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就能做,沒有什麼‘應該’的。做生意這麼模稜兩可根本不可能成功,我教了你多少年,怎麼還是學不會?」方懋洋瞪著女兒,「坐下來,別站在一邊,像個小職員似的。你可是公司的領導者,要有架勢一點知道嗎?」
時雨听從的坐下,「是的,爸。我以後一定會更注意。」她垂下眼楮,心里有絲難過。
「說話時看著我!」方懋洋喝道。
時雨立刻抬頭,在心里氣惱自己又惹父親生氣了,「對不起,爸。」他們的親子關系不知從何時開始竟演變成這種局面,時雨在心里嘆息。她好想跟父親說些知心話,但父親從不給她機會,只要她多說一句話,父親便會不耐煩的打斷,只有公事可以引起他的興趣。
為了不惹父親氣惱,她不再試圖與父親溝通。父親是她惟一的親人,她愛他、尊敬他,不希望他氣壞了身子。
「我一個月叫你回來一次,不是要听你說對不起的,告訴我,公司這個月賺了多少錢?」方懋洋問道,這向來是每次談話的重點。
時雨的母親早逝,在她還不到七歲時就過世,從此她就和父親相依為命。由于方家只有她一個女兒,父親從小便要求她要堅強、自信、冷靜、果決,一切的訓練都是為了要將她培養成接班人。
懋洋是她父親一生的心血,時雨非常明白這一點,而為了不讓父親失望,她拼命學習公司的一切事務,並且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朝父親心目中一個決策者應該擁有的堅強自制邁進。
「這個月是淡季,扣除開銷及員工薪水,淨利約有二十萬。」她說道。
自從她大學畢業後,父親便將公司交給她掌管,同時要她搬出去好就近掌控公司。每個月則有一天她得回家報告公司營運情形,至于其他日子,方懋洋說不希望人吵,想要清靜,所以除非是她父親打電話要她回家,否則父女倆一個月也只有這一天能說上話、見上面。
「二十萬!?」方懋洋不悅地皺起眉,「怎麼越來越少?以前就算是淡季,起碼也有三十來萬的。」
「因話最近景氣不好,出國旅游的人數銳減,加上雄威提出了不少特惠方案,許多客戶都抱怨我們的價錢太貴了。」時雨解釋道。不希望父親誤會她沒為公司盡心。
「不要找理由!既然沒賺錢就要找出原因,雄威的價錢低,你不會也跟著調降價錢?」方懋洋對時雨的解釋完全不予理會。
「可是……上次爸說過,品質最重要,不要學他們削價競爭。」時雨提出辯解。
「我是這麼說過,可是你也要懂得變通啊,這樣下去我怎麼能安心把公司交給你?」方懋洋嚴厲的瞪著女兒。
「對不起,爸。」時雨一如往常的說著道歉的話。
「算了,以後注意一點。今天就到這里,你回去吧,我要歇息了。」他擺擺手。
時雨咬住唇,問道︰「爸,最近身體好嗎?」她關心的看著父親。
「馬馬虎虎。」方懋洋草率的回答,頓了一下,「對了,你一個人住外頭要事事小心知道嗎?」
時雨為父親難得的關心而開心的笑了。「是的,爸,我一定會注意自己的安全。」
「我不是這個意思。」方懋洋說道,表情很不耐煩。「你都已經二十八歲了,難道安全問題還要我來幫你注意嗎?你代表的不只是方家,更是懋洋旅行社,在外的一言一行都不能出錯,知道嗎?」
心中的陽光一下煙消雲散。「我知道,爸。」她訥訥的回答。沒有告訴父親,她還有十個月才滿二十八歲。
「知道就回去吧。」方懋洋再次說道。
時雨遲疑著,終于還是開口了。「爸,最近公司接到一筆大案子,是大學的畢業旅行,我想應該可以為公司賺進不少錢。」她期盼著父親的一句贊美,或是任何表示喜悅的話都好。
「嗯。」方懋洋哼道,理所當然的說︰「賺到錢再說吧。下個月再來跟我報告。」
時雨一顆心蕩到谷底,按捺住失望的心情,她恭敬的對父親說道︰「那爸,我下個月再來。」
點點頭,方懋洋自顧自的轉身離開。
時雨黯然的看著父親的背影,覺得他離她好遙遠。
第二章
趁著在公司的空檔,濰揚打了一通行動電話。
「公司情形怎麼樣?」他沉穩的問道。
電話那頭的人可就沒那麼沉穩了。一個男聲氣急敗壞的嚷道︰「濰揚,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就這樣丟下一切跑去做你的事,」
「我有這麼不負責任嗎?」濰揚隱隱露出笑意,閑適的說;「這段期間的事務我不是都交給你了嗎?你可以全權作主,還有什麼好緊張的?」
「話不是這麼說啊!」電話那頭的人忿忿爭辯,「你只留了一句話,然後就瀟灑的去過你半隱居的生活,還叫我不能打電話給你。真是搞不懂,我只是小小的下屬,為什麼要做得比你還累?」
「既然是下屬,幫我做點事也是應該的。何況當初是你自己把頭餃丟給我,現在才來埋怨不是太慢了?」濰揚悠閑的回道。
電話那頭的人頓時啞口無言,旋即低聲抱怨︰「我本來是想過過清閑的日子,怎麼知道你會突然離開,把事情都丟給我?」
「那你就認命吧!」濰揚淡笑道,旋即正色道回到正題,「公司情形怎樣?」
「有我在當然沒問題。」男子自負的說道。「你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還不一定,事情還沒有眉目。」濰揚說道。心不在焉的想起他的上司,奇怪了,他為什麼會對她放不下心?她要鬧別扭是她的事,為什麼他會這麼在意她,反而把要辦的正事暫時放到一邊?
男子失望的嘆息,「好吧,公司有我撐著,你盡避放心。」想了想,他問道︰「你自己的公司呢?總不會也這樣放著不管吧?」他們合資創立的公司有他撐著,那他自己的公司呢?
「沒問題的,我交給我的得力部下,他們每天都會定時跟我報告。」晚上他也會處理一些傳真過來的公事。照理說白天夜晚兩頭燒,他應該會很疲倦的,不過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好,也許是因為秘書這個工作比他預期的要輕松許多。
「那就好,不過我還是搞不懂,這種事你為什麼要親自出馬,只要一通電話不就搞定了嗎?」
濰揚深沉的眼眯了起來,緩慢的說︰「我必須自己找出答案,這是我的堅持。況且,直到目前我仍然沒有發現證據。」
對方沉默了好半晌,「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只能支持你了。公司有我,你不必擔心。」
「謝謝你,兄弟,」濰揚真心的說道。
***www.轉載制作***請支持***
「狄先生,下星期二我想跟志翔的經理吃個飯,你幫我看看行程表上有沒有時間,有的話排進去。」時雨埋頭辦公,對濰揚吩咐道。
濰揚看了一下,「是的。」
「謝謝你。」時雨說道。
從那天之後已經快要一個星期了,他一直都是公事公辦的態度。這樣很好,時雨對自己說,現在她自在多了,也不必整天提心吊膽的想著他又要做什麼驚人之舉。
這樣真的很好,好極了。
盡避一再對自己這麼說,時雨卻像是失落了什麼似的不安穩。
東晃西晃了好一陣子,濰揚還是晃到了時雨身邊。
「你為什麼總是穿著套裝?」他沒事找話聊。這些日子他不動聲色的,就是想看她會不會漸漸改變冷冰冰的態度,可是沒想到她一點都沒有改變。濰揚起先有點氣惱她不肯放松自己,可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怎能要求她在幾天內為他改變?但濰揚相信只要時間一久,她遲早會拿下臉上的假面具,顯現出真實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