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霍地停下添倒薰衣草茶的動作,「為什麼要借睡兩個小時?」
「這幾天一連參加好幾場醫學研討會,我好幾個晚上都熬夜準備資料,睡眠有點不足,想說在你這里先補個眠,回去時開車比較有精神,而且我也已經打過電話跟我爸媽說要到朋友家慶生,會晚點回去,所以不用趕。」
「忙得睡眠不足你今晚就該待在高雄休息,誰教你趕回來台北。」
他突然有點動怒,他是過來人,醫學研討會的準備工作有多累人、會議有多繁瑣,他全知道,她這樣透支體力,萬一身體撐不住怎麼辦?
「不趕回來怎麼和你過生日?偷偷告訴你喔,其實這間安靜清幽的房子我很喜歡,早就想請你每天中午都借我小睡片刻,因為這里比我從醫院回家近,可惜你有點不好溝通,我也就沒提出來,雖然說壽星最大,不過如果你真介意我在這里借睡,沒關系……」
「你還要吃蛋糕嗎?」他低低截斷她的話。
「嗄?我吃一塊就夠了。」
「那就過來吧。」
他說著牽起她就往屋里走,倪語霏正想問他要帶她到哪兒去時,猛地注意到,「你沒拿拐杖,你的腳……」
「已經好了七、八成,再過幾天應該就能痊愈。」
「這幾天我太忙了,沒幫你做檢查,等會兒我幫你看看吧。」
「你現在該操心的是你自己,再不上床好好睡一覺,等一力不濟昏倒你就知道,趕快上去睡覺。」
經由他最後一句催促,倪語霏這才發現在他們對話時,他已帶她來到客房,胸中有著窩心感動,不過她還是有點意見,「你好像在趕三歲小孩上床睡覺。」
聞言,靳煒烈眉頭輕蹙,左膝跪上床沿,二話不說攔腰橫抱起她。
「呀啊!」她只來得及驚呼一聲,整個人已被抱上床。
「你比三歲小孩還不听話,叫你趕快上床睡覺,你還拖拖拉拉,熬夜所造成的睡眠不是對身體是最傷的,你得多休息補充元氣,這點你這個當醫生的人難道不知道?」兩手撐按她枕側,靳煒烈沒好氣的薄責,听見她這幾天忙得沒日沒夜,他感到心疼,要她趕緊休息她竟還有意見,是存心氣他?
「這我當然知道,可是哪有人像你這樣把人押上床的。」害她嚇一跳。
「不這樣你不曉得要蘑菇到什麼時候,別這麼多話,快睡。」
「你、你這樣,是要我怎麼睡?」別說他那雙褐色眼楮對她有著從未稍減的吸引力,光是他正以噯昧的姿勢撐按在她上方,她就心跳得亂七八糟,是要怎樣睡得著?
總算察覺到他仍撐按在她枕側,靳煒烈直起身子,拿來薄被為她蓋上,在床沿坐下。「好了,眼楮趕快閉上。」
她張著黑白分明的大眼驚望他,「你要坐在這里等我睡?」
「看你要跟我大眼瞪小眼到幾時,我奉陪。」
「你——好霸道。」
「知道就好。」對這個只曉得關心別人的傷勢,對自己的身體卻大意輕忽的女人,霸道是必要的。
倪語霏傻眼,這男人居然承認自己霸道承認得如此干脆!他實在是……讓人很無力,「是大叔時脾氣不太好,變成年輕帥哥,脾氣還是一樣沒好多少,男人要對女人溫柔點好嗎?睡就睡嘛,晚安。」
看著喃喃低念一長串後終于肯閉上眼楮的女人,靳煒烈斜飛劍眉隱隱抽挑,他是為她的身體著想才逼她睡,這樣她也要碎念他脾氣不好。
男人要對女人溫柔?依她固執得可以的性子,他懷疑溫柔對她管用。罷了,念在她肯閉上睡覺,就不再數落她了。
閉著眼楮,倪語霏原以為他在身邊,自己會睡不著,然而她卻奇異的感到安心,過快的心跳慢慢安定下來,沒多久便帶著沉沉的睡意墜入夢鄉。
當耳里傳來她勻和低細的呼吸聲,靳煒烈知道她睡著了。
「真是的,明明已經很疲累,要你趕快睡,還要跟我爭這麼久。」語氣帶著寵溺的沒轍,他將薄被拉高些,視線不由自主的定在她臉上,性感唇角淺淺輕揚。
她很美,且相當耐看,此時熟睡的她更宛如天使般純真。
輕柔撥開她散落頰邊的發絲,他情難自禁的朝她俯近,當他回過神,已經吻上她的紅唇。
胸中震顫著,靳煒烈強迫自己退開她誘人的紅唇,迅速站起身。
懊死,他在做什麼?他早告訴自己對她的動心陷情只有她在PUB喝醉那一晚,她不是他該愛的對象,為何他仍繼續深陷感情的泥淖?
不行!他得盡快離開,見不著她,他心中的愛意自然會消失。
極力忍住輕踫她小臉與她吻別的渴望與沖動,靳煒烈站在床邊凝視她許久許久,而後,他逼自己轉身離開……
第5章(1)
朝陽初升,閑雲酒莊響起一陣高分貝的嚷嚷——
「老爹、老爹!不得了了!」
「大清早的,你在吵什麼?」向來早起的鐘遒海,在門口遇見大呼小叫著從外面跑進來的酒莊助手阿龍。
「發生奇怪的事了,玫瑰園里有個帥哥在澆花。」阿龍急急的說。
「什麼帥哥在澆花?」
「一個超級大帥哥,我巡視酒莊時看到的,因為情況實在很奇怪,我沒驚動那人,反正老爹去看就對了。」嘴上還在說著,他已拉著鐘遒海往外走。
師父不在,早上巡視酒莊的工作便落在他頭上,如果是有人潛進酒莊玫瑰園偷摘他師父種的漂亮玫瑰,這情形他還可以理解,但是一個好看到達他這個男人都豎起拇指稱贊他超帥的男子,一早跑來他們玫瑰園澆花就很詭異了,他不喊老爹去一看究竟怎麼行。
帶著狐疑,鐘遒海隨阿龍來到玫瑰園,遠遠就看見一道人影熟練的澆著花,等他走近看清那人,他詫異的喊,「煒烈!」
「嗯?師父回來啦?在哪里?」
「老爹,早。」听見鐘遒海的喊聲,靳煒烈抬頭打招呼,並將澆水的設備關掉。
阿龍愣愣的瞅著他,「這聲音真的是師父耶!為什麼老爹看過師父沒留胡子的樣子,我卻沒看過?」
「那時你還沒到酒莊工作,這麼多天不見,你還是一樣聒噪。」靳煒烈走向兩人,沒跟阿龍客氣的說道,這個助手很勤奮認真,就是老愛喳喳呼呼,有點吵。
「阿龍這是正常反應,你今天可是個道地的大帥哥!你幾時……咦?你的腳怎麼了?」鐘道海笑著正要問他何時回來,忽見他右腳微跛,連忙上前關心問道。
「只是不小心扭到,走起路稍微有些不方便,過幾天就好了。」他從容說著早就想好的應對理由。
「師父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先通知一聲,害我以為怎麼會有陌生的大帥哥跑來澆花,緊張的跑去拉老爹過來。」
「昨天回到酒莊已經半夜,于是直接回別苑。」他貪靜,一個人住在西邊的小別苑,並未和老爹他們住酒莊的主屋。
鐘乃海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轉頭吩咐阿龍繼續巡視酒莊其他地方,並交代他要好嬸早餐多準備一份,等阿龍離去,他才問靳煒烈,「你連夜從台北趕回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這孩子這些年每回北上,從未于深夜開車回來,是什麼事使他破了例?
靳煒烈胸中輕震,但他坐至一旁石墩,若無其事的回答,「沒事啊,我朋友那邊的事已經告一段落,想說夜里不會塞車,就連夜回來。」
「是嗎?那又是什麼原因讓你肯把胡子刮得這麼干淨?」煒烈之所以蓄胡子,就是為免他人過度注意,如今他願意以俊逸的面貌示人,肯定事出有因。