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一定會遇見無雙姑娘。」表哥的肯定口吻令她不解。
「你一定會遇上她。」她會去見誰,他非常清楚。
「好吧,如果我真的有看見無雙姑娘會跟她說的。表哥,我先出門了。」
稍微整了情緒,長孫東凌這才前往偏廳。
「長孫公子。」
「單小姐,我心知你的來意,不過恕我不能答應。既然你會來就表示來龍去脈都已清楚,那你就該體會我的難處,我的主子不容許他的存在,身為下屬,理當為主子解決麻煩,敬請見諒。請回吧!」
「你要殺的是我最愛的人,要我如何見諒?!倘若今天有人要殺你所愛的人,你還會如同現在這般無所謂嗎?」
「這是他的命。」
「他已經改了姓氏,不回去的意圖十分明顯,他與你主子既是手足,為何還要趕盡殺絕?」
「正因為是手足才不得不殺。單小姐,你所愛的男人並不是什麼高尚的人,他也曾害死自己的弟弟,手上早已沾滿鮮血,我尚不足他五分的冷酷無情。真正趕盡殺絕的人是他,若現在不斬草除根,只怕最後是我們得死。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不得不為之。」
「一定有轉圜。長孫公子,若你願意放過他,我保證他永遠不會回到京城,琵琶求求你了。」
「不可能!」好不容易得知李鳳霄還活著,豈能輕易放過?
「既然會來這里,我便有所覺悟,只要能換回他的命,我什麼都願意做。」下跪、磕頭,為了保莊鳳霄,她已經豁出去。
「喔……若我要你的命來交換他的,你可願意?」
「琵琶沒有第二句話。」
錯愕于她的篤定,長孫東凌無話可說。
「長孫公子,請你務必言出必行,成全琵琶的心願。」
「就算你再如何愛他,他仍是個外人,為他而死,當真值得?」他能愛人,卻不可能像她做到不顧一切的地步,他要的是有等值回報的感情。
「倘若長孫公子真心愛上一個人,便能明白我的心意了。」
是說他沒有用真心去愛人嗎?哼!
「你回去吧!」
「長孫公子?」
「我要殺的人是李鳳霄,不是你。」
又過了三天,官府依然毫無消息傳來,單琵琶茶飯不思,晚上也睡不好,整個人憔悴不少。
「琵琶,多少吃一點吧,要不然你的身體怎能撐下去?」
單琵琶神色痛苦地搖頭,拒絕進食。「爹,女兒一想到鳳霄還在牢房不知生死,我怎麼吃得下?萬一他……萬一他真的活不了,女兒也活不下去的……」明知不該在爹的面前如此不孝,可她真的是走投無路。
「琵琶,別這麼說,鳳霄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要有信心。」
淚水不停滾落,她的心宛若有幾千根針在扎,疼得刺骨。
「我也想有信心,可事實擺在眼前,我卻無能為力,我居然救不了他,我救不了他……爹,我不能沒有鳳霄,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她捂著臉痛哭失聲,連日來的折磨終于快讓她崩潰。
「放心,爹相信鳳霄不會有事,琵琶,你一定要振作,爹也不能沒有你。」
「爹,對不起,是女兒不孝。」
「小姐、小姐,主子回來了。」朱衣興奮地趕回先行通報。
「琵琶,听見了嗎?鳳霄回來了,他回來了!」單洪天心底的擔憂終于放下。
真是鳳霄?!真的是他嗎?
彼不得身子不適,單琵琶下床朝門口的方向飛奔,此刻胸口滿是期待,從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她如此期盼見到。
她想見他,現在就要看見他!
「鳳霄、鳳霄!」
由墨衣陪同剛抵達西門府的西門鳳霄听見她的呼喚,上前牢牢抱住她。
「單兒,我回來了。」他親吻她的唇、她的臉,以及她的淚水,在她的耳邊低訴,雙手圈著她,再也不願放開。
「我好擔心,真的好擔心!」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答應我,再也別讓我為你操心,要不然我一定會死去。」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我保證。」
兩人緊緊擁抱,相愛的心無人可摧。
後來,他們才曉得他能平安無事,是因為李無雙和長孫東凌談妥了條件。
至于他們談了什麼條件,無人可知。
餅沒多久,李無雙便隨著長孫東凌離開了祥龍鎮。
這日,單琵琶特地前來竹林小陛,答謝易璇璣收留她的恩情,順便送上喜帖,卻不意遇見了本以為不會再相見的人。
「琵琶。」
「馮大哥?」
難得再見,單琵琶便與馮定睿在小陛里閑聊,她注意到他瘦了不少。
「沒想到我們還能有坐在一起聊天的機會。」
「短短兩個多月卻過得漫長……你過得好嗎?」
「還不錯。你最近去了哪里?」
「回故鄉一趟,然後我找到了妹妹定柔。」
「真的?」
「眾人都以為她也死在那場大火中,可我爹娘在放火之前,已經讓一名女婢帶著定柔去投靠其他親戚,我一獲知消息便前往,確定她真的還活著。」他淡淡陳述。
「馮大哥,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單琵琶為此感到欣喜。
「我听說你要嫁給西門鳳霄,是你願意的嗎?」
「是我願意的。」
馮定睿嘆了一口氣。「果然如我所料,你真的愛上他了。」當初,在他做絕了之後,願意用全部來換取琵琶的真心,然而他卻錯估了她的感情,他算盡一切,也已經失去畢生的最愛。
他很後悔,但為時已晚。
「馮大哥,那時我選擇的是你。」
「那現在呢?假如我對你的心意仍然不變,你可願意選擇我?」
「馮大哥,有些事情錯過了,便再也無法回頭。我曾心系于你,心頭只容得下你,最後卻是你放棄了我,我心也死了,然而鳳霄他……慢慢佔據我的心坎,他對我的好,讓我再也無法視若無睹。」若再辜負他的情意,她便枉為人。
「你同情他?」
「同情並不能讓我愛上一個人,現在我愛的人是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馮定睿的神情添了幾分落寞。「是嗎?那……我祝福你。」
「馮大哥,對不起,是我們害了你,如果有我能為你做到的事情,請你務必要告訴我。」她還是很想為他做點事情。
「不必了,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他最想要的是她,可來不及了,只能將她嬌美的容顏深深刻在心版上,因為他們此生再無緣分。「若真要做……為我幸福吧,因為那是我曾經最想給你的。」以後卻再也給不了。
「我會的,謝謝你,馮大哥。那你呢?往後你又將上哪兒去?」
「我跟了一位主子,往後他要上哪,我就得跟到哪。」
「為什麼?你現在還需要這麼做嗎?」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諷刺,她趕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說你好不容易找到妹妹,不是應該和她在一起嗎?」
「琵琶,我雖有能力,卻不是無所不能,這次拿走你爹的茶行,靠的就是我主子的幫助,我欠了他一份恩情,必須償還。」
「何時能還盡?」
「一年吧。一年之後,我就會去找定柔。」
「我們還能再相見嗎?」
「應該……不會了。」來見一個不可能屬于他的人,他的度量並沒有這麼大。
「你要保重。」
「琵琶,茶行還是還給你們,畢竟我要了也沒用。」當初他只是想報復單洪天罷了。「我無法參加你的婚禮,這就當作我送給你們的賀禮,祝你們……永浴愛河。」
不得不說、不得不放、不得不遺忘,他與琵琶真的結束了。
「馮大哥,謝謝你。」清楚他心意已決,她只得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