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桑槐上的殘月優閑地開口,「闢邪,如此急切叫我的名字,是想通了嗎?」與闢邪的著急相比,他可是自在又從容。
而且他也清楚闢邪必定會改變初衷。
沒錯!
這次,闢邪十分篤定地回答。
方听見衛月要嫁人,他就無法再理智了,只要這一個月內得到她的「愛」不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甘願用永遠來換一個月嗎?」
對。
「喔,如此甘願的口吻,可見是下定決心!不過……闢邪,既然這次是你拜托我,但書就不同了。」殘月先是挑眉,隨後才說︰「再附加一條,我不準你在衛月面前承認自己就是闢邪,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吧?當然了,名字可以照舊無妨,但就是不準說出真相,否則你不僅會失去月,我還會使你痛不欲生!」
闢邪對于殘月的但書,錯愕得瞪大眼楮,他沒想到這次竟苛到如此地步。
殘月滿臉不甚在意地瞅著闢邪。「闢邪,要想清楚了,再錯失一次,我的但書會一次比一次苛。要不要,爽快給個答案!」
我答應!不過你得先回答我,什麼是「愛」?
殘月的表情先是微楞,繼而才拍樹朗笑。「闢邪,你不會要告訴我你真的不懂什麼是『愛』吧?」
闢邪瞪了殘月一眼,反問︰有何奇怪?
殘月細想之後才清楚根本是沒人能教闢邪,他雖生在人世千年已久,但身旁一直無人,能懂的畢竟不多。
「是沒什麼奇怪。我就再次大發善心給你提示好了,你對衛月的態度就是『愛』,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去深思。」他當好人多半會有個尺度。
他對月的態度就是愛,那麼月的愛不就是……
「準備好了嗎?」
等等!殘月,我向來不愛欠人恩情,這塊玉佩你先暫時拿去,除非我死,要不然無論最後結果如何,你都必須將玉佩還我,然後我會再把欠你的情還給你。
「呵,你的原則可真有趣。」但等殘月接過玉佩時,卻換他怔住了,原本看似愉快的表情也在轉瞬間斂下。「這塊玉佩是誰送你的?」
衛彌天。
「衛彌天……」是十燁的徒弟,十燁就是為了他冷落自己,沒想到他竟能在這里看見十燁送給衛彌天的玉佩,殘月頓時心頭一陣惆悵,不禁喟嘆了。
闢邪問他何謂「愛」,他其實也想找個人來問問,究竟要如何愛才能讓一個人對你死心塌地?
為何十燁總是對自己若即若離呢?
殘月把玉佩還給闢邪。「這塊玉佩我不要,既然是別人送你的,你就收著吧。」每次只要牽扯到十燁,總會讓他無端心軟,這真是個不好的毛病!「闢邪,衛月活不了多久的,你要不要再斟酌?」愛上一個快要死去的人,他曾經也感受過那種絕望的愛是如何地令他痛徹心腑。
因為十燁的龍形玉佩,他決定給予建言。
闢邪相當意外殘月竟會告訴自己這件事。
其實他也早發覺了,畢竟他屬陰,自然能看見那些時時逗留在衛月身旁的東西,這才更加讓他不願離開衛月,因為他想好好保護她,至少讓她此生無憂無愁。
早先會拒絕殘月的提議,也是由于這原因,既然衛月活不久了,他當然會想陪在她身旁,不過當他一听見衛月要嫁人時,他卻即刻改變主意,因為他一點也不希望衛月變成別的男人的妻子。
即使衛月將來會死,也是會死在他身邊。
「不後悔?」殘月最後又問一遍。
絕不!
殘月感受到闢邪堅定的意志後,立刻口念咒語,半晌,一道金光迅疾籠罩闢邪的身體,將他密實包住,讓他再也沒有後悔的余地。闢邪的表情沒有半點驚恐,而是閉上眼楮安然等待接下來足以顛覆他往後生命的重大改變。
「啊──」
突地,闢邪發出劇烈的嘶吼聲,幾乎震蕩了整座靈山。
他的身體竟產生詭異的變化,瘦小的身軀慢慢有了人形、尾巴消失不見、四肢逐漸變得修長,待金色光芒消逝,闢邪整副身體是趴在柔軟的草地上,衛月為他而染的布恰好覆住他。
闢邪剛剛歷經一場劇烈變化,此時他的眼眸睜不開,聲音只有干啞的喘息,身軀也疲憊得動彈不得。
殘月站在闢邪身邊,听著由遠而近的腳步聲,他含笑躍上桑槐。
「闢邪,好好珍惜這唯一的機會吧!」留下聲音,他已消逝在靈山。
由遠而來的正是心焦的衛月。
確定剛才那震天一吼是由這方向發出,她擔心是闢邪遭逢不測,因此急急奔來。
「闢邪!」她邊跑邊喊著闢邪的名字。
目光不斷往四處搜尋,就在衛月要放棄這處往其他地方找尋,忽而發現一旁草地上有個青色的東西,她放大膽子走近,竟然看見那條已送給闢邪的青布。
而且,她亦發覺那條青布似乎是掩蓋住什麼東西了……喝!見青布動了一下,她連忙退後。
「闢邪,是你嗎?」衛月放低姿勢,又慢慢移近。
「唔……」
听見申吟,衛月直覺想到可能是闢邪受傷了,因此連忙掀開青布,沒想到這一掀卻看見一個趴在地上、上半身的男人。
甚少見過外人的衛月,也沒踫過壞人,也不覺得自己該提防什麼,只是盡量不去看那副軀體而已。一確定青布下的是人後,她心底立刻浮現疑問,他是誰啊?怎麼會被她送給闢邪的青布蓋住呢?
闢邪又在哪兒?
「會不會已經……不可能的,闢邪那麼聰明,應該不會的!」她忙不迭驅散自己的胡思亂想。
衛月陷入了擔憂闢邪的思索中,全然沒有察覺那男人已緩緩爬了起來,當他的眸子瞥見衛月時,眉心瞬間攏緊,也緩緩拉住她的手。
這一握,他再也不放開了。
再也不願了──
「月、月……」終于,他可以喊出她的名了。
然而黑暗再次襲擊他,男人又昏厥在地,但他的手始終沒有放開衛月。
衛月也詫異男人竟能喊出自己的名字,但才喊了兩次竟又昏倒,害她想問問題也來不及,這會兒她陷入兩難。
究竟是該回衛府,或是……留下來繼續陪在這男人身邊?
若她回去,心中必定也放不下他;若沒及時趕回衛府,大哥肯定會著急,然後親自出來找尋,那……還是待在這里好了,反正大哥會派人出來,就等到那時候順便也把這男人帶下靈山吧。
心中有了想法,衛月便落坐,任由男人抓著自己的手腕,但她心底卻仍想著闢邪。
等這男人清醒,她勢必得好好問問他才成。
闢邪,你到底跑到哪去了?
望著天空,衛月無言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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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當金色的光芒打到自己後,闢邪便失去意識,他只記得接下來的劇烈痛楚又讓他清醒過來,然後……然後呢?
他是不是已經變成人了?
「你醒啦?是不是生病了?」听見男人申吟的聲音,衛月關心地問,不過她最想知道的仍是闢邪的下落,但看在對方剛蘇醒的份上,她的問題得先緩緩。
是月!她怎會在他身旁?殘月呢?
對于衛月的問題,闢邪搖搖頭,雙眸定定落在她臉上。
「既然沒生病,那為何躺在這里,身上還蓋著這條青布……你是不是有見過這條青布的主人?」確定男人不是生病,衛月急忙追問。
我不準你在衛月面前承認自己就是闢邪,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