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大姊的男人 第23頁

結果整個九月,他們不只沒見到面,甚至電話也沒打幾通。說無所謂是騙人,只是冷燕湖也非常明白身不由己的苦衷,只能說他們要見個面還真是困難重重。

星期六搭夜車南下,半睡半醒間,她作了個夢,夢見他們分手了,嚇出一身冷汗,再也睡不著。

這真不是個好兆頭,偏又無可奈何。

他是老師,上課放假的時間固定,而她卻是連假日也下一定有空閑的攝影師,加上兩人又相隔兩地,要繼續培養感情實在有些困難,光是第一個月就讓她嘗盡苦頭,如果最後兩人真因此分手,她也無法有怨言。

耳邊傳來火車行駛的聲音,規律而有節奏,望著映有自己臉龐的車窗,那不是一張疲憊的臉而是略帶寂寞的無奈。

難得程又齊終于有機會北上,她大可跟家人說一聲,下個星期有空再回去,她卻沒有這麼做,只因她有點想發泄,不是生任何人的氣,純粹是想把這個月的不愉快找個出口發泄,而那個倒楣者自然就是程又齊。

她也不想無理取鬧,偏偏管不住自己的憤怒。

只是想見個面,真有這麼難嗎?

愛情,確實很棘手,沒有的時候不會想,有了之後就天天想著對方,害她差點無心工作,讓她不禁厭惡自己的公私不分。

戀愛啊……真的真的太麻煩,讓她又累又倦、又苦又甜。

想放,卻不敢放,只因她十分迷戀那個男人。

冷燕湖閉上眼,整個身體靠在椅背上,一手支著額,腦子里想的全是他。

凌晨,火車抵達車站,當她打電話回家要請父親來接她時,意外地遇上不可能也不應該出現在她眼前的人。

程又齊坐在大廳的椅子上,嘴邊掛著微笑,起身走近她。

「等你等得差點睡著了。」

為什麼?

為什麼在她最脆弱的時候他會出現在自己面前,讓她設防的心輕易瓦解?

「我只是來接你,有必要那麼感動嗎?」

見她不發一語就先掉淚,程又齊著實慌了。

想見她,下課後立刻搭火車南下,在冷家吃過晚飯就來車站等到現在,為的就是給她一個驚喜,不過顯然她給的驚喜比較大。

冷燕湖仍舊不開口,猛搖頭,然後撲進他懷里,把臉埋在他胸口上,完全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感覺,只覺得滿心的感動、激情全都涌上,整個人就像是融化的巧克力一樣只能靠在他身上。

「燕湖,到底怎麼了?別一直哭,快點告訴我,是不是有人欺負你?」見她哭成這樣,讓他的心都擰了起來。

「沒事……只要讓我哭一下就、就好了。」

冷燕湖也不曉得自己為何要哭,但淚水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掉,想起過去種種,她突然覺得自己欠他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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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明月高掛夜空,銀白光芒映人屋內,睡意不濃,冷燕湖和程又齊並肩坐在客廳外頭的長廊上。

冷燕湖的腿上擺著相簿,里頭全是人物照,每張照片都是她一時的捕捉,非是精心設計,但更能拍到最真實的一面。

「比起景物,我更喜歡拍人,因為人的表情千奇百怪,就算是笑容也有分很多種,每一種的含意都不同,比拍景物的挑戰度更高,我很多照片都是人物照。你看這張——」

她翻了幾頁,指著一張男女相擁的照片說︰「這是我第一次到淡水拍照,听見這對情人甜言蜜語,女孩子很年輕,男人成熟又俊帥,一時感動就把他們拍下來,並希望他們能夠白頭偕老。三個月後,我偶然再到淡水工作,又看見同樣男人摟著一個女人,只不過這次那個女人是別人,然後我又拍了張照片。」

她翻開下一頁,同樣的男人、同樣的笑容,女主角卻不同人,照片上的情侶一樣笑得燦爛。

「這讓我覺得男女之間的愛情原來那麼容易就消失,愛情並不是無可取代,只要感情沒了,要愛上另一個人根本不是難事,不過這男人還真可惡……」

明白她只是有感而發,程又齊靜靜聆听。

等她結束對男人花心的數落,接下來的照片比較幸福,有全家人歡樂出游、小孩子打鬧的天真無邪,也有散發青春氣息又愛搞怪的學生,在她的相簿里有著各形各色的人,然而最引起程又齊注意的是有位老先生站在港邊,身後還伴著夕陽入鏡的照片。

「這張啊……我在港口遇到這位老先生,跟他小聊一下才曉得他站在港邊是在思念去世的妻子。他們結婚六十年,從沒吵過架,他告訴我只要想著對方的好,再想想自己的壞,就不會想吵架了,而且他們都清楚對方很愛自己,那就更沒必要吵架來傷害感情。看著他又讓我覺得想要白頭偕老其實也不困難,只要願意真心去愛一個人,再大的困境也可以突破,不是嗎?」冷燕湖笑笑地說。

程又齊將她摟在懷中,柔聲傾訴,「那我們肯定會白頭偕老。」

合上相簿,冷燕湖乖乖的靠著他。

「你有夢想嗎?」

「夢想啊……我想上山教書。還記得在花蓮開小吃店的老板嗎?因為認識他,我才曉得山上的資源很少,平地的小孩子有很多念書的機會,住在山上偏遠地區的孩子卻得辛苦走好幾個小時才能抵達學校,在師資參差不齊的學校里受教育,然而他們的上進心卻沒有遭到磨滅,反而更勤奮努力,讓我很感動想留下來幫助他們完成學業。你的夢想又是什麼?」

「我的夢想沒你崇高偉大,一個是想開攝影個展,另一個是想帶著相機環游世界,拍下各地的風上民情,讓他們成為我人生回憶的一部分。攝影是我的生命,我永遠都不會放棄。」提起自己的夢想,冷燕湖有滿腔的亢奮,但說完後精神也逐漸不濟。

「祝你早日完成夢想。」

「謝謝,你也是……」呼吸放慢,眼皮加重,她……不行了。

察覺懷里的人已經夢周公去了,程又齊心頭的問題僅能繼續鎖在心底,其實他想問︰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到山上教書,你願意陪我去嗎?

但她已經入睡,他又沒有問出口,這個答案誰都不能給他。

一旦上山少說三五年,說不準他還會待上一輩子。

山上的物資不齊全,男人都不見得能忍受,何況是一個女人。即使問了,成功機會有幾成也心知肚明,然而,他卻希望她能一直陪在身邊。

分別十年……實在是太久了。

如果沒有機會再遇見她,他會不會愛上其他人?也許會,也許不會,不管如何一切都是未知數,因為他已經和她再次相逢。

其實他並沒有刻意堅持不交女友,就是提不起興致,獨處的時候,心底總會想起她,並懷著期待下次再見的希望,僅是如此,結果這樣的希冀伴隨他,一晃眼就十年過去了。

他真的相信這世間是有緣分這種東西,正因為緣分的牽引,他們才沒二度錯過彼此,不是嗎?

第八章

方可馨獨自北上,程母對兒子的作法相當不高興。

「這個又齊,真是太過分!明知道你很久沒有回台灣,居然讓你一個人搭火車。」程母氣呼呼地罵,兒子真下會給她做人。

想當初他們舉家搬到美國,多虧可馨他們一家人的照顧才能順利平安,如今可馨回到台灣工作,他們沒有盡到地主的義務,真讓她覺得面子掛不住。

「程媽媽,沒關系,反正我也會說國語,一路上又遇到不少親切的人,也平安抵達了,我想又齊應該是有事情才不能回來看你們。」方可馨溫柔地笑著替程又齊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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