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也是,衛大哥的能力我們都已見識過。」柳雲嫣認真說道。憑良心說她挺尊敬衛彌天,因為他的出現,讓他們這個村子又可以繼續無慮過日子了。
在天人離去後前四年靈山村還算平靜,自第五年開始卻逐漸又有異象發生,先是村子里的張姑娘因為上山采藥一去不回,再來就是有人上山找尋也陸續死亡,身體毫無外傷,卻全身精氣盡失,這樣的死法跟天人未降臨前一樣,明知山上有鬼魅,村民仍不願搬離,因為這里畢竟是他們的根。
也幸好山上的鬼怪不曾下山,否則他們整個村就糟了。
直到衛彌天一出現,山里氣氛也跟著改變,囂張的鬼魅迅速隱沒,不再像去年那樣猖狂,他們似乎也知道有能力制伏他們的人出現,于是漸漸收斂行為。
而後前幾日,衛彌天單獨上山,那天夜里就連在棉被內的她都隱約能听見令人膽戰心驚的鬼哭,待衛彌天活著下山後,村人更是篤信他絕對是能解救他們的除靈師,就這樣,衛彌天的名號很快就響遍整個靈山村。
短短幾日的相處,柳雲嫣很喜歡衛彌天的個性,他很好說話、人也很溫柔,尤其是對那個徒弟特別的好。平日像個溫和的大哥哥,但遇到鬼怪的事情,卻又變成一個比誰都可靠的師父。
但,柳雲嫣搖搖頭,尊敬歸尊敬,對于衛彌天她還是沒多余的感情,況且她覺得衛彌天似乎對她也沒那意思,否則依她這麼一個活生生的大美人站在他面前,他怎能無動于衷呢?
「雲嫣姑娘,這鍋是我精心調配的藥湯,很補身體的,妳要不要喝一碗?」衛彌天盛了一盤「十全大補湯」到柳雲嫣面前。
柳雲嫣神情一變,嘴角立刻僵住,沒了優雅,多了恐懼,她愣了半天,隨即退後幾步遠,頻頻點頭道謝。
「衛大哥的好意,雲嫣心領了,但最近雲嫣身體不適,談大夫有交代,要雲嫣不要亂吃,也許會跟藥相沖,所以……真是可惜了!」柳雲嫣邊說邊後退幾步,直到門邊,她再感嘆表示︰「多謝衛大哥的藥湯,雲嫣無福消受,改日再說吧!那盤子先擱著,雲嫣明日再來收拾。」
其實她會來得如此勤,也不是沒原因,說實在話,衛彌天樣樣都行,唯獨下廚是個禁忌。
無論看起來如何像食物的東西只要經過他的手,那個完成品就絕對不可食用,一鍋白稀飯,他有辦法讓它五顏六色,一條魚他可以煎到外表全焦黑不堪,魚肉卻是生的,甜湯是酸的,面條變面糊。
總之,自從第一次她嘗過衛彌天一盤酸甜苦辣都有的菜不舒服三天以後,對于他烹煮的食物,從此敬謝不敏,寧願餓死,也絕不下肚。
無論如何,她為了不讓那個徒弟不明不白死去,所以只有勤勞些,常到這里走動、看看,好第一時間沖去找大夫。
那鍋湯……嘖嘖!紅、黃、青、墨,可以說不該有的顏色都有,柳雲嫣咽咽口水,看來,她明日最好早一點來看曉成。
听柳雲嫣提到談大夫,衛彌天喊住她︰「雲嫣姑娘,妳和談大夫熟嗎?」
見衛彌天把湯收回,柳雲嫣才又放膽待下。「問落日啊?」
平常,衛彌天嘴里掛著的都是曉成,等了這些天,終于等到衛彌天提起第二個名字。呵呵!原來衛大哥對落日有興趣,她慧黠一笑,看來爹想要的姻緣沒得攀了,而落日嘛,她也不會讓她繼續平靜如水的。
「嗯,因為她很像我一位故友。」
「原來如此。其實我對落日的背景也不算熟,只是經常去找她。落日她很靜,不愛與人交談,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後依然不變,多半都是我去纏著她,她一入村,就說明自己是大夫,還與被孩子們拋棄的徐嬤嬤同住,她外表是冷漠,內心卻很善良,不過對于她的過去,卻只字不提,無論我怎麼設計,她就是不說半字……不過,我想衛大哥應該有辦法的。」柳雲嫣含著笑。
「為何這麼說?」他問。
「因為落日不是與衛大哥的故友長得像嗎?說不定她可能就是衛大哥的故友。落日也曾說過她是來村子里找人的,都找了五年了,真的說不定--」她刻意曖昧地望著衛彌天。
她是來找人的?
找誰呢?
衛彌天低頭思索著。
不知怎地,與落日交談那晚的情景一直在他腦子里揮之不去,明明清楚她不會是、也不可能是瑕兒,因為她眼神里釋放出來的冷意與堅強都是瑕兒最缺乏的,瑕兒是需要讓人呵護在手心,而落日給他的感覺是堅忍不屈,如寒冬綻放的白梅,冷冷佇立,毋需依靠他人。
「衛大哥,若你有問題,何不直接去問落日?告辭了,衛大哥。」點了頭,柳雲嫣飛也似地離開衛彌天的視線範圍。
望著匆忙離去的柳雲嫣,衛彌天笑了,這小泵娘在想什麼,他焉有不知的道理。
他有責任要擔的,生死早已拋在腦後,他的感情不能任意給人的,因為一個不好,就會令人心碎哪!
他是不是該再去見見落日呢?
「師父,你可愛淘氣又聰明過人的徒兒回來了--」遠處,杜曉成招手喊著。
彌天大哥……
又听見熟悉的呼喚了,衛彌天加快腳步,努力追上那道飛逝的白色影子。
偏偏,又在同一個地方失去對方的蹤影,然後又是同一個人喊住他。
「衛公子?」談落日也詫異再次遇上他。
「談姑娘,好些天不見了。」衛彌天回頭,雙眸帶笑,盡避清楚她不是瑕兒,而他會如此在意落日,或許是希望借著對落日的好來彌補瑕兒吧。
談落日不清楚衛彌天為何對自己笑,但出于防備,她仍小心以對。「嗯,」
「又來阻止我?」
「不,前幾天已見識過你的能力,落日不敢再出言不敬。」她也確認了衛彌天的能力的確足夠打開鬼門。
殘月沒有選錯人。
可是她要如何啟齒,才不至于令他懷疑?
「沒有不敬,出自關心,衛某十分感謝。」當日若他真貿然上山,大概也無法不傷分毫地月兌身。
「衛公子……」她欲言又止。
「若姑娘不嫌棄,我們不如以名字相稱如何?」
談落日原以為每個除靈師應該都是凶神惡煞才能鎮得住表怪,哪知眼前這個衛彌天竟是如此溫文儒雅,猶如一介書生,客氣又溫和。
「好。」察覺對方釋出善意,談落日很難拒絕。
「那麼……落日,我想妳應該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喊她的名字,讓他嘴角淺淺浮笑,他喜歡她的名字沉穩中帶著優雅。
談落日杏眼一垂,舉著燈籠的手頓時有些顫。
今夜的夏風有些涼,這次有備而來的衛彌天褪下自己的外衣幫她披上,又順手接過她的燈籠。
談落日一抹驚慌顯露在臉上,剛剛……衛彌天的手踫了她,他有沒有看出什麼不對勁?
她心中有些忐忑,緊握著自己的手,眼底閃過驚駭。
衛彌天卻以為她是讓自己突兀的舉動嚇著,趕緊解釋︰「抱歉,是我冒犯了。可是我瞧妳穿得如此少,才想為妳加件衣服。我看得出來妳有話想對我說,不過夜色不早了,我先送妳回去,明天再談好嗎?」
「也好。」
對于要如何對衛彌天說,她還沒個底。
不禁,她笑了,這五年里,她究竟在做什麼?忙著照顧徐嬤嬤?忙著醫治村里的人?忙著重溫人間時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