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心狂情 第19頁

「小姐快別這麼說了,」翠瀲一笑,自言自語︰「只不過,得找個代步工具啊,否則這麼遠……」就在這時,陡地有只陌生的手毛手毛腳地搭上舞鳶的肩。

「咦?醉仙樓什麼時候新來了個這麼標致的姑娘?」

「你干什麼呀!」翠瀲警覺,立刻潑辣地打掉那人的手,惡罵道︰「你不三不四說些什麼」那人的樣子看來不過是個小商人,睜著一雙色眯眯的眼楮,被翠瀲罵了幾句,心有不甘。

「不是就不是,凶什麼嘛!誰教你們哪兒不好站,就站在醉仙樓門口,還怪人家誤會」翠瀲猛地一抬頭,不看還好,這一看非同小可,當下也不罵人了,拖著舞鳶趕忙往對街奔去。

舞鳶從頭到尾不明所以,這才睜著好奇的眸子問翠瀲︰「那人是誰?剛剛那個醉仙樓又是什麼地方?」翠瀲臉一紅,「那是……妓院。那種臭男人亂講話,小姐別記在心上。」舞鳶一怔,原來是站錯了地方。

「小姐,您在這兒等我,我去租借輛車來……」翠瀲說完就撇下舞鳶去了。

舞鳶心里則不由得納悶,怎麼她只是不小心站在門口,居然就讓人懷疑她是青樓女子?她一抬眼,不由得望向對面的醉仙樓,正巧樓上有人輕輕推開了窗,女子臨窗而立;頓時,舞鳶明白了。

深目、高鼻梁、淺褐晶亮的皮膚、細細尖尖的下巴……那是一名與舞鳶種族相似的西域女子,穿著夸張的服飾,俗艷風騷,那是一名舞娘。

驚愕之情填滿胸臆,舞鳶登時呆住,怪不得剛才那名商人會誤認為她也是醉仙樓的人,原來她的同胞來到漢土,是以此種方式營生。

舞鳶不知不覺掉下淚來,替樓上的女子覺得委屈,替自己覺得委屈,替所有在漢土受歧視的異族女子委屈。

「小姐,真是糟啊,怎麼都租借不到車……」翠瀲氣急敗壞地跑回來,卻驚見舞鳶哭得梨花帶淚。

「小姐,您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哭了?」

「啊,沒什麼。」舞鳶拿著繡帕按了按眼角,打起精神來。

「沒車嗎?沒關系,我們慢慢走好了。」

「得走上好長一段路呢!」翠瀲光想到路程遙遠,腿就先發酸了。

「也得走啊!」舞鳶鼓勵似地勉強一笑,率先往前走。

第8章(2)

兩人在熱鬧市集里走著,忽然從背後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舞鳶只覺得身後似乎有人盯著自己,便下意識回過頭去——「安胥?」他眉清目秀,文質彬彬,是最早刻在她心版上的一張男人面容,本以為今生再也不會見著他,可他怎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她心中一驚,瞠目無言以對。

「舞鳶!」安胥驚喜交加地跳下馬來,忘情地握住她的手。

他俊朗依舊,斯文依舊,只是經過了時間,臉上似乎多了份從前沒有的自信光彩。

「真不敢相信會在這兒遇見你!」舞鳶眨了眨眼,只覺恍若隔世。

「你……不在樓蘭,到漢土來做什麼?」

「唉!一言難盡。」安胥神情無奈。

「你沒听說嗎?漢軍大敗匈奴,我們被迫歸順漢室,漢皇下令請我來長安作客……」他低嘆一聲,「說好听點是作客,事實上,是當人質吧。」怎麼會這樣?舞鳶的情緒霎時更加低落,既感觸,又傷懷,她離開樓蘭才多久,竟就物換星移,什麼事都不一樣了!

她抬起眼楮,希冀地望著安胥。

「我的家人可好?舞羚……」舞鳶不由得頓了頓,前塵往事,現在說起來卻依舊牽動心緒。

「她……是王妃了?」

「不,舞羚沒有嫁給我。」安胥吐出一句令舞鳶驚訝的話。他靜靜地看著她,眼眸中完全藏不住對舞鳶忘懷不了的情意。

「舞鳶,我有許多事想告訴你,也一直祈求老天能讓我再遇見你,沒想到今天真的讓我得償所願。」安胥眼里的深情,是舞鳶曾經熟悉,現在卻感覺陌生的。也許因為他曾負了她,也許因為中間還隔著一個棠靖翾……

她不由得往後稍退了一步,回答不出話來。

「我來長安也好一段日子了,竟不知你也在長安。」安胥喟嘆,從開始到現在,他始終沒有放開過她的手。

「鳶,我們總不能一直站在路上講話。我現在住在相國府,去那里坐坐吧。」

「可是……」舞鳶猶豫地看了眼翠瀲。

翠瀲總覺得這男人不對勁,哪有一來就抓著人家的手不放的?而舞鳶小姐竟還讓他抓!她乘機問道︰「小姐,這位也是你們樓蘭國的人?」

「是。」舞鳶點點頭,「他是我表哥。」原來他們是這樣的關系?翠瀲的心總是向著棠靖翾,下意識防著其他男人。

「可是我們得出城呢!只是租不到馬車。」

「請問這位姑娘是……」安胥彬彬有禮地轉向翠瀲。

「她是翠瀲……」翠瀲自己搶白道︰「我家少爺讓我來服侍小姐。」安胥的眼光機警地掃過翠瀲與舞鳶;舞鳶自從離開樓蘭之後所有的經歷對他來說都像個謎,而他今天非得把謎底解開不可。

「翠瀲姑娘。」安胥客氣地向翠瀲打個揖,「既然租不到馬車,不妨先跟小姐到在下府上稍坐片刻,我再吩咐車轎送你們回去。」翠瀲眯長了眼楮瞧他,那神情很像在看一只不熟悉的動物,她雖然對安胥的身分抱有敵意,可是不容否認,他斯文有禮的舉止的確給了她好印象,再加上她也租不到車,安胥的話,似乎可以考慮考慮。

「就先去一趟吧!」舞鳶輕輕扯了扯翠瀲的袖子。她是想去的,探問探問她想念的家人,就算只是與來自家鄉的人說幾句話,那感覺都是好的!

但舞鳶沒料到的是,這一去,會平添許多煩愁……

雖說是人質,但除了出入受監視之外,漢室對安胥也算禮遇。相國府里移出一個院落供安胥居住,有僕役供安胥使喚。

安胥領兩人入廳,特地把翠瀲安置在前廳,「翠瀲姑娘,請在此稍事歇息。」他喚了人來招呼翠瀲,自己則帶著舞鳶進入西側書房。

舞鳶知道翠瀲必定對她跟安胥的關系好奇……可是一下子也解釋不了,尤其心里更惦記著家人的狀況,遂隨安胥進了書房。

「你是怎麼上長安來的?」合上房門,安胥急問。

「有人帶我來的。」舞鳶並不想瞞他。

「就是曾經救過我跟荷葉的那個漢人富商,棠靖翾.」安胥一震,聲音沙啞而顫抖︰「你跟了他?」舞鳶慢慢點了點頭,簡單說︰「他對我很好,我愛他。」安胥像是被刺傷了,他咬咬牙,「你們……成親了?」舞鳶頓了一頓,輕聲回答︰「還沒。」

「為什麼?」他很快地問,眼底竟閃爍著一抹期待听見壞消息的光彩。

「他家……可能有些麻煩。」舞鳶盡量回避著這問題。

「是嗎?」舞鳶的話滿足了安胥幸災樂禍的心,滿足了他嫉妒的心。

「我看,很少有漢人願意娶西域女子為妻吧!」

「別說這些了。」舞鳶煩躁地打斷他,換了話題。

「你呢?我以為你娶了舞羚……還有,我走了之後,誰代替我嫁去匈奴?」

「你走了之後,大家愁找不到人選替代,沒想到漢軍一仗把匈奴打得潰不成軍,匈奴自顧不暇,也沒時間保護我們,我們因此又歸順了漢室,那和親之議也就作罷,之後我立即被送來長安,跟舞羚的婚事也就這麼耽擱了下來。」

「這不是很可惜?」舞鳶的口氣竟出奇地帶點怨懟,「怎麼不在你來長安之前把婚事辦了?」她原以為自己已經把這些全都忘了,沒想到在心里的深處,對這事仍然存在著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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