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霆鋒搖搖頭,「我想了又想,藍仁德沒有理由牽扯進去,以他那種沉穩老練的個性,他不可能背叛揚升,而且他的經濟狀況不差,沒有道理冒險做這種事。」
「你有沒有想過,他可能是個無罪的罪人?」
「什麼意思?」任霆鋒皺起眉。
「他不知情並不代表他沒有責任,防護密碼如果是他無意間泄漏出去的,或是畢麗由他的電腦里竊取的,他就要負責!」
「你似乎認定是他?」任霆鋒挑了挑眉,「那女孩不過匯了三十多萬美金,也許是她那個開賭場的日本外公給的……」
「我倒是很好奇一點,事情發生之後,你怎麼沒有懷疑藍仁德?畢竟他的背景那麼復雜。」」一個由泥沼里爬出來的人,沒有理由再跳回去!」
「當然有理由,為了女人!」蓋鐸干笑一聲,「溫柔鄉絕對是英雄冢,那個姓周的女人就是藍仁德的致命傷。」
「一個女老師?」任霆鋒嗤之以鼻,「你先懷疑一個畫畫的老女人為黑幫洗錢,現在又懷疑一個教書的?你莫有想像力。」
「你不要小看女人,你知道羅麗茲的父親是誰嗎?」蓋鐸說出一個名字,「抗日名將耶!可她卻嫁給日本黑手黨教父的兒子,她老子氣得和她斷絕父女關系,結婚才幾年,她又拋夫棄子的跑去荷蘭學繪畫。」
「她天生反骨有什麼辦法。」任霆鋒說。
「她的畫作簡直沒有尺度,英國的藝術界卻迷她迷得要死。」蓋鐸嘆道︰「有些保守派的畫商恨她入骨,他們說她是東方鴉片。」
「大膽、叛逆、目空一切。」任霆鋒有些向往,「多吸引人的組合!」
「除了她的年紀。」蓋鐸冷言冷語地道︰「據說她的私生活就和她的畫一樣,不知道檢點。」
任霆鋒不以為然,「你在英國住久了,怎麼也學起英國人的雙重道德標準?那些王子、公主的私生活又好到哪里去?還有那些背著老婆養情婦的內閣部長——」說完,他把嚼斷的半截香煙吐出來。
「那個姓周的女人也不簡單,能夠把兩個男人玩弄在手掌心。」蓋鐸冷哼一聲,「說她是個單純的老師,鬼才相信。」
「那你有什麼建議?」任霆鋒問。
扒鐸收回雙腿,正經地道︰「別再浪費時間等魚兒主動上鉤。我去把那個姓周的女人‘請’來這里,保證不到半天她就全招了。」
任霆鋒不冷不熱地說道︰「我看你還是先去搜集證據比較妥當。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嘗過一次甜頭的蒼蠅會食髓知味,如果這整件事真是畢麗做的,下次我會準備好糖罐子等著她飛進來。」
***
傍晚,周隻走出補習班後,看見藍仁德的車子停在對街,確定趙文易沒來後,她才不情不願的走向他。
「我不是叫你不要來嗎?」她坐進車子里,忍不住抱怨道︰「要是踫上他怎麼辦?」
藍仁德悻悻然地發動車子,「他要是敢再來糾纏你,我就把他五馬分尸。」
「你怎麼這麼野蠻!我們在一起不過才兩個星期,你就把我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的,我真是、真是上輩子欠你……」她既生氣又無奈。
「別這麼說嘛……對了,這個送給你。」他將一個藍色絨布盒遞給她。
她賭氣不肯伸手去拿。
「又不是戒指,你緊張什麼?快打開來看看。」他催促著。
周隻沒好氣的接過盒子,「我先聲明,我不隨便接受男人送的東西。」
藍仁德匪夷所思的瞧她一眼,「你這個女人真龜毛……」
她粗聲粗氣的打斷他的話,「你才是烏龜咧!」
她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個系著紅絲線的金鎖片,中間還有一個孔,一面光滑如鏡,另一面有紋路,觸模起來相當特別。
「上面有字。」藍仁德提醒她。
周隻拿在眼前細看,有紋路的那面刻著兩行字——
願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潔
見她毫無反應,他以為她不喜歡,「我也不知道該送你什麼,本來我想送你一串珍珠項鏈,可是我知道你不肯收太昂貴的東西,所以才送你這個……」
「我喜歡。」周隻嘆了口氣說,她剛才是在想,幸好她這個月的好朋友來了。
「真的?」他不太相信,「你不覺得它有點土嗎?」
她不禁感到好笑,「這是從哪來的?」
「這是我的護身符。」藍仁德露出兩個酒窩,「我一出生就戴在身上了。」
「原來你是現代賈寶玉。」她笑道,把金鎖片系在手腕上。
「這樣我們就算定下來噦廠藍仁德開心地道。
見她沒有反駁,他便當她是默認。
他又興匆匆地問︰「接下來呢?去我家還是你那里?」
周隻懶懶地說︰「我今天好累,送我回家好嗎?」
「好啊!」藍仁德沒听出她話里的意思,「我們去買個大披薩,再租兩片光碟,你想不想……」
「我什麼都不想,只想一個人待在家里。」她悶著聲音說。
藍仁德緊張的問︰「你的聲音怪怪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一定要不舒服才能獨處嗎?」周隻翻了個白眼,「我是在擔心文易,我一直聯絡不上他,他的手機關了,家里的電話也沒人接……」
「他上班很正常呀!」他慢條斯理地道︰「今天中午我還看見他和部門主管一起吃飯。」
他沒說實話,事實上今天下午趙文易因為一筆帳務出錯被會計部經理刮了一頓。揚升的新進人員幾乎天天加班,一個個忙得焦頭爛額,不過,趙文易連手機也關了……他大概知道原因。
藍仁德暗示道︰「或許他是怕你死纏著他不放……」
「他才不是那種人咧!」周隻嘟嚎著,「他不像你,偷拐搶騙樣樣來。」
「你……」藍仁德重重地吐了口氣。
「你放心,我會和他說清楚的。」周隻低聲說,「但是,我想先和他在電話里談,我不想直接面對他。」
藍仁德猜得出趙文易為什麼關掉手機。
那天早上他才想和周隻好好的纏綿一番,電話就響了起來,他順手接起電話,卻忘了掛上,那通電話八成是趙文易打來的,不過,那小子要真是全听見了,為什麼至今仍沒有動靜?
「我去跟他談。」藍仁德說︰「男人要死也會希望死得痛快—點。」
「男人要死會拖個墊背的!」周隻反駁道︰「你想,有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妻變成頂頭上司的老婆?我考慮了很久,事情不可能兩全其美,還是拖下去最好。」
「拖下去?你的意思是,我還要像現在一樣,每天晚上十一點以後才能去你家?」藍仁德不禁低吼,「你把我當成你的地下情夫啊!」
周隻只好再退一步,「星期六的下午我去你家陪你好了。」
「不!我要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陪著我,若不能兩全其美,我情願離開揚升。」
「你不許辭職!」周隻盯著他,認真的警告道。他若是離開揚升,遲早會回去日本,她絕不允許那種事情發生。
「或許你可以申請調離總公司,揚升總有其他的分公司吧!」她考慮了一下才道︰「等文易另外有了對象,我們再結婚……」
「你還要我等多久?」藍仁德的手緊握著方向盤,「再過幾年我就老了,沒力氣生孩子了!」
「不,男人到六十歲都還可以生……」周隻驀地住嘴,她這是在火上加油。
「你……」藍仁德覺得自己快瘋了。
「那我星期六整天陪你嘛!」周隻覺得自己已經夠讓步了。
「我不要在這種事情上討價還價!」藍仁德咬牙切齒地道,「我們一起去找那個姓趙的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