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沒有娘呀!」她對他生起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那你會不會常常覺得很寂寞呢?」
「寂寞?」安無肆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我從來沒有那種感覺,我的生活里有義父、爺爺、女乃女乃、師父,這麼多人,怎麼會寂寞。」
「可是就是沒有娘呀!你還沒有爹呢……呃……」突然覺得這麼說可能會刺傷他的全關關掩嘴噤聲,擔心地轉過身來看著他。
他吻了她的手一記,「是啊,你還比我多了個爹在身邊,現在又有我,有什麼好寂寞的。」他了解會寂寞的其實是她。
她見他並不生氣,小心翼翼地詢問,「你……為什麼沒有爹娘呀?」
他聳聳肩,「我也不曉得他們為什麼不要我,我老爹撿到我時,我大概三歲左右,記憶模模糊糊的,連自己叫什麼名字也說不出來,更別提會對爹娘有印象了。」
「那你不會想找你親生爹娘嗎?要我就很想。對了,你身上有沒有什麼信物?搞不好有朝百,可以憑著玉佩什麼的跟你爹娘相認呢!」她興奮地喊。有爹娘可想象總比她親娘死了的絕望好。
他輕笑一聲,「沒有那種東西。事實上我連老爹是怎麼撿到我的,都不太清楚。」
「這樣啊。」她有些失望。
音樂停了,安無肆接著那旋律哼了起來。
全關關打了個哈欠,有些想睡了。「我困了。」
「睡吧,我哄著你。」
他將她攔腰抱起,抱到床榻上去,為她蓋好被子,坐在床畔,親了她額際一下,「眼還睜那麼大,不是倦了嗎?」
「你要去哪里?」她怕他離開地揪著他褲子一角不放。「我要你陪我。」
他有些遲疑,怕紫嫣或是灑掃薜荔閣的宮女明早進來會看見。他在宮里可是個太監,膽敢和主子同宿一張床,要被人發現了,鐵定惹出天大的麻煩。
「你不想陪我嗎?」她已開始眷戀他的體溫了。
紫嫣這麼久沒過來,大概睡下了……也罷,就一晚而已,明早就準備帶著她離開,在卯時雞啼前醒來,應該沒啥大礙吧!
「真要我陪你嗎?我還不想睡呢!」安無肆露出邪肆一笑。
全關關臉一紅,嘟嚷了聲,「討厭!」人一頭鑽進了被子里。
睡神在門外嘆了口氣,看來,這兩人今晚是不歡迎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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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蒙蒙亮,小睡了一會的全關關已經醒過來,了無睡意。
撐著下顎看安無肆,她微微露出一個笑,終于能體會大哥哥他們為什麼總是黏著另一半、不肯讓對方離開自己的眼太遠,原來,這種感覺就叫作兩情相悅啊!
他好俊,以前就覺得他長得比一般太監好看,現在看他更是天下無人可比,挺挺的鼻、濃濃的眉,薄薄的嘴唇和軟軟的耳垂……她忍不住學他昨天那樣,將自己的唇,輕輕印上他的眉、他的眼……一路下滑,來到他的胸,他的……呃,這里跳過,她不好意思地別開眼,縮到他腳邊,打算呵他腳底。
「怎麼不繼續了呢,嗯?」安無肆合著眼調笑道。
原來他醒著,哎呀,羞死人了,那剛剛她輕薄他的過程他不就知道了嗎……咦,這是什麼?好漂亮唷!
她手指劃過他的右腳底,燭火燃了一夜現在快滅了,就著微亮火光,一抹金影閃爍不定——
「這是什麼?」
「你說那金色圖騰嗎?」他眯上眼享受著,他才不怕人家呵他腳底呢,反而覺得舒服。
「對啊,這是什麼,像一截龍尾巴似的。」她手指突地一頓,「奇怪,這圖騰怎地看起來瞧她眼熟……」
「嗯?」
「老天爺啊!小姐,你們在做什麼——」
當紫嫣打開房門,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看著床上赤果的兩人,驚呼出聲。
第九章
我們在做什麼?
紫嫣並不听他們辯駁,嗓門一拉,就要將所有的人喊來。
沒一會,被叫醒的宮女急忙去請皇後娘娘,不得好眠的,還有听聞此事一臉驚恐的安公公。
紫嫣擋在門口,一臉防備地看著安無肆,就算他是太監,並不會真的對郡主亂來,可兩人這樣衣衫不整地在床上嬉戲,亦是不成體統,這要讓多嘴的太監宮女瞧了傳出宮外,郡主的名聲豈不蕩然無存!
「你別動!免得等會皇後娘娘來了,你給我來個沒憑沒據,將你欺負郡主的事撇得一干二淨。」她沖著安無肆叫道。
他嘆了口氣,「我只是想拿衣服讓關關……」看見紫嫣不贊同的眼神,他苦笑著改口,「……郡主先換上,我不想叫她困窘。」
「你真要為郡主想,就不會這麼待她了。」她不以為然的冷哼。
他沒理她的冷言冷語,也不管自己只穿一條褲子,連鞋都沒穿的,徑自去拿了全關關的衣服。
「無肆,紫嫣為什麼這麼凶?」隱約明白是自己和他做了不該做的事,但她還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她不高興看見我們在床上嗎?」
「小姐!」紫嫣無力地叫了一聲。她不知耳提面命了多少次,貞節名聲是一個女人的性命,絕不可叫人欺負了去,結果呢,被人賣了她還那副要幫人數錢的呆樣。
都怪自己粗心,把服侍主子這等重責大任隨意托付給人;也是她不該,回房換了衣服就該快快過來郡主房里的,竟還賣懶地打個盹,這一睡就誤了事,讓這心術不正的色太監有機可趁。都是那兩杯酒害的。
安無肆攤開衣裳,想為全關關穿上,紫嫣見了沒好氣地走過來,一把搶過衣服。以後她再也不會把伺候主子更衣這種大事隨便交給人了啦!
全關關掀開被子下床好讓紫嫣幫她著衣。紫嫣看起來好生氣,她到底在氣什麼?
為主子理著衣襟之時,紫嫣眼角不意一瞥,冷不防地倒抽口氣,床榻上,那灘鮮紅、讓人瞧了怵目驚心的是什麼——
「小姐,你葵水來了嗎?」她小小聲地附在全關關耳畔問。
她搖搖頭,「七天前剛完,哪有那麼快。」
嚇!那……那這灘血跡是什麼!
厲目猛然掃向安無肆,紫嫣暗忖,不會吧!不可能吧!
忍住快跳出來的心,她顫著聲又問︰「你們剛剛……不會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吧?」
全關關霎時臉都紅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拿眼角偷睨了安無肆一眼。
他微微一笑,溫柔地看著她,「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了。」
「你這個孽子!」
罷到房門口的安公公听到這句話,一股怒氣直往頭頂上沖,控制不住音量地大喝一聲。
「老爹……」
「安公公,你來得正好,看看你教出來的這什麼太監啊,嗚……我家小姐的清白……嗚……」
「我……我無顏見皇上、皇後娘娘呀!」說著,他雙膝一屈,就這麼跪倒在地,老淚縱橫地哭了一臉。「孽子啊孽子,犯下這等滔天大罪,你要叫我怎麼收拾……」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肆兒他昨兒個下午明明就來跟自己說他要回青州去了,他還贊他將琉心郡主伺候得很好,想不到他竟是這樣伺候主子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金玄賓沉聲一喝。
匆匆趕來的他和君芷衣,一進房門就見這亂糟糟的一幕,琉心丫頭一臉茫然的站在一旁,紫嫣是哭得跟淚人兒似,安公公跪在地上頭垂得低低的,一旁還有個男子果裎著上半身,這樣的畫面實在叫人模不著頭緒。
「皇上,您要為我家小姐作主呀!」紫嫣一頭沖到金玄賓跟前去,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告著狀。「皇上,小兒胡涂,是我這個做爹的管教無方,要怪就怪奴才,是奴才的錯、是奴才的錯……」安公公不住磕著頭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