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里藏著過多的憂郁,她的神情似是難有真正開心的一刻,讓他不自覺想著︰她若露出笑容會是因為什麼事?
她到底會為了什麼而笑?
「放心,你未來的小姨子沒事,大夫不也說了她是因為過度勞累,多休息幾天就沒事了。」送走大夫後,上官鳴玉回到客房內。「要不要我派人到夏府通知一聲?」
「不用了,既然沒事就別讓她家人擔心,等她醒來,我再送她回府也不遲。」他相信若夏琉璃清醒過來,肯定也會作出這樣的決定。
上官鳴玉聞言,表情明顯一怔。
「干啥露出那種吃驚的表情,我說錯什麼了嗎?」
「不,只是沒想到你挺了解夏姑娘的。」
「唔……」躺在床上的夏琉璃睡得似乎不太安穩,皺了眉頭。
邵霽東見了,又是一陣心疼,示意上官鳴玉到外頭去聊,等他輕輕關上門,一回身正好面對好友那張饒富興味又似是想調侃他的臉龐,不必問也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她去找白師傅,我只是為了想見清風才會送她回府。」即使明知今日清風隨同她娘去探望親戚,他也得找個好理由。
「是喔。」上官鳴玉相信了他的話,不過一副還有話想說的樣子。
「要說什麼就一次說完,別支支吾吾像個女人。」
「好吧,是你要我說的,我說了可別怪我。坦白說,我一直覺得你與夏姑娘比較相配。」夏家兩位小姐他都認識,自然清楚她們的優缺點,稍微衡量一下,方知誰與邵霽東比較合適。
「為何?」
「因為你們很像啊,都很要求自己,凡事務必做到最好,縱使不確定能否完成也會盡力一試,也都會為了親人不顧一切,即使勉強自己也在所不惜,愈了解之後發覺你們真的很像,率直的清風姑娘就不太適合你。」
邵霽東壓根不贊同好友的評斷。「鳴玉,難道我會不清楚誰比較適合我嗎?」
「听過『旁觀者清』這句話嗎?」
「我只清楚相像又如何,我最愛的仍是清風。」
「哈哈!」
「笑什麼?」
「笑某個人之前要我話別說得太早,現在那個某人自己也這麼做了,就怕某人到時候會反悔呢。」若有這一天,他也很想看看。
「我不會後悔,因為我比你更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是是,反正日子還久得很,我們拭目以待。」
兩人在外頭閑聊,殊不知房里早已醒過來的夏琉璃听得一清二楚。
每听入一個字,心便如被針扎地疼了一下,但久了,再也沒了任何感覺。
她默默垂下眼睫,這次真的要做絕了,得將這份心思好好藏住,不再讓任何人知情。
相思醉人、最相思。
誤入相思,寧醉,不醒。
她真不願醒來,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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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想醒,也得醒。
夏琉璃清醒後,原本希望獨自回府,邵霽東卻堅持要送她。
「萬一你行至半途再度倒下,就沒適才那麼幸運。」
因為他堅持,她也只能順從他,她想邵霽東大概從沒被人拒絕過吧。
這一趟兩人不再交談,仿佛各有心事,直到回到夏府才結束這段尷尬的時刻,正當他們要道別時,邵霽東意外看見站在夏府外頭的小李,他是「天瑞玉器」里的伙計。
小李也發現他們,連忙走上前打招呼。
「老板、夏大小姐。」
夏琉璃—貫不做解釋,她相信邵霽東應該會說明,哪知那個剛才還與她計較半天的男人卻是一個字也不說。
是什麼意思?她不懂。
「小李,你怎會在這里?」
「夏大小姐,是白師傅要我過來將這些玉飾親手交給夏二小姐,因為夏二小姐不在,所以我不敢回去。」他很盡責,等了快半個時辰也不敢離開。
「你說白師傅要你交給夏二小姐?」
「是的。」
夏琉璃一臉驚愕。
原來白師傅已經知道她不是姐姐了嗎?如果他知情,又為何不戳破,反倒接受她的謊言?
為什麼?
「交給我吧,我是夏二小姐,你剛剛認錯人了。」
「這……」小李總覺得怪怪的。
邵霽東開口,「小李,她確實是夏二小姐,把東西交給她,你就可以回去了。」
既然老板都這麼說,那肯定不會有錯,于是小李把玉飾交給夏琉璃後便趕緊離開。
「我真被你弄胡……」邵霽東話未竟,發現一顆珍珠淚自她的眼眶溢出,順著臉頰滑落,那淚水仿佛也壓上他的胸口。
他不清楚夏琉璃與白師傅之間究竟發生何事,也不明白她因何落淚,更不能理解的是,為何自己在看見她的淚顏後卻無端生妒。
她明明不是清風,他怎會對她……她的淚水怎會牽動他的心?
「姐夫,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
拭去淚水,她欲步入府內,邵霽東卻攔在她身前。
「到底怎麼回事?」
「不,沒事。」
「說!」他執意要得到答案。
「我、我……只是一時感傷罷了。」抱著玉飾,她不敢抬頭。
「感傷?就為了這些玉飾?」
「姊夫,我身子不適,請讓我入內休息吧。」怕臉上泄漏出破綻,夏琉璃始終低著頭,聲音里卻帶有濃濃的懇求。
邵霽東這時方知自己的行為太過莽撞,連忙退開。說也奇怪,平時根本不會用在清風身上的惡劣這一面,一旦面對夏琉璃,總會不自覺顯露出來。
「那你好好休養,不過我還是會跟你討到答案。」
「我又不是姐姐,你用不著管我吧?」
「因為……你是清風的妹妹。」他為自己的行徑找到一個最適當的理由。
「多謝姐夫的好意,但我不需要。」她故意以最冷淡的口吻回絕他。「再見。」她迅速步入夏府,將門關上。
邵霽東也不明白自己怎麼這麼想得知夏琉璃的所有事情,縱然她是清風的妹妹,他也確實管得太多了。
真是的,他到底在想什麼?
夏琉璃背倚著門板,確定邵霽東的腳步遠離後,她才安心,剛閉起眼楮要喘口氣,即听見孫二娘的聲音。
「琉璃,你站在那兒做什麼?」
「我……二娘,我想……我一定會遭天譴。」她低頭垂目,淚水再也鎖不住心底的悲傷。
「你在說什麼,傻孩子!」兩人相隔有些遠,因此孫二娘沒發現夏琉璃哭紅了眼。
「沒事了,二娘,我人有些不舒服想回房歇息,晚膳時不必叫我。」
這一回,她同時玩弄兩個人的真心,死後勢必會落入地獄。
姐、白師傅,請原諒琉璃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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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夏兩府在月底如期完婚。
這夜,四方賓客將大屋擠得水瀉不通,人聲鼎沸,祝賀聲、歡鬧聲整晚不歇。邵府長子終于完成終身大事,邵家夫婦十分開心的穿梭在眾賓客之間接受道喜。
盡避邵霽東不願醉,但在這天,無論誰敬他酒,他都毫不回絕的一飲而盡,賓主盡歡。
深夜,客人走得差不多了,邵霽東也醉得差不多,給人扶進新房。
「嫂子,真不好意思,我們一時太高興,還是把霽東給灌醉了。」
端坐在床上的新娘起身,淡淡回道︰「不礙事,讓他躺在床上好了,這樣比較舒服。你們也快點回去休息吧。」
「那我們先走了。」
他們幾個人把邵霽東攙扶上床,也不敢多留片刻耽誤新人的春宵,只是今晚真的會有春宵嗎?這就不關他們的事了,還是早點回去睡覺比較實在。
他們夫妻的事就留給他們自行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