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元——」
她被自己的聲音驚醒,從床上坐跳起來,她沒有看到窗邊的那個黑影,但是窗邊的人卻看到了她眼角的淚光——
唉,這是第二次,她為他流淚了。
試問,若真無情,又怎會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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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元無聲無息地踏入房門,于香香本來正在繡花,忽然間覺得眼前有黑影遮蔽,一抬頭,立刻手捂胸口,嗔怪道︰「王爺,怎麼大白天的這樣嚇唬人的,走路輕得像鬼一樣。」
瑾元微微笑著,反手關上了房門,問道︰「在繡什麼?」
「給你我的孩子繡一個小肚兜。以前我娘說,孩子一出生,一定要穿親娘繡的肚兜,這樣才會長命百歲。」
他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原來還有這麼多規炬。」
「王爺是大富人家,不懂這小門小戶才有的習俗也不奇怪。」于香香欣賞著手中的繡樣,「不知道是男是女,我就繡了牡丹花,花開富貴嘛。」
他淡笑著,「他都快做小王爺,還盼什麼富貴?盼平安倒是應該的。」
于香香嬌笑著,「我們這個小王爺又不是正牌的,到現在王爺也沒給我一個名份,我連妾都算不上。至于這孩子,將來還不知會怎樣受欺負呢。」
「你雖然不是妾,但現在不是比妾還厲害?」瑾元靠著牆角的一張椅子坐下,幽幽地看著她,「雁融已經被你逼走了,以後說不定你就是正牌王妃了。」
她臉色一僵,又以一臉無辜的笑道︰「王爺可別這樣誣蠛我,王妃怎麼是我氣走的?那天出事的時候我腦子里亂烘烘的,說了什麼都不記得,後來這麼多天我都沒有見過她,她走與不走,和我無關。」
他一雙銳利的目光,直直的看著她,眼中深意難解。「香香,還記得當初我怎麼會要了你嗎?」
她微紅了臉,「王爺怎麼會問起這種事?」
「清音樓那麼多的女人,我單單選了你,因為我覺得你是個很聰明的人,從來不學她們,主動阿諛奉承我,平時話也不多,也不多盤問別的事情。我一直自信我看人從來不錯,不過現在,我忽然發現我犯了一個大錯。」
于香香怔了怔,輕咬下唇,「王爺是說我變了?」
「或許不是你變了,而是我以前就沒有看透你。自從我娶了雁融之後,你就變得越來越古怪,香香,看在你我也算是有番情意,我今日只要你幾句實話,你若說了,從今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你若是還故意隱瞞,別怪我翻臉無情。」
瑾元的話冷到骨頭里,讓她甚至不敢對視他鋒芒畢露的眼楮。
「王爺……我不知道是不是什麼人在您耳邊吹了風,說我的壞話,我的人品,您應該是知道的……」她強自辯駁。
他冷笑道︰「就因為你的人品我向來清楚,所以對你疏忽大意了,但並非我對你一點懷疑都沒有。我先問你,之前潛入清音樓的那個賊,到底是誰安排的?」
她睜大眼楮,「我怎麼會知道?那個賊還差點殺了我呢!這一點王爺您是知道的。」
「賊入樓的時候我們誰也沒看見,你說什麼都是你一面之詞。」他冷笑,「你深知樓里各處機關,當然不會讓自己陷入險境,可你當時卻不應該表現得那樣驚惶失措。香香,你知道什麼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嗎?」
她辯解,「深更半夜,我一個女人的屋子里模進來一個賊,即使我再膽大,總要嚇個半死……」
「香香,你該知道,現在是我在給你機會。」瑾元冷冷地打斷她,「你不是個有野心的女人,可你最近卻總想著進入王府,跟我要名份、要地位,正式做我的女人,這非常的反常。」
「王爺,您畢竟還是不了解女人,女人……其實都想有個家,希望有人疼、有個相公,給他操勞做飯養孩子……」
于香香說著,眼淚在眼眶里盈盈打轉,她的語調甚是動情,讓瑾元有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錯怪她了。
但是無意間一低頭,看到她的雙腳在裙擺下不斷地交疊,不由得又冷笑一聲,
「香香,也許你自己都沒有發現你有個毛病,就是每次一說謊,你的小動作就開始多起來。看樣子你是不想和我說實話了,好吧,如果有一天我拿真憑實據放在你面前,希望到時你不要後悔。」
瑾元甩門而去,臨走前,眼角余光瞥到她也同時站起,嘴唇蠕動了一下,像是有話要說,但終究沒有出聲來。
他剛走出這座小院,就見自己的女乃娘衛夫人正急匆匆地定過來,不禁展顏一笑,「老夫人今天這麼有興致出來曬太陽?」
「瑾元,我听說雁融走了?」衛夫人板著臉,劈頭就是數落,「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不起你媳婦?像雁融這麼賢慧的老婆你不要,卻擺個狐狸精在家里?」
瑾元向來尊重這位女乃娘,待她猶如母親一般,而衛夫人出身不高,平日和他說話也很謙和,這一次卻一反常態地大動肝火,也讓瑾元有些吃驚。只是他和雁融的事情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的,只好苦笑道︰「這件事也驚動到您了?」
「你不讓家里的人傳這件事,難道我就會不知道嗎?雁融那孩子以前每天無論多忙,都會過來和我請安,難得人家出身官宦,卻知書達禮,沒把我這個低賤的人看低,于香香呢?入府都這麼多日了,連面我都沒見到一次,她還等著我去參拜她呢,我正奇怪雁融怎麼這麼多天都沒來看我,以為她病了,結果找來荷香一問,那丫頭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說是王妃丟了,嚇得我三魂六魄都嚇沒了。」
瑾元現在滿懷心事,真是不想多听她碎叨,只好陪笑說︰「您放心,早晚我會把雁融接回家的,只是最近我比較忙……」
「忙?再忙能有老婆重要嗎?瑾元,你別怪我多話,這世上的人再多,也比不了你妻子和你貼心。你看你風光時,多少人巴結你,等你倒楣了,守在你身邊的還有誰?」
他心頭一動,忽然想起雁融昨夜的淚水,她為什麼會喊著他的名字從夢中驚醒,是因為她其實還在擔心他吧,那些寫了改,改了丟,丟了又重寫的紙箋,雖然最終沒有送給他,但上面的字字句句,都是她矛盾而復雜的關切。
她丟不開他,就像他不可能放了她一樣。
所以,他絕不再這樣被動地被人算計下去。哼,他不是那種束手就斃的人,雁融是她的,而那個幕後人,他也絕不會再躲避退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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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雁融在廣德樓正和手下人安排更換新的菜牌,江府的家奴忽然來了,說是她的父母叫她回府一趟。
她想,該來的總是躲不過,反正她不會回娘家住,去做個交代也是應該的。
但回到江府時,府內人的笑臉卻讓她狐疑。
「小姐,您怎麼這才回來?姑爺都等了您好久了。」
一個老家奴還和她開起了玩笑。
瑾元也在這里?為什麼?來告狀嗎?
她步履遲滯地走進內府,听到花廳里到處是笑聲。這笑聲對于現在的她來說,刺耳又古怪。
緊接著,王蕙娘迎了出來,笑著拉住她的手,小聲說道︰「雁融,你的架子比王爺還大了,都是王爺把你寵壞了,怎麼能妻子沒回娘家,讓丈夫先過門的?」
「我……」她張開口,還沒有說話,就听到瑾元懶洋洋的笑聲響起,「母親就別怪雁融了,做丈夫的若是不寵妻子一點,怎顯得我們男人的體貼溫柔?雁融,別光站在那里,你不過來坐下,我也只好站著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