面,我怎麼會不知道?」
??「是真的嗎?」蒲槐寧一听羞愧極了,他沒想到自己苦心教育的兒子竟然會做出這樣不光明磊落的事,再看到舒文蕊氣得臉都紅了,心里是又氣又過意不去。「宋銘,文蕊,真是對不起,我一定會叫那小兔崽子負責的。」
??「這麼好玩的事你居然不告訴我!」舒文蕊氣得猛捶打宋銘。
??蒲槐寧萬萬沒想到舒文蕊是在氣這個,是他太落伍了,還是他們太先進了?
??宋銘仿佛看出蒲槐寧心中的疑問,于是趕緊喝掉杯中的茶,說︰「別緊張,我信得過蒲杰這孩子,他跟我們家宜築自小一起長大,所以我一點也不擔心他們會亂來,更何況宜築是個很有分寸的孩子,他們倆絕不會做出越軌的事。」
??「就是這樣才要緊張啊!」黎慧莊接口道︰「根據我的計劃表,今年應該是蒲強辦婚事,明年才輪到蒲杰,他們倆可以一畢業就結婚,可是現在的年輕人流行試婚、不婚,萬蒲杰那孩子也來個一輩子試婚怎麼辦?」
??「唔,這倒是不可不防,我們得先想個辦法才行。」舒文蕊很認真地思考著,「有沒有辦法可以強迫他們結婚啊?」
??身為丈夫的兩人面面相覷,卻連苦笑的表情都不敢做出來,更別說潑盆冷水去澆熄愛妻的白日夢了,這不是因為‘怕太太’,而是體諒愛妻為他們辛苦了一輩子,偶爾為自己找些娛樂並不為過,所以兩個男人頗知情識趣地喝著茶,很有默契地決定不理這檔子事。
??兩個女人吱吱喳喳地討論著,話題一度扯到孫子身上,完完全全的不對焦,舒文蕊每每要很費力地把話題拉回來,才能繼續談下去。
??旁邊的兩個男人,一個是事業成功的大企業家,一個是專搞學術的研究者,對于這種企劃、執行的工作自是得心應手之至,因而對愛妻那些夢話成分居多的計劃都捏了一把冷汗。
??「我說慧莊啊,我們為什麼不把範圍擴大呢?反正我們要撮合宜築和蒲杰,何不趁這個機會,順便把宜馨的蒲強也送作堆算了。」
??含心不足蛇吞象!一對都不見得搞得定了。
??「對喔!吧脆這樣好了,連宜笙、蒲賢一起來,宜笙年紀還小,先讓她跟蒲賢培養感情也好,成了的話更好,如果不成也無所謂,這樣就可以彌補我們當年的缺憾了。」
??提到她們當年的缺憾,兩個男人就頭大了起來。
??在他們成為鄰居前,舒文蕊和黎慧莊並不認識,誰知比鄰而居後,兩人一見如故,成為親密的手帕交,還吵著要重舉行一次婚禮,享受兩對新人一起拜堂的樂趣,而那時的黎慧莊正懷著蒲強呢。
??「對不起,親愛的老婆大人,」听著她們愈扯愈遠,蒲槐寧鼓足了勇氣開口,「可不可以讓我說一句話?」
??「你終于想到要出一份力了,我還在想如果再過一分鐘你還不開口,我就搬出去住三個月了!」搬出去住一向是黎慧莊對蒲槐寧最嚴厲的懲罰。「快說吧,我們洗耳恭听。」
??「是這樣的,俗話說得好,你可以牽驢子到河邊,卻不能逼它喝水。對孩子們也是如此,如果他們彼此不相愛,那不是害了他們一生嗎?所以我覺得在你們進行計劃之前,是不是該先探探他們的意思呢?」
??「這倒是,」舒文蕊推了一下宋銘,「你幫忙出個主意吧!看要怎麼不著痕跡地試探他們。」
??其實,早在她們討論之際,宋銘就想好了一連串的進行步驟,只是礙于不便破壞妻子的樂趣,所以才沒有說出來。
??「嗯……」宋銘假意思索了一下,然後才把自己早就擬定好的計劃低聲說出來。「就是這樣,你們覺得如何?」
??「這樣好嗎?」黎慧莊面有難色,「宜築這孩子一向心思細膩,人又聰明,我所我笨嘴笨舌的應付不來。」
??「這你不用擔心,愈是這樣,宜築愈不會起疑心,反而不容易識破機關。」
??「那蒲杰就交給我羅。」舒文蕊自信滿滿地道。
??計劃談完,四個人都會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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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蒲杰反而起了個大早,平常他星期天總會出門去玩或是打工,但現在他是‘宋宜築’,而宋宜築的星期天是怎麼過的,他一點概念也沒有,因此他只能窩在房間里,隨意地翻著宜築的書架上的書。
??其實他很想下樓去找宋家姐妹聊天,又怕自己不太了解近幾年宜築的家庭生活,會因而被看出破綻。
??于是他便搬出了厚厚的相本,百無聊賴地看著以前的照片。
??一張張幼時的照片在他眼前飛掠,孩提時代的歡樂似乎跟照片活了起來,朗朗的笑聲在他耳邊響起,略微發黃的照片里,宜築那小小的身子隱藏在樹葉里,一旁是他在嚎啕大哭的臉,他想起那次因為被蒲賢和宜笙一激,不會爬樹的他硬是去爬那棵高大的鳳凰樹,結果下不來,宜築得知後,還打了蒲賢一頓,爬上樹來救他下去。
??當然,落地後他還是被重重地數落了一頓,那時他好傷心,覺得宜築的話傷了他的心,就哭得更厲害了,後來還是宜築替他擦掉眼淚、鼻涕,牽著他的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