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狹路 第6頁

他姿態有些吊兒郎當,可道出的話不似假話,自家人沒理由欺負自家人,除非他想關門大吉。

「你還沒回答我,剛才在樓上玩得盡興嗎?」他說話時,上前一步,鞋尖抵著她的。

李芳菲退了步,背抵著身後的牆,戒備的眼神。「沒玩,看看環境而已。」

「滿意嗎?」他單手撐在她身後牆面,幾乎將她圈圍在懷間。

她沒動,倒是余光瞥見黃如琦扔下她跑了……啊,這麼沒義氣。她回神,看著他,應道︰「還可以,就是燈光太暗了點。」也不知道有沒有漏看了哪張臉孔,也許她要找的那兩個學生之一就隱在某串珠簾後。

他兩指捏著煙,吸了口,扔地踩熄。「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玩?」

「是啊。不歡迎新客人?」他側著臉熄煙,她看見他長長的睫毛在他眼下投落一道微暗的弧線。

「歡迎。只要是客人我都歡迎。」徐東俊抬首對她笑,另一條手臂也搭了上來,撐在她身後牆面,姿態有幾分漫不經心。「我只是在想,會嫌燈光太暗的,一定是第一次上這種場所,所以不知道燈光太亮很無趣。」

「是嗎?」她鏡片後的眼神閃動,評估著從他懷間逃月兌的機率。

徐東俊又笑,忽然動了動身形。他腿一移,頂上她大腿,一手仍撐在她身後牆面,身子又往前傾,他空著的那手圈住她腰,稍一施力,兩人月復貼月復、胸貼胸,她鼻間有他煙草的氣息。

這動作太親密。李芳菲瞠大眼,下意識抬腿,那抵住她的力量卻讓她動不了半分。她鏡片後的眼神透著惱恨,抬臂欲動手,他撐牆的手一握,將她的手壓在牆面。

「這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她怒極反笑。

「我只是要告訴你,來這里的客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燈光太亮,做這種事多不方便。」看著歸,貼在他胸前那兩團倒是很柔軟。

她不由自主熱著臉,故意瞄了瞄他,才道︰「我听那個叫Jeff的說,你們這里做得很純啊。」

「是純啊,我帶出來的公關無論男女,都不跟客人,我跟你也沒做,不是嗎?」

「……」她張了張嘴,擠不出聲音。

「這樣就臉紅,還來這種地方玩?」他松開她的腰,退一步的同時,手心往她臉上模了一把。挺滑。

李芳菲以手背抹過臉頰,道︰「會臉紅就不能來玩?」

「能,怎麼不能!我隨時歡迎你來玩。」徐東俊面著她,半舉雙手,一副「隨你處置」的模樣。他挑著唇角,道︰「我讓你玩,你想怎麼玩我都奉陪。」見她瞪著他,他肚里一陣好笑。

「對了,還沒跟你自我介紹,我叫徐東俊,等你來點我台。」他噙著笑,深深看她一眼,吹著口哨開門進房。

李芳菲惡狠狠瞪視他背影,直至他將門板掩上,才踩著又重又急的腳步下樓。對街吳承佑與黃如琦正要過來,見她出現,兩人待在原地。

「你沒怎樣吧?我看那個男人看你的眼神就像貓看到老鼠,我超怕他會對你怎麼樣,才想著過來找承佑一起上去找你。」黃如琦在李芳菲走近時,拉住她雙手。

「還以為你扔下我,自己跑了。」李芳菲擺擺手,「沒事。」坐上車,她莫名其妙想起樓梯間男人壓過來時那身精實體魄透出的熱度,以及他口鼻呼出的煙草氣味。她略顯煩躁地發動引擎,油門一踩,遠離燈紅酒錄。

對街二樓,徐東俊手一松,那被掀起一角的窗紗在兩部車子相繼離開後,垂了下來。

第2章(1)

「你真的要去?」沙發上的黃如琦盯著梳妝台前那正在描繪唇彩的李芳菲,一臉憂心忡忡。

「都預約了,還有假的嗎?」放下唇蜜,李芳菲看看自己的妝容。「可以取消吧?」

「那我做什麼還預約?」好像還少了什麼……她猛然想起,拿起眼影棒,沾取亮色眼影。

「但是我怕你會被欺負。」

「不至于。他們開店做生意,沒道理弄壞自己的名聲,所以不大可能會欺負客人,而且我又不是不付錢,沒理由找我麻煩。」她盯著鏡子,眼影棒輕輕描過眼頭。

「這樣說是沒錯啦,但里面都是男生,你一個女生闖進去……」

「其他客人也是女生,你不要擔心。」將眼頭打亮,她左看右看,滿意了,收著眼影盒,又道︰「再說了,有你跟老吳在,怕什麼?」

黃如琦瞄一眼身側的丈夫。「我們又不進去,你在里面的情況我們根本看不到。」她認不得學生,進去並未能有什麼實質效益,只是多花一筆錢,而老吳是男人,更不可能進去消費。「還是我陪你進去?要是有什麼事,彼此有個照應啊。」

她笑。「能有什麼事?」轉身模上黃如琦平坦小骯。「你現在懷孕初期,還是安分一點,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才是你現在該做的事。別忘了,我們說好這孩子以後喊我干媽的。」

「我只是陪你進去坐坐,又不是去打架,沒這麼脆弱啦。」

李芳菲搖首。「我一個人可以的。」

黃如琦推推丈夫手臂,抱怨著︰「都你啦,沒事跟她說李智勛的事,要不然她也不會真去預約牛郎。」

「別怪老吳。李智動是我的學生,本來就是我的責任。」李芳菲拍了拍黃如琦手背,要她安心。「他前天九點三十七分才到校。

那天中午拿了假卡找我簽名,我問他為什麼遲到,他說他生病,看過醫生才來學校;要他拿藥袋出來,說他看完醫生回家拿書包,藥袋放在家里。這一听就知道是謊話,我跟他說生病就是要吃藥,當他的面要打電話給他家人,請家人送藥來學校,他不讓我打,跟我僵持了一會才支支吾吾說他晚上在打工,早上起不來。」

「你有沒有問他在哪打工?」黃如琦追問。

「問了。說他做LED燈泡組裝,上五點到十11點的班。」李芳菲起身,從衣櫃里找了件修身大衣。「你們信嗎?」

「上到十二點,回家車程再加上洗澡時間,最晚一點半上床好了,早上六點半起床……」黃如琦皺眉思索,「其實也是有可能起不來啊。」

「是有這可能。不過前天他遲到時,我問全班,有人說曾經聞到他身上有酒味,所以我想他的工作環境不是太單純。」李芳菲套上大衣,在穿衣鏡前照了照樣子,才轉身看向他們,「他這學期請假次數太多,才開學多久而已就給我請了八堂課、遲到十次。

我問他是不是想被勒令休學,他又說他需要學歷,還答應我不再遲到;昨天是沒遲到,今天卻十一點才到校。說需要學歷,但被前個學校退學,現在看他又不把這事放心上,遲早又要被勒休。都二十一歲了還在讀高一,他要這樣繼續下去,高中永遠別想畢業。」她知道她任教的立群私中在外評價不高,升學率低,學生素質又參差不齊,去年還因為幾名學生圍毆一名游民而鬧上新聞,風評更糟。說白點,許多學生只是進來混文憑,並非志在學習。

但這年紀的孩子並不算成熟,對于未來雖充滿好奇,但更多的是不確定,她若不適時拉他們一把,枉為師表。不愛讀書沒關系,起碼在一個團體里,必須學會彼此尊重與遵守規定;一個人若缺乏自我規範的能力,談什麼進步與成長?

「他被退過學啊……」黃如琦意外,對著兩人說︰「那表示他根本不把學習放心上,像這樣的學生你們兩個又何必太認真,他們也未必會感激你們,也許還嫌你們多管閑事。」她擔任總務處行政工作,但學生的態度她都看在眼里,雖然她肯定自己的丈夫與好友的教學態度,可心里還是為他們不值。會曠課遲到的學生,在心態上根本是不尊重老師,他們兩個卻擔心讓校方知道學生在公關店打工會影響學生操行成績,而不願將此事通報校方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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