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無意采究,偏偏嘴快的問出口。
「一個傳聞中很厲害的醫生!听說英國有個被喻為‘醫界聖手’的醫生,不僅是個心髒科權威,本身更像部醫學百科全書,對任何疑難雜癥均能做出最精準的判斷,使病人接受適當的治療,我記得他好像叫……歐烈菲斯——」
「該死的別再說了!」
倪語霏整個人呆愣住,因為他震耳嚇人的怒吼,也因為他那對深眸里流泄而出的排斥與感傷。
她說錯什麼話了?為何他這麼生氣?又為何有著像受傷也像哀傷的眼神?
望見她受驚嚇的模樣,靳煒烈胸中掠過不忍,歉疚的想伸手拂踫她小臉,又怕情緒猶仍激動的自己會再失控吼人。
再凝視她一眼,他拄著拐杖走開,他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等等!大……哎呀!」見他轉身走開,倪語霏急著留住他,不意腳下一絆,當場撲倒在地。
前頭的男人听見她的低呼立刻回過頭,見她趴跌在地,頓時心驚的往回走。
「你沒事吧?」他語氣急切的問著正由地上站起的她。
「我沒事。」狼狽的拍拂身上的塵土,她尷尬的笑笑。
眼尖的瞟見她手掌的殷紅與手臂上七分袖外的擦傷,靳煒烈心口一陣莫名的緊窒,令他無法好聲好氣,「手都受傷了還說沒事?我的住處沒有醫藥箱,你趕快回醫院擦藥。」
「沒關系——」她才說了句,就被轟回來。
「什麼叫沒關系?再小的傷口都有可能細菌感染,你這個醫生不懂啊!」
「你先別生氣嘛,我是說我剛好為你準備了個醫藥箱,就在我車上,我不必回醫院擦藥。」她指向轎車,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嘀咕,她才受點小傷,大叔就要趕她回醫院擦藥,他自己出車禍卻不肯住院,這樣未免太雙重標準了吧。
「那還不趕快上車擦藥?」他說著就朝她的座車走。
見狀,她只得開門扶他坐上副駕駛座,再繞過車頭坐入車里,當她側坐著拿過後座的醫藥箱,靳煒烈馬上接過它放到儀表板上的置物台上,熟練的取出鑷子、棉花和優碘,二話不說的輕拉過她的手,開始為她消毒掌的破皮擦傷。
「多大的人了,走個路也會跌倒?幸好路上沒玻璃或尖銳物品,否則這下你就有苦頭嘗了。」嘴上叨叨絮絮,他手勁卻無比輕柔的為她清理傷口,就怕弄疼她。
而由于太專心在為她處理傷口,靳煒烈沒注意到自己看見她細皮女敕肉上的傷口,胸中始終纏著不舍與心疼,自然也就未去分析這份不舍心疼代表著什麼意思。
第2章(2)
倪語霏並未抗議他的叨念,全副心神放在他熟練處理傷口的動作上。
懊怎麼說呢?消毒上藥這種小事或許人人都會,但是大叔的動作就是透出訓練有素的專業,有著從容的瀟灑,更有著渾然天成的優雅,再次給人他比醫生更像醫生的感覺。
「大叔,你——」開了口,迎上他疑惑抬望她的雙眼,她卻搖搖頭,「沒什麼,我只是想謝謝你幫我上藥。」
他討厭醫生,萬一她這時要是說覺得他像極醫生,之前不知為何大發脾氣的他,也許又要生氣。
「道謝就不必了,只要你以後別笨手笨腳的跌倒就行了。」輕輕一摔就破皮流血,天曉得她若再跌倒,會不會摔得頭破血流?得先叮囑她才行。
「我哪是笨手笨腳,是你突然發好大的脾氣,轉身就走,我一急絆到腳才……」話未說完,猛然意識到自己提及他吼人的情形,她不由得無措的咬住紅唇。
她完全沒弄懂他先前為何勃然大怒,現在又嘴快的提起這事,不會又踩到他的地雷吧?
靳煒烈為她貼紗布的動作停頓,看著她明顯有所顧忌的微慌表情,憶起稍早她承受他失控怒火的無辜,不忍的情緒再次涌上。
他低嘆口氣,盡量以平靜的語氣說道︰「剛才我不是針對你動怒,而是我說過我討厭醫生,只要持續听見和這方面有關的事,脾氣就會上來,我不想對你發火,所以你記得以後別再提到那個人。」
她怔了下,「你是指歐烈非斯?」
再次听見與他的過去有所牽連的名字,靳煒烈濃眉頓凝,牙根緊咬。
「我知道了,以後不會提起這個人,大叔你別生氣!」察覺他斂眉眯眼,倪語霏慌忙保證。
歐烈菲斯,英國的醫界聖手,一個從未接受過媒體采訪,幾年前突然由醫界消失,行蹤成謎的醫生,听大叔的語氣好像認識這個人,只是想到他大吼時眼里流露的哀傷,她還是決定打住這話題,否則,她有預感,不僅會惹來大叔的怒火,更會帶給他痛苦。
「我沒生氣。」暗作個深呼吸壓下胸中的跌宕起伏,靳煒烈淡淡的說出不具壓迫力的回話,就算她再次提及那個他想封印的人名,什麼也不知情的她終究是無辜的。
拉過她的手,他繼續為她包扎手臂上的擦傷。
倪語霏松了口氣,幸好大叔沒再動怒,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大叔分明有著令人驚訝的醫學常識,偏偏又討厭醫生,實在是好矛盾又難懂的一個人……
「啊!大叔你做什麼?」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倪語霏忽然感覺到有人踫觸她的小腿,低頭一看,發現靳煒烈正在撩她的長褲,她驚呼著按住褲管。
「我只是要檢查你的膝蓋有沒有受傷,你以為我想做什麼?」他沒好氣的斜睇她。
她的手肘並未受傷,他改而檢視她的腳,她當他是想輕薄她不成?
「我的腳沒怎樣,不用檢查啦。」誤會他有點糗,可大叔要撩她的長褲,她就是覺得害臊嘛。
「要我拿剪刀剪開你的褲管嗎?」看她的手仍壓在小腿上,靳煒烈涼涼的問。
剪刀?他固執的眸光明明就透著她要是不放開手,他就粗魯的撕毀她黑色絲質長褲的意圖好不好!她泄氣的在心里輕嘆,認命的放開手。
靳煒烈這才滿意的撩起她左腳褲管。
倪語霏微微紅了臉,她是骨科醫生,撩褲管的動作對她而言沒什麼,昨天晚上她也檢查過大叔跺骨的傷勢,可換作他撩她的褲管,也不知怎的,她就是感覺別扭,覺得這個動作過于親呢。
「可惡!」
「什麼?」微快的低咒飄入她耳里,她沒意會過來。
「傷成這樣還說你的腳沒怎樣?我會用力幫你擦藥,看你的感覺神經是不是短路了。」瞧見她雪白膝上一片刺目的擦傷殷紅,他都替她覺得痛了,而她居然說她的腳沒怎樣,還打算阻止他檢查,真是不像話。
看著眼前橫眉怪曰撂話要用力處理她的擦傷,讓她痛死,實際上卻再輕柔小心不過的為她涂藥的男人,倪語霏唇畔漾起甜甜的笑。這個大叔脾氣還是不太好,嘴巴也依然很壞,但是心思很細膩,人其實很溫柔。
可是,為何她看他,看著看著會心跳加速,繼昨夜之後,再次對他產生怦然心動的感覺?
「大叔,你幾歲?」她沒有戀父情結,如果知道大叔與她有所差距的真實年齡,奇怪的心動感覺想必就會消失了吧。
「都已經喊我大叔了,我幾歲有差嗎?」拜她所賜,他以三十四歲的「高齡」榮登大叔行列。
唔,也就是大叔至少有四十歲?「那大叔結婚沒?」
「還沒。」為防止她膝上的藥全沾上長褲,靳煒烈細心的在傷處貼上紗布,反射性回答她的問題。
大叔單身,那麼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