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元頗為她的這番話震動,她的語調向來輕柔,只是說到這一段的時候,那聲音卻好像沁在了茗茶中,醇厚而香濃的味道中滲透的卻是苦澀,讓他覺得……心疼?
他望著她,心底提醒自己不要對這女人有太多的動心,因為她對于他來說是危險的。不過她現在的姿勢又讓他覺得哪里不對勁,好像她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是用左手握住右手……不,是握住右手的袖子。
她把右手藏在袖子里嗎?為什麼?
他陡然伸出手去,抓住她那只藏在袖子下的右手,明顯的感覺到她全身一顫,像是受驚一般想撥開他的手。
「藏了什麼在里面?」他哼笑道︰「總不至于是一把刀吧?」
不顧她的抗拒,瑾元撩開她的袖子,觸目所及的赫然是一道傷口,傷口雖然被她按壓了許久,但是依然可以看到一串血痕,沿著疤痕的兩端滲出。
「是誰干的?」他听到自己的怒氣,竟然是那樣不受控制的激動。居然在他的地盤動他的人?誰這麼不要命了?
「是誤傷,和別人沒關系。」雁融慌張地想將手拉回來。
「誤傷?」他眯起眼,「這麼說就是剛才讓你替他們求情的那些暴民了?」
「他們不是暴民。」她見因為這個傷口而有可能形勢大變,不安地急忙辯解,
「只是剛才局面緊張,兩邊人正在騷動,我一下車,恰好有個東西從人群中飛出來,也不是要打我,只是無意中踫到的……」
「是什麼東西會把你的手傷成這個樣子?」他繼續質問。這絕不是普通的擦傷或者踫傷。
她囁嚅了半天,見躲不過去,只好吞吞吐吐地說︰「是……一把鐮刀而已。」
他倒吸一口冷氣,一把鐮刀砍到她的手臂上,她居然還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見他的眉頭幾乎擰成一個結,情急之下,她緊緊抓住他的手,「這點小傷真的沒什麼,我也不會覺得很疼。那些農民都是善良的好人,看到無意間傷了我,紛紛住了手,圍過來問我的傷勢,一場動亂無意之中平息下去,你看,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福個屁!」他罵了粗話,瞪著她的眼里都是寒霜,「你做事之前就不想想你的身份嗎?身為王妃,這樣輕率冒險,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她垂下頭,避開他犀利的寒眸,輕聲道︰「我以為,不會有誰在乎我的死活……」
霎時,那種心疼的感覺再度溢上他的心頭。這個可惡的、自以為是的女人,裝出這份柔弱無依的樣子給誰看?她以為他會因她話語中的酸楚而感動,繼而卸下對她的戒心?
「你很懂得如何討好男人。」他忽然冷冰冰地說出傷人的話,「對付男人,女人最好的法寶不是嬌吟軟語,而是軟弱的眼淚。不過,在你身上我又看到另一種方法,那就是……強作歡顏的楚楚可憐,想讓我為你心碎?」
他的這番話雁融根本沒有听明白,就在她的大腦里還是懵懂無知的空白之時,他猝不及防的將她緊緊揉入自己的懷中,然後火一樣的柔潤觸感就覆上了她的雙唇,攻進了她的唇齒之中。
她花容失色,從沒被人如此侵犯過,本能地想抗拒,卻被他箍得很緊,直到他將她的朱唇踩躪得有些紅腫之後,才心滿意足的放開了她。
看到她慌亂迷茫的眼神,意料之中,只可惜沒在她的眼中看到淚水。他以為她會被自己逼得流了淚。這多少讓他有些失望,因為比起她的鎮定,他更想看到的是她的脆弱和失態。
雁融捂著唇,垂著頭輕顫了幾下,才艱澀地開口,「王爺,若是要我服侍,這里……不大合適。」
看她這樣羞澀又依舊故作鎮定的樣子,瑾元忍不住挑逗她道︰「那,你想在哪里服侍我呢?」
她的臉已經泛紅,卻咬著下唇,硬生生地擠出一句,「王爺應該知道的。」
「我應該知道?對于我來說,沒有什麼地方是不可以和女人廝混的。」他貼近到她耳邊,放肆而輕浮地說︰「不過對你的第一次,我可以莊重一點,這個洞房之夜,今夜就補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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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元的一句話,讓雁融方寸大亂。出閣前,母親曾經私下拉著她的手,小聲和她講述男女之間的事,但那時候她心事重重,沒有用多少心思去記,現在回想起來,卻是臉紅心跳。
用過晚飯,天色已暗,她遲疑著不知道是該回自己的房里去等著,還是要做些別的什麼準備,想半天,于是吩咐荷香幫她準備沐浴的暖湯。
荷香雖然年幼,在這方面卻顯然比她有經驗,看她坐臥下安又臉色紅暈地在屋內徘徊,便湊過來俏聲問︰「王妃,王爺今夜是不是要和您圓房啊?」
這陣子相處下來,荷香見雁融甚是和藹可親,不由得膽子也大了些,才敢問出這樣的話。
雁融一下子被問得更加羞窘,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主子的反應肯定了她的猜測,她笑咪咪的做了個蹲禮,「奴婢先恭喜王妃了。奴婢這就去準備好。」
雁融是個矜持的人,沭浴時荷香要親自服侍,但她卻堅持要自己來。
渾身浸在溫暖的熱水里,她模模糊糊地猜想著一會兒的情景。
瑾元會怎樣對自己呢?是溫柔一些?還是……像他吻她時的那樣放肆?
直到熱水把她白皙的身子泡得有些發紅,她才慌慌張張地披了衣服起身。
就在這時,听到外面有些騷亂,她不解地問等候在外面的荷香,「怎麼了?」
荷香吞吞吐吐地說︰「那個……好像出了點事,王爺要出府一趟。」
「出事?」是田莊又出什麼事了嗎?情急之下,她拉開房門,正見瑾元穿過她的院子,大步往外走,她情下自禁地叫了一聲,「王爺!」
瑾元停住步伐,回過頭來,只見雁融長發披肩,烏黑的眼眸關切地凝視著自己,一襲白緞長袍裹住了她姣好的身段,襯得她的容顏更加嬌艷。
看著她,他忽然知道了什麼叫「出水芙蓉」,這樣一個溫柔美麗的女人,用這樣的眼神望著自己,他豈能讀不出她眼中的關心與懇求之色?
他說了要和她在今夜圓房,但是他現在卻必須離開,從未有哪一刻,他會像此刻這樣對人覺得歉疚。
雁融走過來,輕聲問︰「出什麼事了?還是田莊嗎?」
「不是,是清音樓。」這名字一出口,兩人間一片尷尬,他在她眼中看到愕然與怨懟,還是,是那抹曾經讓他好奇的憤怒?
他說了要與她圓房,結果他又一次丟下她,投向另一個女人的所在。
他本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但看到站在不遠處等他的瑾榮,就沒有再多停留,疾步走出院子。
雁融像塊玉石一樣望著瑾元的背影,良久都忘了自己的存在。
直到荷香拿著一件厚重的披風,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身上,「王妃殿下,夜涼,您剛沐浴餅,還是回屋等吧。」
「等?等什麼?」雁融的語調和夜色一樣冰涼,當她看向荷香的時候,那雙向來溫柔似水的眼眸都冷得沒有了顏色。「你知道嗎?我不是個喜歡枯等的人。以前不喜歡,以後,也不會喜歡。」
荷香愣住,心中大概猜出她是為了王爺半夜離開的事情而生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王妃。
「清音樓在哪兒?」雁融忽然又問。
「在……花市巷。」
她點點頭,拉緊披風走回臥室,將房門緊緊一撞,死死關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