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熹明還可以遺忘,不過霍楠業對馮玳貞根本是恨到骨子里去了,尤其他最見不慣這種背信忘義的,更別說她還禍害到他兄弟頭上,所以一有人問起剛剛的憋屈,他再也忍不住,劈里啪啦地通通說出口。
「還不就遇上了那姓馮的女人!就她那惡心腸,也敢到佛祖面前求,也不怕污了這清淨地方!」
姓馮的?涂千雪定楮看著眼神沒有任何動搖的男人,不由得抿嘴一笑,「見到老相識,怎麼還是這副表情?」
才剛調侃了一句,她忽然想起剛剛在許願池遇見的女人,還有那番莫名其妙的對話……
「等等,那個女人該不會長得柔柔弱弱的,好似風一吹就倒的縴細模樣,還穿著一身老氣衣裳吧?」
袁熹明不由皺起眉頭,「怎麼,你也遇見了?」
「嗯哼。」涂千雪睨了他一眼,「可不是!我就覺得奇怪,怎麼會有人劈頭就問我和你是什麼關系?我說是親戚,她看起來還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袁熹明一臉緊張地看著涂千雪,追問道︰「還有呢?她還有沒有說什麼?」
涂千雪想了想,忽然意味深遠的道︰「她說,伊人已去,強求無望,讓你別再多費心思了。」
「什麼?!她少臭美了她!還什麼伊人?根本就是賤人!」霍楠業又跳腳了。
「看來她在夫家過得也不怎麼好。」袁熹明倒沒有生氣,只是冷靜的道上這一句。
听到這番話,涂千雪眼里滿是好奇,「你怎麼知道她過得不好?難道你還關注她過得好不好?」她自己都沒發覺這話說得有多酸。
「想什麼呢!不過是在回京前稍微查了點事情。」
一想起那些事,他已經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憤怒了,若沒有查到那些事情,想要扳倒蘭育成那老賊還得花上一番功夫,可意外得知他竟是用那種法子在鏟除政敵後,就讓人覺得無比憤怒。
「你就是不說,我也知道她過得不好。」涂千雪走在他身邊,慢悠悠的說著,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只是那一抹猜測出馮玳貞想法的得意,卻從眼眸中透了出來,減去幾分嚴肅,多了幾分可愛。
她這一番話讓兩個大男人同時看了過來,想知道她是從什麼地方看出來的。
涂千雪淡淡一笑,「這就是女人的心思了,如果她過得好,見到以前好過一陣子的男人帶著別的女人一起出現,肯定是會主動走出來比較,或者炫耀一下自己過得很好,可她只敢偷偷打探我的身分,甚至連姓名都不敢說,那不就代表她過得不好嗎?」
不論是什麼時空,那種「你過得不好,我就安心了」的想法,大抵都是不會錯的。更別說馮玳貞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就算她之前玩過類似無間道的把戲,但如果不是某人太過信她,也不會讓她有得手的機會。
涂千雪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腦子轉這麼快,是因為默默吃了一桶醋的關系。
袁熹明和霍楠業一听,都覺得很有道理,然後在心底默默地感嘆著,這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
「不過她過得好不好又有什麼關系呢?」涂千雪眼里漾著淡淡的笑,看著站在身邊的袁熹明,「就算她想回頭,那也不可能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有點心虛,因為馮玳貞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而且不管她現在的身分是什麼,在幾年之前,她也是個官家千金,她是被標準教程所教育出來的大家閨秀,身上的氣度自然不同。
涂千雪的語氣肯定,可她與馮玳貞的差距這麼大,擁有袁熹明的人卻是她,那份心虛讓她顯得底氣不足,所以才用這句話來試探他。
其實她自己也明白,很多時候,並不是一句話就能代表一切。
袁熹明寵溺的望著她,笑著說道︰「那是肯定的。」
兩個人即使不明說,可周圍流動的曖昧情意,已經說明了他們之間的感情,盡避他們心里想的東西並不一致,但在外人眼里,那含情脈脈凝視彼此的氛圍,讓人無法招架。
霍楠業看著他們兩人含情脈脈的模樣,不由得加快腳步,心中暗嘖了一聲,忍不住本噥著——
阿彌陀佛,這里是佛門淨地,不是月老廟,有必要在他這孤家寡人面前表現得這麼恩愛嗎?刺激人!
第9章(1)
其實在涂千雪不知道的時候,袁熹明和霍楠業已經處理了很多事,例如那個她從來都不知道的賬冊,還有從趙家酒鋪賬冊模出來的訊息。
當袁熹明選擇從賬冊下手,抽絲剝繭的查出里面隱含的訊息時,他也被狠狠嚇了一大跳。他沒想到蘭育成居然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在各家送禮或是飲宴的時候,利用假酒來控制朝廷命官,若有不從者,直接用假酒毒死的也有。
若是一般的大夫,肯定看不出什麼門道來,偏偏有一次他看涂千雪收拾藥材時,從中發現一種碧綠色的小草,上頭綴著小燈籠形狀的白花。因看著奇特就多問了一句,這才知道那原本是山里的山民用的,將小草擰汁摻入酒水里,能夠增加風味,但一般來說只會用草,而不用花。因為花雖然能令酒的香氣更足,仔細品嘗的話還能嘗出一絲微微的苦味,可如果配合特定的食物使用,容易引起猝死的癥狀。
一想到這個,自然就想起趙家酒鋪里的那些花,令袁熹明和霍楠業都覺得不寒而栗。
這樣的死法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喝進去的酒是不是被動過手腳,你也不知道你吃進去的食物,會不會什麼時候就引爆身體內的隱患。
兩人頓時面面相覷,想起前陣子因為暑熱,不少朝廷命官都會開宴,飲酒作樂,而蘭育成身為文淵閣大學士,自然也辦過幾場,只要有人贊一句他家的酒是好酒,幾乎都會被贈酒,雖只有小小一壇,但那里頭到底有多少是真酒,多少是假酒?
再仔細想想,這一兩年來,似乎不時听到幾位大人猝死……
袁熹明和霍楠業都明白,這其中或許有巧合,但絕對不會有這麼多的巧合,只是之前從來沒有人想過,連酒都能夠做出這種手腳罷了!
袁熹明見涂千雪擺弄這等要命的毒物時,心里自然不解,只想著這種東西在南方莫非很常見?卻沒想到涂千雪的一句話就解了他的疑惑。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扎那花,就是那小白花的名字,雖說用在酒水里頭于人有害,但用在別的地方卻是個養生的東西,就是她自己偶爾也會用點,所以是救人還是害人,端看他人如何去用而已。
涂千雪說完以後也就忘了,根本不知道袁熹明針對這件事做了深入的調查,之後又寫了幾封密信送往京城,透過京里的關系,把這些年蘭育成送出去的禮單,尤其是有包含酒的,與那些無故猝死的官員做比對,更早早就派人緊盯著大學士府,等著搜集更多的證據。
上回的事情給了他一個深切的教訓,沒有確切的證據,就扳不倒蘭育成這個老狐狸。
而相較于袁熹明對于假酒案的忙碌,涂千雪則是認真地打听那個神秘琴師白子愈的下落。只是她沒想到,自己千方打探總尋不到人,卻在她帶著兩個窩在府里的孩子出門逛逛時就這麼撞上了。
她一開始還沒想到這麼簡單就能找著自己要找的人,甚至還一度懷疑過這個人是不是什麼歹人,要不然怎麼跟著他們走過好幾條街,不管拐彎吃飯都能見到他,鬧得她差點要帶兩個孩子逃跑的地步了,結果就在她打算快速沖進府里的時候,讓後面那個好似風一吹就倒的男人給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