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福~俠女緝夫 第5頁

所以,只能接受。

他覺得自己很不幸,竟得娶一個嬌蠻的妻子。但想了想又覺得其實也沒那麼糟糕,因為邵家小姐年紀還小,要導正她刁蠻的性子仍大有可行之處。

所以,他開始糾正她的任性與驕縱。

「不許任性。」

「不許耍脾氣。」

「不能沒大沒小的直呼兄長的名諱。」

「不可以挑食,只吃這個不吃那個。」

「不能沒有禮貌。」

「長輩在說話時,不可插嘴。」

他管很多,但出乎意料之外的,她雖有些小鬧脾氣,嘟著嘴露出倔強的表情外,卻沒有真正的拂逆過他的管東管西,令邵家堡所有的人見了無不嘖嘖稱奇,直呼真是一物克一物。

其實平心而論,她從小身子便差,再加上集三千寵愛于一身,沒有養成動不動就無理取鬧、為難服飾她的下人,已經算很好了,尤其她還得長期喝苦口良藥。

漸漸地,冷青龍對她的不滿與挑剔化為無形,取而代之的事淡淡的不舍與疼惜。不舍她日日三餐與苦藥為伍,疼惜她這輩子都得被心疾拖著,無一日能暢快淋灕的隨喜怒哀樂放縱自己。

心,軟了下來。

「冷公子。」

他從煉丹爐前抬起頭來,看見隨侍在蝶兒身邊的丫鬟小翠站在門口。

「什麼事?」他問。

「小姐要奴婢來請您過去。」

「有什麼事嗎?」

「小姐沒說。」

「我知道了。」

將丹爐交給小廝看顧,冷青龍來到蝶兒的廂房外,讓小翠通報一聲,才推門而入。

接連兩個月一日三餐不中斷的配合著食補與湯藥的調理,蝶兒的氣力和精神都好了許多,已可下床。

一見他出現,蝶兒立時朝他咧嘴一笑。眉目如畫的她,笑起來清甜稚氣,可愛得不可思議。

冷青龍有一瞬間的慌神,隨即立刻回神,裝作無事。

「你找我?」他問,

蝶兒用力的點頭,跳躍似的跑到他面前,將握在手中的東西遞給他。

「這個給你。」

「走路好好走,不要跳來跳去的。」他先斥責,然後才低頭看著她伸出來的手問︰「什麼東西?」

蝶兒將手打開,只見一條做工精細的金鏈子出現在她手上,鏈子上墜著一塊一面雕刻著壽字,一面雕刻著福字,巧奪天工的鏤空白玉墜,一看就知其含意,有壽有福。

這玉墜光憑做工就價值不菲,但更重要的卻是它所代表的含意,這應該是她的家人特地做來給她戴的吧?

「為什麼要給我這個?」他問。

「定情物。」蝶兒理所當然的回答。

這是從五哥那里听來的,他說有婚約的男女通常都會擁有對方身上的一件東西,所以她才想將這從小配戴在身上的「金福壽」送給他,雖然她並不是很清楚為什麼要這樣做。

冷青龍微怔了一下,表情有絲怪異,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收或不收。

他沉默了一下,問她,「這是你的?」

蝶兒認真的點點頭,「這是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堡主伯伯送給我的,娘說只要帶著它,我就有金有福又有壽了,所以我叫它‘金福壽’。」

「這麼重要的東西,你不應該隨便拿來送給其他人。」

「但你不是其他人呀!娘說等我長大就可以和你成親,你會是我的夫婿。」她很認真的說。

冷青龍有些無言。

見他沒動靜,蝶兒直接把「金福壽」塞進他手里,然後手一伸,跟他說︰「換你了。」

「換我什麼?」他茫然不解。

「你也要給我一個定情物呀。」

「我沒設麼東西可以給你。」事實上他覺得定情物這種東西根本就是多此一舉,師父既已點頭替他允了這門親事,他便一定會與她完婚,他向來信守承諾,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

「你有青龍玉佩不是嗎?」

他輕蹙了下眉頭。「那玉佩不能給你。」

「為什麼?我都把我的’金福壽‘給你了,為什麼你的玉佩不能給我?」她有些生氣又有些不解。

他要怎麼告訴她,那玉佩關系到被他遺忘的身世,他得靠它解開身世之謎,當然不能將玉佩交給她,況且就算說了,她真的就能體諒他的難處嗎?

「那……這還你。」想了一下,他將她塞給他的東西還到她手上。「這樣就用不著交換了。」

瞪著手上被他退回來的「金福壽」,蝶兒一時之間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

這樣就用不著交換了。

這句話她懂,但是隨之而來的那股郁抑之氣,卻讓她悶得像是快要喘不過氣來,她覺得很難受,覺得一定要做點什麼才行,于是她抓起他的手,用力的咬了下去。

劇痛讓冷青龍蹙緊眉頭,但他卻沒有出聲,反倒是待在一旁的小翠遏制不住的驚叫,「小姐!」

這聲驚叫,將走廊上正想來探視女兒的三堡主夫人嚇得以最快的速度,提著裙擺瞬間沖進房里。

「蝶兒!」她的驚慌在目擊房里的一切後整個呆滯住。

怔楞半晌,她眨了眨眼才猛然回神的跑上前去阻止這令人驚愕不解的一幕。

冷青龍的手掌早已被咬得血流如柱。

沒時間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或斥責咬人的女兒,她先命小翠區取草藥來,幫冷青龍止血、包扎傷口後,她才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蝶兒悶著不說話,冷青龍倒是說了一句︰「是我的錯。」然後猶豫了一下,從懷中拿出青龍玉佩,走到低著頭不說話的蝶兒面前,將玉佩放入她手中,同時取走她仍握在手中的「金福壽」。

她抬頭看他。

「對不起。」他說。

她嘴巴一扁,瞬間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第3章(1)

「嗚嗚嗚……」

夢到小時候被他拒絕的事,蝶兒在夢里哭泣著,流淌的淚水在穿堂而過的夜風吹拂下,留下一道冰涼。

太陽從東方緩緩升起,照亮大地。

斜陽從窗戶細縫灑入,帶來一室明亮。

床上的人而在床慢的遮掩下,未被朝陽擾醒,卻讓樓下愈見熱鬧的吆喝聲、交談聲、桌椅踫撞的聲響吵醒,她眼睫輕顫了兩下,緩慢的睜開眼楮,醒了過來。

罷醒過來,恍惚間竟弄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簾幕低垂,光景暗淡,溫暖而舒適,但眼前陌生的一切卻不是她的寢房……

突然間想起了一切,想起她已離家半年,現在正投宿在一間客棧里。

她邵蝶兒,現年十八歲。

時光匆匆,轉眼已過了八年。

自從九歲與冷青龍訂親,在十歲分離後,她便一直等待及笄之年的到來,等待他會應約前來迎娶她,沒料到這一等竟成了無止境的等待。

她十五歲及笄的那年,他沒有出現,也沒有捎來任何信件。

十六歲那年沒有。十七歲那年也沒有。而今她都十八歲了,他卻依然音信全無。爹、娘、堡主伯伯、伯母、二伯、二伯母、四叔、四叔母和十位哥哥們全都好生氣,還有人說等他被他們捉到,非將他挫骨揚灰不可,一副恨得牙癢癢的模樣。

可是她卻相信他不會無緣無故毀約,相信他一定是被什麼事絆住了,所以才不克前來。

她更是為他找了好多借口——

「也許他正在醫治某位身染重病的病患,離開不得。」她說。

「那他也可以捎封信來呀。」大哥怒氣沖沖。

「也許那名病患不讓他與外界聯系,囚禁了他。」她再說。

「若真這樣,這幾年在江湖上就不會有醫聖之徒仁心仁術的傳聞,見鬼的仁心仁術!」二哥的火氣比大哥還大。

「也許……」

「蝶兒,你不要再替他找借口了,那家伙敢這樣欺負你,擺明市瞧不起咱們邵家堡,他就不要被我們逮到,否則非砍他十刀八刀不可。」五哥咬牙切齒,一臉狠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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