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琪感到一陣揪心,她抱住振瑋,溫柔的說︰「振瑋哭的話姐姐也要哭了。乖,不要哭了,姐姐跟你說對不起,你怕姐姐以後都不來了是不是?可是振瑋,姐姐不會這樣的,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像昨天一樣了。」
被曼琪說中心中的委屈,振瑋索性嚎啕大哭。他猛然轉過身來抱住曼琪,哽咽著說︰「我以為你不會來了……我昨天一直等你……可是你到晚上都沒有來,爸爸就說你以後都不會來了。嗚嗚……大姐姐……振瑋以後會乖乖的,你不要走好不好……」
「好了,別哭了,姐姐不會走的。」曼琪陪著振瑋,任他發泄心中的恐懼,一邊喃喃安慰他。
在她的安慰下,振瑋終于停止哭泣,掙扎的從她懷中抬起頭,嚴肅的像個小大人似的說︰「大姐姐,你要一直陪振瑋好不好?」
曼琪點頭,伸出大拇指和小指說道︰「大姐姐會陪振瑋的,來,我們來打勾勾。」
振瑋眼楮發亮的伸出小小的手指,慎重其事的和曼琪「蓋章」。
這個動作讓振瑋安心下來,他撒嬌的賴在曼琪懷中,滿足的對她微笑著。
曼琪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幸好振瑋還願意信任她,否則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曼琪擁住他,良久不發一語。
振瑋也安靜地靠在她懷中,緊緊的抱住她,小聲的說︰「大姐姐,我好喜歡你哦,因為只有你會抱我。」
曼琪驚愕的頓住,訝異的問!「振瑋,爸爸沒有抱過你嗎?」她簡直無法想象那種情形。
「嗯,我知道爸爸不喜歡我。」振瑋說道,言語中有明顯的哭音,顯然他對這個結論非常的傷心。
怎麼會有父親從未抱過自己的孩子?曼琪既心疼又氣憤。一個在缺乏關愛中長大的孩子,會變成什麼樣子啊?
雖然曼琪的父母嚴厲,但至少曼琪知道他們是愛她的,因此她根本無法想象勞嘉麟居然會這樣對待振瑋。
曼琪決定要好好跟他「談一談」,他這樣做已經嚴重忽視振瑋了。
突然,曼琪想到一直深藏在心中的疑惑——
振瑋的母親呢?勞嘉麟這樣對孩子,做母親的不可能不聞不問吧?但是勞家的女主人從未出現過,振瑋也從來沒有提過他媽媽……這到底是為什麼?
掙扎了一會,曼琪謹慎地問︰「振瑋,你的……媽媽呢?」
振瑋眼神一暗,「我沒有媽媽。」
那孤寂的神色令曼琪又心酸不已。
原來勞家沒有女主人,難怪勞嘉麟這樣對孩子也沒有人管。
她抱緊振瑋,傳達無言的安慰。
突地,門口的一個動靜讓曼琪回過頭去,她沒有想到居然會見到一個不該在此時出現的人!
勞嘉麟站在門口,陰沉的臉上是風雨欲來的前兆。他冷眼看著曼琪擁著振瑋,而振瑋亦依賴的窩在她懷中的景象,嘴角諷刺的向上揚起。
曼琪居然感到心虛。他是不是听到了她問振瑋的話?或者更糟的,他听到了振瑋的話?
兩個大人沒有人願意先開口,倒是振瑋看到了勞嘉麟,怯怯的叫道︰「爸爸。」
看到兒子畏畏縮縮、一點都沒有看見親人的喜悅時,勞嘉麟的臉色越發陰沉。
「現在不是睡午覺的時間嗎?快點去睡,爸爸有事要跟……大姐姐講。」語畢,他不再多看振瑋一眼,轉而示意曼琪跟他出來。
痹乖回到床上蓋好被子,振瑋滴溜溜的大眼不安的看看父親、又看看曼琪。
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又來了,曼琪驚訝的發現。
她心想,一定是這個男人太過陰沉,讓她本能的害怕才會如此。他這種囂張跋扈、一點都不顧她意願的行為實在令她有些生氣,可是她正好也有點事想對他說。
于是,曼琪低子,對振瑋微笑說道︰「振瑋乖,好好睡午覺,大姐姐跟爸爸講事情,等下就回來。」溫柔的拂開他額前的細發,再把他的手塞進被子中,曼琪才轉身面對勞嘉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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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中,勞嘉麟交叉著雙臂,冷然注視著曼琪。
這個小女人的所作所為在在讓他困惑,她居然真的天天來陪振瑋,而且做的淨是一個……「母親」會做的事。
嘉麟從沒遇過這種女人,那種無從捉模的感覺令他苦惱、不悅。
她應該跟其他的女人一樣,而不是像個母親般天天來陪振瑋,更不應該天天留紙條跟他述說關于振瑋的點點滴滴。甚至,她不該讓振瑋這麼依賴她,因為她根本不可能一直陪在他身邊,所以她萬萬不應該介入他跟振瑋平靜的生活!
他為什麼一直不說話,只是瞪著她看?
曼琪睜著大眼楮,戒備的看著他,「你要說什麼?」
他要說什麼?嘉麟自問。他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奇異的進入他生活、振瑋稱之為「大姐姐」的女孩,冷冷的說︰「你很喜歡揭人隱私是嗎?」
這樣的開場白令曼琪愕然,原來他真听到她說的話了!
她看著他冷淡的眼眸,不知為何,曼琪不希望他誤會她的意思。
她急切的、輕聲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要刺探什麼,我……我只是關心振瑋……」
在他冷然而嚴厲目光下,曼琪突然感到委屈。他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她?好像她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事一樣。
「真方便是嗎?以關心為借口,任意的揭人隱私。」嘉麟淡淡的開口,聲音中沒有一絲溫度。他看著女孩的臉轉白,竟然有種報復的快意。
這樣的指責比起他直接罵她還要令她難過。曼琪咬住唇,低喊︰「我都說不是了,為什麼你還要把我想的那麼壞?我……」曼琪的唇輕顫,她咬著牙關,忍住那股威脅著要沖上她鼻端的酸意。
「不要用自以為是的關心來對待別人,不是每個人都需要天使來拯救。你顯然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嘉麟仍然淡淡說著,走到酒櫃旁,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曼琪一直是被眾人捧在手心呵護長大的,從小生活在眾人的稱贊聲中,幾乎沒被外人罵過,更別說是這種諷刺的言語。她一陣氣悶,頭突然昏沉起來,她不由自主的搖晃,眼看就要倒下去。
嘉麟及時扶住了她,感覺到她是多麼的脆弱。低下頭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嘉麟嘆了口氣,放開她,粗聲粗氣的說︰「坐著吧,下次我可不一定會扶住你。」
他的手好燙、好溫暖,那種溫度一直灼燒到她手臂上,留下微微的刺痛感。
曼琪忍不住哀著手臂,懷疑自己是怎麼了?
「你多大了?」嘉麟突兀的問道。
「啊?」曼琪一時之間無法意會,只是怔怔的看著他。
她的身體不好,可是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心跳這麼不規則,似乎在他一個眼神下,她的心髒就會突然罷工,然後,在他轉開眼的那一瞬間,又會加快速度,仿佛要補足方才缺乏的氧氣似的。
「我問你幾歲了。」嘉麟不耐的重覆一次,隨後點起一根煙來,在裊裊煙霧的襯托下,她看起來更是嬌小脆弱,不似人間物。
「哦,我已經二十二歲了。」曼琪回答。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加上「已經」這兩個字。
二十二歲!丙然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嘉麟想道。
她的人生才剛開始,美好、燦爛的未來正張開雙臂迎接她,跟他這種陰沉、憤世嫉俗的男人之間沒有任何相同點。思及此,嘉麟的煙抽得更凶了。
幾分鐘過去,嘉麟緩緩的開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悶。「我希望你以後不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