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總是順著大哥的意思,也不想讓他太操心,可那樣我覺得似乎是為了大哥而活,所以從那天起,我只想順從自己的心去做事。比如,我喜歡你,希望你能陪在我身邊一樣。」
闢邪不知該用什麼話來表現心底的激蕩,只好趴覆在她背上。「我答應你會永遠留在你身邊。」
「別騙我。」
「不會的。」
「以前的『闢邪』也常常這樣听我說話呢。因為我們無法交談,所以總是我說他听,不過偶爾他也會應和我兩聲。其實我應該听不懂他說的話,但特別的是,只要他一說出口,我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可惜在他離開的那一天,我卻突然不懂他說的話,他也不告而別了。」衛月以深深的嘆息當結尾。
「沒關系,只要你永遠記得『闢邪』就夠了。」
「闢邪,怎麼听你的意思是表示『闢邪』不會再回來了嗎?」
假使他能得到月的愛,那麼山魈「闢邪」的確是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我……我不知道,他要走也沒跟我說什麼,所以我不知道。」闢邪趕忙澄清。
衛月坐了起來,仔仔細細把闢邪的容貌印在腦海里,並伸手輕輕踫觸他的臉。
「闢邪,你和『闢邪』真的還滿像的,沒想到他吃素,你也吃素,有時候我不禁會猜……你們說不定是同一個人呢!」
闢邪听見衛月這麼猜,立刻否認,「怎……怎麼可能?『闢邪』是山魈,我是人,我們怎麼可能會是同一個人!月,你太……太……」
衛月接腔,「太異想天開了嗎?」
「沒錯。」
「可能是我太想念『闢邪』了吧,不曉得他此刻在哪呢?」
「妳很想念『闢邪』?」
「不行嗎?」
「月,不是我想說『闢邪』的壞話,只是……他是山魈,長得又其貌不揚,你怎麼會不討厭他呢?」
「那你討厭他嗎?」衛月反問。
「當然不,因為──」因為他就是那個山魈「闢邪」。「因為他是我的朋友。」
「『闢邪』也是我的朋友,我為何要討厭他呢?我才不會因為外貌的關系去決定要不要喜歡一個人,『闢邪』總是靜靜听我說話,我難過,他會鼓勵我;我開心,他也幫我慶祝。大哥對我很好,衛府的人也都對我很好,但是……或許因為我的身分或是我身體的緣故,他們總是對我很客氣又包容,讓我想任性的機會也沒……但在『闢邪』面前,我仿佛能放得更開,所以你說我怎會討厭他呢!哎呀,闢邪,你怎麼哭了?」
闢邪一直以為衛月對自己已經很好了,他也相當知足,卻沒想到自己在她心底竟然佔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衛月輕輕擦去闢邪的淚水。「你也在擔心『闢邪』嗎?」
「月,假使有一天,在我和『闢邪』之間只能留下一個,你會選誰?」
衛月湊近臉龐,俏皮地問︰「你希望我選誰呢?」
闢邪微微一退。「這……應該問你自己。」
「這樣啊……」
衛月停頓許久,似乎陷入兩難的思考當中,在這段短暫的時間內,闢邪的心跳卻是忽快忽慢。
月究竟會選誰呢?
「你們兩個能不能都留下呢?要我做出抉擇,很難呢。因為你們兩個我都喜歡。」
「一個人、一只山魈,怎能相比?」其實闢邪的心底是又驚又喜。
衛月理直氣壯地跪坐起身,俯視闢邪。「為什麼不行?我喜歡你們兩個啊。」
「真的?」
「當然是真的。所以說啊……照我剛才的『突發奇想』那就再好不過了,因為我誰也不用放棄。」
「假如有一天我和『闢邪』真的是同一個,你也會喜歡我?」闢邪懷著戰戰兢兢的心情發問。
「這樣不是最好嗎?誰也不必走,統統留下來!」衛月大聲宣布。
闢邪難以壓下激動的情緒,忽而張臂環上衛月的縴腰,似乎生怕她會消失一般地摟著。
「闢邪,你怎麼了?」
「月,我真的很慶幸能遇見你。」是月打開他的心,讓他願意去面對其他人。
「我也是啊。能遇見你,真的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事情了。」
「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能不能把你的『愛』給我呢?」如此一來,他就能以人類之姿永遠留在她身邊了。
衛月眨眨眼,神情有幾分錯愕。她是不是听錯了?
「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請你把你的『愛』給我好嗎?」闢邪深深一個呼吸,調整好自己緊張的情緒後,又說了一遍。
豈料,衛月沒有回答,反倒是笑得樂不可支。
「你怎麼了?」
「闢邪,你實在好可愛呢!」她的愛早給了他,給了單純善良的他。
闢邪不太明白衛月為何要說他可愛,但瞧她眉開眼笑,他也不追問了,反正只要她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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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是在靈山了,所以有些事情、習慣都必須學著改變、妥協。
由于近來闢邪喜歡抱著衛月,有時候一抱就是一個午後,有時候還當著眾人的面就摟著她,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其實衛月也覺得還好,反正都是在衛府內,但衛秋染可不高興了,他以不得破壞衛月的名聲為由命令闢邪不準再放肆。
闢邪也只有乖乖听話,每當他想抱抱衛月,就會拚命忍耐。
既然已經不住靈山,闢邪必須開始習字。
衛秋染也為他請來一名夫子,但沒幾天後就被氣走。原因是夫子說闢邪孺子不可教也,當場反倒被衛月小小教訓了一頓才會氣得走人。
「月,你怎麼罵走夫子?」衛秋染對于月的做法有些不認同。
「大哥,我認為那個人生性刻薄,實在不適合當夫子,往後闢邪就讓我教好了。」
「這……」衛秋染仍在猶豫。
衛月已經徑自決定了。「就這麼說定了,大哥。」
然後,闢邪還得為他的禮儀傷腦筋。
比如此刻在飯桌旁,以往是兩兄妹,如今卻多了魏珀和闢邪,還得為闢邪另準備素菜,這樣也就罷了,但闢邪的用膳方式實在讓人無法容忍,或者該說讓他這種以禮為訓的人無法接受。
衛月一心一意要教闢邪使用筷子,魏珀饒富趣味的看著,衛秋染則只能悶悶低頭吃飯。
「對,就是這樣夾菜,闢邪,你學得真快!」
听見鼓勵,闢邪更加用心學習,只見他奮力想要夾起一塊切成丁的竹筍向衛月炫耀時,突然手勁用力過猛,筍子順勢朝衛秋染的方向飛了出去,幸好魏珀眼明手快攔住那塊竹筍,要不然衛秋染可就糗了。
一旁的僕人紛紛掩嘴偷笑著。
「大哥,對不起,闢邪不是故意的。」衛月連忙替闢邪致歉。
闢邪也趕緊起身彎腰道歉。「大哥,對不起。」
衛秋染並沒有動怒,只是放下筷子,冷冷地說︰「從明天起,要是闢邪沒學好使用筷子,就不必跟我們同桌了。」
闢邪臉色一僵,低頭不語。
他實在也想學好,奈何筷子一到他手里就根本不听他的話。
衛月不喜歡衛秋染的嚴厲,反駁道︰「大哥,闢邪從沒用過筷子,為何就不能多體諒一些呢?」
「沒用過筷子?!他以前究竟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啊?」
「對不起,我不餓……你們慢用。」闢邪神情難過地離席。
衛月匆忙追上去。「闢邪!」
不就一個問題而已,卻弄得飯桌旁只剩下兩個人。
「原本一頓可以愉快吃完的晚飯,你卻偏偏要毀了。你的個性真的令我愈來愈不苟同了。」魏珀索性也起身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